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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貧從萬界車站開始 第24節(jié)

    到了和小劉干事約好的那一日,秦小渝激動地在車站等待著她的到來,可等到小火車停下,從那列車上迫不及待撲下來的,卻是云小珍。

    “哈哈,小魚姐,沒想到吧?我回來啦!”云小珍沒錯過她臉上無法隱藏的驚訝,笑得很是開心。

    秦小渝的確是很意外,“你怎么回來了?不跟著云飛叔打工了么?”

    “我已經(jīng)申請了助學(xué)金了,那里的工作人員跟小魚姐你說的一樣,很熱情!”云小珍跟在她身后一起幫著老鄉(xiāng)們搬東西,“開學(xué)之前,我想做點更有意義的事情!”

    “什么事?”秦小渝忍不住問道。

    云小珍其實也做了很多考慮,她想考師范生一方面是因著減免學(xué)費,另一方面則是受到小學(xué)和初中那位臧老師的影響。

    臧老師讀書的語調(diào)很美,她還會彈吉他唱歌,還會幫著班上的同學(xué)們縫衣服,還會給他們帶好吃的,還教過他們英語。若不是臧老師一遍遍找來家里說服父母,可能她小學(xué)都讀不完就輟學(xué)了。只可惜好人不長命,臧老師在一次進山時遇到了泥石流,再也沒能從山上下來...

    “我想做個好老師,可是不一定要從師范畢業(yè)開始”,云小珍笑得很甜,她聽小魚姐說過對習(xí)路他們的擔(dān)憂,“我想在村里面開個補習(xí)班,幫我的弟弟meimei們把學(xué)習(xí)撿起來?!?/br>
    秦小渝大受感動,她拉住了小珍的手,“你真是這樣想的么?這,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云小珍點了點頭,“小叔幫了我,改變了我的命運,我也想幫幫別人!讀書明理,讀書能改變命運,或許當(dāng)我們都能掌握自己的命運時,這座大山會不會變得不一樣呢?”

    “肯定會的”,秦小渝緊緊握住了她的手,“這件事,我來幫你。”

    “我也來”,另一只細(xì)細(xì)的手搭了上來,卻是一位戴著細(xì)框眼鏡的清秀女孩兒,“你好,我是先前跟你聯(lián)系過的小劉,劉珊珊。”

    劉珊珊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你們說的事好像很有意思,若是可以,請讓我有參與的機會。”

    云小珍眨了眨眼,不知怎么,就覺得這件事好像變得更有意義了。

    夜已經(jīng)深了,三個女孩兒卻坐在小院兒中聊個不停。

    “現(xiàn)在有越來越多的人.企業(yè)熱心慈善項目,我認(rèn)識不少做助學(xué)項目的,還有捐書.捐建鄉(xiāng)村圖書館項目的”,劉珊珊喝了一口二花涼茶,卻澆不熄她內(nèi)心的熱情。

    “真的么?”云小珍感覺自己回來的決定是對的,在小魚姐身邊,她接觸到的人和事都不一樣了。

    秦小渝站起身,從小火灶上端下來泡了一晚上的五香花生,“嘗嘗?!?/br>
    劉珊珊挑了一顆,塞進口中輕輕一咬,附在花生上的五香味和咸味順在藏在花生里的湯灌進她的嘴里,而里面飽滿的花生則是甜中帶咸,還有著花生獨有的脂香,讓人欲罷不能。

    “好吃,是新花生么?”

    “新花生還沒下來呢,這是咱村去年的秋花生,村長給的”,秦小渝笑瞇瞇地介紹道。云村長因著貓窩的事,最近對她可好了。

    劉珊珊連吃了五顆,才停下來嗦了嗦手指,“咱們啥時候去九龍凹?還有我剛剛說的幾個項目,你覺得哪個是火星廟急需的?”

    “圖書館!”云小珍一下子就舉起了手,“我們村從來沒有過圖書館,啊,不,我上學(xué)的學(xué)校也沒有,要是有圖書館,孩子們就可以讀書了!”

    “就憑他們不到十分的語文成績?”秦小渝搖了搖頭,“圖書館更適合捐給學(xué)校,火星廟現(xiàn)在最缺少的……”

    她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兒,誠懇地問劉珊珊,“有捐公廁的么?”

    云小珍和劉珊珊都愣住了,前者沒想到她小魚姐竟然關(guān)注的是廁所,后者則努力地思考自己認(rèn)識的公益團體中是否有相關(guān)的項目。

    “不要覺得很驚訝”,秦小渝指了指墻角的廁所,“我這里的廁所看著簡陋,卻是火星廟最好的了。”

    云小珍點了點頭,村里本都是旱廁,氣味難聞不說,一到夏天就縈繞著蠅蟲,實在是很難受,村里人有的忍受不了,都是隨便找個地方解決了。

    “圖書館能夠恩澤的還是少部分人,可若是能在火星廟甚至是山里的九龍凹.仙女寨建起來公廁,能夠方便的人就多了,對衛(wèi)生也會有很大的改善?!?/br>
    “的確”,劉珊珊點了點頭,“霍亂.痢疾.血吸蟲病這些大多都通過蚊蠅傳播,這些病在大城市或是縣城基本絕跡,在鄉(xiāng)下卻還是威脅很大。我可以幫你打聽打聽,若真的有相關(guān)的項目,相信他們很愿意過來的!”

    “我還在考慮另外一個問題”,秦小渝看向小珍,“你來事兒時候用的是什么?”

    “啊?”云小珍還在思考她們倆剛剛的對話,不想小魚姐問了這樣的問題,捏著拳頭害羞地說道“我,我,我現(xiàn)在用的是衛(wèi)生巾……”

    這還是她去縣城里上高中后自己攢錢買的,而她是初中時候來的初.潮,“那時候什么也不懂,也沒有衛(wèi)生巾可以用,就墊上厚厚的紅紙,經(jīng)常,經(jīng)常一亂動就弄臟褲子。”

    她所說的紅紙是這邊山區(qū)乃至縣城中的女兒們普遍用的一種粉紅色的衛(wèi)生紙,上面還標(biāo)著“中藥保健”,價格很是便宜,秦小渝小的時候也用過。

    “你用的是衛(wèi)生巾,那村里其他小孩兒呢?大人們呢?”劉珊珊已經(jīng)明白了秦小渝的意思,面色有些嚴(yán)肅。

    “其他妮兒用的也是紅紙.草紙,也有用毛巾.布條的,我娘和奶奶就在布條里加上棉花和草木灰,每次用完再洗洗?!?/br>
    秦小渝沖劉珊珊看去,“我如今做逗音有一些收入,這些收入在向魏副書記匯報后,可以每月購買一定量的衛(wèi)生巾,放在廁所中方便大家取用。當(dāng)然,如果你沒來,我是打算每個月給村里的大家都送上幾包的?!?/br>
    劉珊珊嘆了口氣,“我感覺我這次來是對的,一定能看到很多平時關(guān)注不到的地方。你所說的事情,如今的確很少有公益組織關(guān)注到。哪怕是一對一資助女童的項目,也很少有人提及或是能想到這些方面?!?/br>
    “主要是說不出口”,秦小渝接口說道,“不管是爺爺奶奶.爸爸mama還是資助人也好,她們能開口說需要買本子.鉛筆,可說不出需要買衛(wèi)生巾?!?/br>
    云小珍微紅著臉,想了想自己的初中生活,點了點頭,“其實...其實妮兒們大多到初中就輟學(xué),不只是付不起學(xué)費。我們班有個jiejie初潮來得就早,量也很大,她有一次在體育課的時候褲子弄臟了,被班上男娃嘲笑好幾天,然后就再也沒來過學(xué)校?!?/br>
    秦小渝和劉珊珊同時嘆了一口氣。

    這是一種根深蒂固的月.經(jīng).羞恥,是在場出身不同的三個女孩兒都經(jīng)歷過的,初.潮時也正是心理敏感的時期,每到月經(jīng)來襲的時候整個人都會變得很緊張,要穿深色的衣服,要小心注意千萬不要染到褲子上,要經(jīng)常排隊上廁所,要緊緊捏好衛(wèi)生巾,千萬不要被人發(fā)現(xiàn)。

    這些規(guī)矩都是約定俗成的,是一代又一代的母親傳給女兒的,是沒有道理的道理,也是沒有規(guī)矩的規(guī)矩,沒有人能解釋,也沒有人試圖去改變,只是這樣沉默著傳了下來。

    “我還記得我小時候有一次摸到自己的褲子上濕了一塊,就在座位上一直坐到放學(xué),連上課的心思都沒有,等所有人都走了才趕去廁所,然后才發(fā)現(xiàn)是后桌不小心潑到我凳子上的水。”秦小渝苦笑著說道,“那一陣特別熱,我為了不染在褲子上墊了很多紙,后來就長了痱子?!?/br>
    劉珊珊感同身受,“我小時候上的學(xué)校應(yīng)該比你們都好,男生們卻還是會因為衛(wèi)生巾大驚小怪,還有人特別喜歡翻別人的桌斗,只要翻到衛(wèi)生巾就大聲嘲笑,還扔來扔去,真的是討厭死了!”

    “我們學(xué)校的廁所很小,有時候一堂課間排不到”,云小珍也有著特殊的回憶,“我記得我連著三個課間都在排廁所,就是想換個紙,結(jié)果被我們班的男生瞧見了,取了個屎尿大王的外號...”

    “還有還有,高中的時候早上要跑步,若是女老師便能好好的請個假,若是男老師...有時候不會批準(zhǔn),有時候會問,你上個月可不是這個時間,又想偷懶是么?”

    “可是...可是本來就不是準(zhǔn)的呀,人又不是機器,不是么?”

    不管是初中還是高中,云小珍經(jīng)歷的生物課老師們都默契地跳過了關(guān)于生理衛(wèi)生的課程,甚至有女生將那兩頁粘了起來,生得不小心看到時會被調(diào)侃。

    這些話題沒辦法拿到明面上來說,在面對男老師的詰問時,只能希望他能夠心照不宣,可懂的人總是少數(shù),多數(shù)人都會覺得你又在偷懶了。

    “這要怎么說明?”云小珍現(xiàn)在還記得自己當(dāng)時的委屈,“難不成我要拉著他去衛(wèi)生間么?!”

    秦小渝少見她如此大膽,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來,劉珊珊也跟著笑起來,“你別說,我們高中時候還真有這樣的大姐頭,把老師嚇得往后退,哈哈哈哈哈?!?/br>
    三人都明白,現(xiàn)在說出來是淡淡的荒誕,是劫后余生的慶幸,可留在記憶中的是那個抱著黑色塑料袋整日神經(jīng)緊繃,莫名煩躁又委屈的小女孩,她就像是林間最柔弱的小鹿,膽戰(zhàn)心驚地在山崖間跳躍,躲避著獵人的視線,還要時時刻刻小心墜亡的命運。

    女孩兒們?yōu)槭裁纯偸鞘掷秩バl(wèi)生間?

    除了感情好,還有就是她們天生就知道,在遇到窘迫之時,在遇到突如其來的紅潮之時,能夠開口求救的只有女孩兒,能夠理解并幫助自己的也只有女孩兒。

    月牙已經(jīng)挪到了西邊,夜?jié)u漸地深了,三人從院子中回到了宿舍,躺在地鋪上的云小珍心潮澎湃,不知道為何一點睡意也沒有。

    “小魚姐,你說我在哪辦補習(xí)班好???”

    秦小渝的聲音模模糊糊的,“放心,等我們回來就把車站的倉庫收拾出來,在那兒教課就行了。”

    “?。磕菚粫×??要是除了村子里的,還有外人來怎么辦?黑板怎么辦?粉筆呢?也沒有桌椅???”

    “太小了?不會的,你不要輕舉妄動,也不要去外面說你要辦補習(xí)班,這事兒交給我。”秦小渝的聲音聽起來就是胸有成竹,讓云小珍的心莫名就踏實了下來。

    劉珊珊的聲音也染著幾分睡意,“黑板和粉筆我來贊助你,我叫我同事往這邊寄,通過車站送過來行不行?”

    “當(dāng)然可以,快睡吧,要困死了。”

    微微的鼾聲輕輕響起,三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像是此起彼落的潮汐,慢慢地竟趨于同調(diào),就像是三朵共同進退的小小浪花,此時雖然弱小,可終將掀起巨浪!

    作者有話要說:  標(biāo)題是 girls help girls

    替換了一下全文 還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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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凌晨四點, 秦小渝起來送車。

    五點半,她將早飯和干糧準(zhǔn)備好,進屋小心地推醒了劉珊珊, “走了, 進山了?!?/br>
    這次進山是很早就約好了的, 由姬昂和村里頭另外一個小伙子云渚帶路, 還牽上了村長家的那頭驢騾。

    秦小渝和這頭驢騾已經(jīng)有了革命友誼, 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小花。

    “啊~”, 云渚哈欠不斷,磨磨唧唧地走在了最后邊,姬昂瞧他實在是走得很慢,就過去攬住了他的肩膀,“兄弟,你這昨晚是偷雞去了?”

    “嗨, 偷雞才值幾個錢”,云渚輕蔑一笑,“哥們兒一晚上掙得可比雞多了去了!”

    姬昂來了興致, 從褲袋里面拿了煙出來, 抽一支遞了過去, “紅盒群英會, 抽過么?來一根提提神,掙錢的事兒也帶弟弟一個!”

    “大方啊哥們兒”,云渚眼神一亮, 捏起一根煙放在嘴邊,還等著姬昂給他點上了,深深地吸了一口, 在晨光中吐出一個煙圈,“你玩過炸金花么?”

    “炸金花?”姬昂還真沒玩過,不過在他面前卻不能墜了威風(fēng),“沒有玩過,不過我斗地主牛嘞很!”

    “斗地主都是哪年的玩法了,就仨人有啥意思,炸金花一局至少十個八個,刺激得很!昨晚哥們兒的那個手氣哇,真是旺得很!別說同花順了,豹子我都摸了仨,還有一個是尖兒豹!”

    云渚說起炸金花兩眼放光,一掃之前的頹廢,講的吐沫直飛,“昨晚我真是你張爺爺來到了長坂坡,關(guān)爺爺溫酒斬華雄,趙子龍附體,貂蟬開了大!哇哈哈,殺了他們個三進三出,一個個全都跪下求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

    走在前面的劉珊珊聽了一耳朵,皺了皺眉。

    秦小渝注意到了,趴在她耳邊說道,“他估計是昏了頭了,忘記小姬是警察了?!?/br>
    劉珊珊回頭看了眼勾肩搭背的哥倆,一個時不時吹捧兩句,另一個則是滔滔不絕,就快把老底給交出來了。

    他們這次直接去九龍凹,走的是另外一條路,只用爬兩座山,再穿過一條河,沿著峽谷往前走便能到達目的地。

    “不行了,歇歇!”劉珊珊跟著爬了山又過了河,實在是一點體力都沒有了,癱在河邊的大石頭上起不來。

    云渚皺著眉頭走了過來,“站起來,別坐那兒!”

    劉珊珊被他嚇了一跳,擰著細(xì)眉,“不是說了歇一會兒么?”

    她原本就對這人的印象不好,此時更是感官極差,誰知云渚也被她的語氣嚇了一跳,“那個,河邊兒的石頭蟲子多還曬,你要坐我給你找個地方...”

    “啊...”,劉珊珊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誤會人家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她剛想站起來就感覺有什么在自己的手臂上爬,嚇得僵在了原地,只敢斜著眼去瞄。

    “你別動,千萬別動。”云渚著急地向前走過去,撿起一根小棍子,小心的地她手臂上的蟲子給挑了下來。

    “你等等”,云渚匆匆說了一句,就將呆立著的劉珊珊留在了原地,不一會兒他拿過來了一株草遞了過去。

    “給,你嚼一嚼,敷在剛剛蟲爬過的地方,要不然會腫起來?!?/br>
    劉珊珊講了一句謝謝,看到自己手臂上已經(jīng)有了淡淡的紅痕,便趕忙將草塞進嘴里嚼了起來。

    秦小渝和姬昂剛剛?cè)ヌ铰?,這會兒回來見兩人站在這里,圍上來問怎么了。

    “沒啥,有只千足蟲爬她身上了?!痹其疽妱⑸荷航赖淖旖嵌季G了,忍不住笑了一聲。

    四人挪到了河旁邊的林子里休息,云渚給劉珊珊找了個木樁,看她掏出一件沖鋒衣蓋了上去,才敢坐下去。

    “瞧瞧人家”,姬昂啃著從秦小渝那里拿過來的飯團,還不忘調(diào)侃她,“看看劉干事,這才像個女娃子的樣,你就看上去跟我和云渚哥沒差區(qū)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