你猜我夠他一劍劈的嗎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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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加于掌門及長老之身的戒刑,從百年前首次引出后,就一直是個隱而不發(fā)的忌諱。 “……咳,小凌序你可別嚇我們,犯了哪條戒令,也不需要這么嚴重啊”一副瘦弱身板的司武長老打哈哈道。 修剪得當?shù)陌缀哟怪?,司禮長老顧不上像往常般那樣糾正司武長老的不著調(diào),按捺冷靜地負手加語:“沒錯,凌序,剛于諸派面前立功,何須作此嚴言啊?!?/br> “是啊,師兄!” 湯念和夏侯水凝也是第一次見這場面,只敢憑著本心點頭,拼命附和兩位長老。 司刑長老肅臉,“凌序,你可知戒刑是何樣的?” 沒有停頓,鶴凌序斂眸開口:“剜骨剔筋,冰沸兩重,獸撕孤噬?!?/br> 清鴻之音,朗玉在耳,濯霜瀝雪。 聲落仍有清冷余音飄渺殿內(nèi)。 理所應當?shù)?,乾澤所有戒令?guī)約,沒人比鶴凌序記得更牢。 所以才在他提出欲行戒刑之時,長老們不由自主地心生顫栗。 “你告訴我,掌門戒令你犯了哪一條,得祭上戒刑?” 司刑長老眉間紋路明顯,于寂聲中拷問。 “掌門戒令第1條,乾澤掌門不得動情成婚。” 絲毫沒有為自己開脫的意思,他極度冷靜的面色,與說出的話相悖到荒誕。 “你動情了?!” 不可置信到差點原地跳起來,司武長老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湯念的臉色瞬間白了,這荒唐離譜的話經(jīng)由師兄親口說出,簡直像是晴天霹靂。 掌門動情,事態(tài)嚴重,戒刑根本躲不掉。 可是……師兄一直以來對各派的女仙君都心如止水,又是誰能讓師兄這般,自尋折磨也不肯委屈隱瞞。 慌亂的思緒在腦子里奔騰呼嘯,湯念一抬眼,恰巧就從師兄臉上捕捉到了短暫而透露思念的溫柔神色。 赫然回首,這個神色,他驚覺自己曾是見過的。 像是突然開竅,一切順理成章了起來。 師兄明明一開始懷疑卻到底縱容她接近……早在當初,他就該發(fā)現(xiàn)師兄的反常的。 也就不至于,一錯再錯。 湯念還是年輕單純了點,他不知道,有些人一旦相遇,就注定意味著糾纏不休。 在場之人,嗅著線索發(fā)現(xiàn)真相的不止他一人,司刑長老眉的皺得可夾蠅翅,沉聲問道:“那個叫宿半微的,竊了焚無對劍的女子,可是?” “是?!睙o半分猶豫,鶴凌序認真看向面色難看的司刑長老,“乾澤戒令曰,弟子替刑,需代雙遍。煩請長老一會先施鞭刑,再施戒刑?!?/br> 下句沒繼續(xù)補說,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是怕戒刑之后無力再撐鞭刑了。 司刑長老氣得嘴唇顫抖,宿女真是有手段,讓乾澤首徒都栽得如此狼狽。 …… 這般大的事,渡崆掌門不得不出關。 唯一親帶弟子最為絕才,板上釘釘?shù)南氯吻瑵烧崎T,卻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栽在了情關。 茲事體大,目前也只有長老內(nèi)部知道,可怎么不讓泄露出去,當事人偏要一條路走到黑,也只是徒勞拖延一陣時間而已。 一向于階上審罪的鶴凌序,平生第一次站到階下,刑牢陣法的正中心。 陣法未開,顯然沒人相信他會畏罪潛逃。 可捱了煎熬的長老們,甚至寧愿他叛逃,而不是重蹈當年聽云掌門和箬雯長老的路。 幾日輪番的軟硬兼施,竟沒動搖半點他的態(tài)度。 渡崆坐于掌門玉椅上,狀若青年,眼尾紋倒像藏了不少歲月痕跡。 悶氣望著階下不肯點頭的鶴凌序,清亮的眼漸漸濁了些。 脊總直如劍,眉眼銳而雅。好顏色,好天賦,跟聽云師兄和箬雯師姐真是……太像了。 百年前,渡崆還是個如湯念一般大的少年,最喜跟著聽云師兄屁股后面練劍,也最愛聽溫柔的箬雯師姐講話本。 直到突然一天,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最為敬重的師兄師姐過戒刑。 當真是九死一生,體無完膚。 而正是因為受了戒刑,下山后的二人遭惡意尋仇之時,才會無力抵抗。 聽云師兄和箬雯師姐以內(nèi)丹生焚的代價,拼著最后一口氣,險險護住了他們的新降子——鶴凌序。 他的師尊也因此走火入魔,下山屠戮惡人滿門,最后為了向其他門派交代,寧愿以死謝罪。 死前,將掌門印鑒及聽云師兄的唯一之子——鶴氏凌序,一并托付給了他。 親眼經(jīng)歷過血的教訓,渡崆自然不肯退讓,一度為勸開口:“凌序,戒刑并非你想得那般容易,絕情尺已是最佳之選?!?/br> “小凌序,別犯傻了??!”司武長老對這個固執(zhí)的小孩兒簡直感到焦頭爛額,情字果然害人不淺。 長老們皆露不忍,撇去他對乾澤的重要性不談,光是他是聽云師兄和箬雯師姐的唯一孩子,就足以讓他們心軟。 更何況,在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小仙君,承父母優(yōu)秀根骨血脈,從白白嫩嫩磕磕絆絆連劍都舉得吃力的年歲,到能自己斬妖除魔直至成為乾澤驕傲的凌序仙君,他們皆是疼愛半分不落,恨不得當作親生之子來待。 明明在記憶里還是個會攥住他們伸過來的一根手指,咯咯笑的小娃娃,怎么長大之后就這般犯傻了呢。 “弟子不肖背命,萬死不辭其咎,只是弟子只愿親過戒刑,而非度絕情尺,望師尊及諸位長老……成全?!?/br> “情之一關,當真難過?寧死不悔?” 一生不懂情為何物的渡崆,對著師兄的兒子,自己的愛徒問出了困擾他半生的問題。 “弟子不知難過與否,只知寧死不悔。” 半闔鴉羽的姿態(tài),卻能讓人從鋒利的漆黑眼縫中品出些纏綿柔情。 情深入骨。 所有人都離奇地一同想到了這個詞。 渡崆恍惚間,仿佛看見了聽云師兄當著師尊的面,堅定又溫柔地說至死不悔的模樣。 錯得是誰呢,師尊臨隕前說悔,可悔的到底是什么呢……他也不懂??! 以往劍招半懵,世事半懂,總有聽云師兄為他講解,可這時沒有聽云師兄,又該作何解? 最后,還是以幾次以來一貫的方式結尾—— “繼續(xù)于獄里反思,想清楚后果,三日后本尊再來審。” 留下句話,渡崆掌門率先消失在原地,匆忙的樣子像是在逃避什么一樣。 疼惜的,生氣的,擔憂的,各種意味的目光也隨著獄空而消散。 只一人立于牢中央的鶴凌序,望著自己被明石光澤照下來的影子,抿唇不言,腦子里的思念卻在噼里啪啦瘋長。 他傳了語訊出去讓半微勿念,自己倒想得緊,越發(fā)想再見她一面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曠世奇才踏入歪路,自損道行,為情所困,叫人難免為之扼腕嘆息。 可就此拾情而修,小則修行不精,修仙之路戛然而止,大則走火入魔,修為盡損如同廢人。 這番看來,斷情絕愛算個極好的挽救法子了。 -------------------- 第27章 絕情尺吧 ========================= 湯念找到宿半微的時候,見她與師兄截然不同的逍遙快活模樣,就無比痛恨自己當時輕信薄言,沒有一雙銳眼,才致引狼入室。 害得師兄…… 氣沖沖搶站到她面前,堵住她的路,他瞪著眼,“宿半微,你怎么能這么快活?” 被突攔住的宿半微:……這是什么話? 她為什么不能快活? “我……” 剛舉起手里剛打開的糕點袋,想賄賂一下面色鐵青的少年,就被給音量陡然提高的問話給打斷了。 “你的手上,是凌序劍的劍意?” 看清后搖頭自否,“不對……”再幾眼后,湯念一下心凜,“師兄竟然把凌序劍留給了你?” 瘋了瘋了,當真是瘋了,劍修命劍,怎可脫身! 瞥了眼情真實感如遭雷劈的少年,宿半微有些泛糊涂,“凌序劍?他不說只是把兩絲劍意加到了護身鐲里嗎?” 湯念置若罔聞,喃喃自語:“師兄把凌序劍給你防身,還讓你住這溫居,自己回去受那戒刑,怎么會這樣呢……” “你到底要說什么?鶴凌序怎么了?”宿半微直接奔重點提問。 原以為是找她來算賬的,但見他突然魂不守舍,又不太像全然憤怒。 …… 溫居的獨居走廊內(nèi),米白霧邊的玉石磚鋪落腳下,黛青檐下,攘著蒼天青樹,光落下影,稀疏撒金。 靠坐在檐邊的薄藍女子,聽耳邊少年急得顛三倒四的解釋,神色不變得像一座塑像。 湯念拼命想渲染師兄的凄慘境地,喚起她的良心,奈何面前之人不買賬,全程無波,看起來冷心冷肺到嚇人。 “你們騙了當了玉佩,我不予計較,但你這般對師兄,不可饒恕。” 這話說得,莫名有種鶴凌序的味道。 “那你想我怎么做?”宿半微冷靜反問。 少年一下變得茫然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