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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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的修為,別說犯了戒,只要他愿意庇護(hù)那一方土地,那些宗門定是恨不得將他捧著供起來,又怎么會舍得將他逐出寺內(nèi)…… 戚無宴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落在了顧南挽的面上,卻是沉聲道,“你必須對我負(fù)責(zé)?!?/br> 顧南挽,“……?” 她有些茫然地看向戚無宴,卻見他面無表情地看向她,她無法從他的面上看出更多的情緒,亦無法分辨他的話是真是假。 顧南挽只做沒聽到,她靠在床榻之上,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便聽外面?zhèn)鱽砹溯p微的敲門聲,昨夜那男修于房外輕聲道,“小小姐,可要用飯?” 顧南挽下意識地看了戚無宴一眼,連忙道,“不必!你先走吧?!蹦悄行蘼勓酝nD了片刻,卻是沒有多言,又安靜地退了下去。 戚無宴亦是眸色幽深地看向她,“寺內(nèi)不會再讓我回去?!?/br> 眼見他又提起這事,顧南挽忍不住沉默了片刻,她毫不懷疑,若是她此刻說錯了話,戚無宴定然又要將那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顧南挽指尖微微蜷縮。 正當(dāng)她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之時,只聽房外傳來了幾道凌亂的腳步聲,隨即,三長老的聲音于門外緩緩響起,“挽挽,醒了沒?今日爺爺帶你出去看看,你先收拾收拾!” 顧南挽聞言,忙對著戚無宴使了個眼色,卻見他亦是抬起了頭,面無表情地看向房外。 顧南挽站起身,她打開了房門,只見幾位長老手中端著靈果,正笑瞇瞇地站在門外,一見到人形模樣的顧南挽,幾人卻是一愣,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到顧南挽這副模樣。 先前他們來時只來得及遠(yuǎn)遠(yuǎn)地看了一眼,她便變成了小肥啾的模樣,他們只記得是個皮膚極白的漂亮姑娘,大長老亦是細(xì)細(xì)地端詳了她一眼,只見面前的顧南挽眼尾微挑,眸光瀲滟,烏發(fā)紅唇,小臉白皙如玉,哪怕是在整個修仙界,都是極為優(yōu)越的漂亮模樣。 卻是與小三極為不同的模樣,小三生的俊秀清冷,顧南挽卻是宛若棲梧山上三月的朝陽,明媚熾熱。 三長老有些感慨地看了她一眼,笑瞇瞇道,“已經(jīng)能變回來了啊,不錯不錯,還適應(yīng)嗎?” 顧南挽點了點頭,“昨夜便變回來了爺爺!”三長老的話音未落,卻見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自房間內(nèi)走了出來,緩緩地停留在了顧南挽的身后,動作極為自然。 待看清那男修的面容之后,幾位長老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三長老幾乎是深吸了一口氣,方才壓抑住心底的怒意,這個八千歲的老男人不是走了嗎??怎么又回來了? 他的心思急轉(zhuǎn),卻見戚無宴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們一眼,隨即薄唇輕啟,卻是隨著顧南挽叫道,“爺爺?!?/br> 顧南挽,“?” 幾位長老,“???” 誰是你爺爺??? 第52章 老虎不高興(一) 幾位長老看著神色自然, 面無表情的戚無宴,他們的神色變了又變,一雙老眼瞇了又瞇, 終是沒忍住,眉頭一皺便要發(fā)脾氣。 然而在看到他們面前小臉雪白的顧南挽, 幾人勉強壓住了心底那股即將爆發(fā)的火氣! 饒是如此, 脾氣火爆的二長老依舊是沒忍住,他微微壓低了音量, “你這一聲爺爺我們老三可不敢當(dāng)?!闭Z氣說不出的陰陽怪氣。 這八字還沒一撇呢, 連爺爺都叫上了,真是恬不知恥! 戚無宴, “……” 戚無宴沉默地看向顧南挽, 只見她亦是抬著頭,有些茫然地看向他, 金色的日光落在了她的眸中, 似是閃閃發(fā)光的寶石。 若是以往他被人這般陰陽怪氣地擠兌, 哪怕是跨越千里, 當(dāng)夜他也定要摸黑去擰斷他的脖子,可這人是顧南挽的族人。 戚無宴薄唇緊抿,面對幾位長老虎視眈眈,兇殘的目光, 他難得的遲疑了片刻,卻是再度道, “二爺爺。” 二長老, “……” 二長老的神情頓時也跟著微妙了起來。 這下別說幾位長老, 就連顧南挽的目光都有些奇妙, 她的余光掃過戚無宴的面上, 只見他靜靜地看向幾位長老,面色如常。以戚無宴桀驁古怪的性子,她還以為他會板著臉給幾位長老甩臉子…… 她一時間也覺得有些說不出的棘手,顧南挽目光有些閃爍。 最終,還是三長老深吸了一口氣,他看了眼二長老,卻是對著顧南挽溫聲道,“今日爺爺打算帶你出去瞧瞧,你姑姑這里別的不說,這吃的玩的可是一等一的!你有什么想要的隨便買!” 顧南挽點了點頭,她也被這古怪氛圍逼得有些窒息,聞言連忙隨著幾位長老出了院子,卻聽一道細(xì)微的聲音自院中傳來。 顧南挽抬起頭,便見昨夜那幾個貌美男修亦是開了窗子,趴在窗間看向他們,其中一人更是對著顧南挽揮了揮手,笑意吟吟。 幾位長老目光有些閃爍,顧南挽更是看了一眼,便立刻移開了目光,頭皮有些發(fā)麻,她的目光落在四處,隨意地打量了幾眼。 戚無宴眸色幽深地看向那些貌美男修,目光晦暗不明。 直到這時,顧南挽才看清,他們昨夜住的宅子卻是建在一個巨大的龜殼之上,這龜殼周圍長滿了翠色的樹木叢林,其中卻是個極為精致的宅子,四周流著圈小湖,那龜殼靜靜地浮在半空之中,有種說不出的趣味。 顧南挽忍不住又多瞧了兩眼。 昨夜那侍衛(wèi)見他們出門,亦是匆匆地走上前來,恭敬地行了個禮,“長老,小小姐!” 顧南挽看了他一眼,隨即,她的目光落在街道之上,只見四處皆是小販熱情的叫賣聲,來來往往盡是些年輕修士與孩子,除了幾位長老,這放眼望去幾乎沒有老年人,比起那些城池,倒更像是那等方才招完弟子的宗門。 顧南挽看向那侍衛(wèi),低聲問道,“這里怎么這么多孩子?” 那侍衛(wèi)走在他們的身側(cè),忙解釋道,“這城里的那些年輕人,大多都是城主四處救來的孩子,后來便養(yǎng)在了這城中,教他們修煉,結(jié)果這華陽城越來越大,許多的人聽說這里有人教孩子,還專門將孩子丟在了城門口?!?/br> 那侍衛(wèi)的目光落在人群中,他撓了撓頭,心底也有些感慨,這城主看著風(fēng)流不羈,視人命為草芥,也不知為何,對孩子幼崽卻是極有耐心。 顧南挽聞言也有些稀奇。 在顧南挽說話之際,戚無宴微微垂首,看向她落在身側(cè)的指尖,銀色的長發(fā)隨著他的動作滑落,他不著痕跡地想要牽起她的指尖,就在此時,卻見一截拐杖直勾勾地落在了他的身側(cè),擋住了他的動作。 戚無宴目光微轉(zhuǎn),便見大長老踉蹌了兩步,他點了點拐杖,對著他露出了個嚴(yán)肅而又怪異的笑容,“這路上有點滑,也不知是誰在這里倒的水,若是讓我知道了定饒不了他。” 戚無宴,“?”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掃過大長老的腳下,只見那里一片干燥,他面無表情地跟在了顧南挽身后。 顧南挽倒沒注意到他們的異樣,她早已進(jìn)入了最近的武器鋪子,她對武器的消耗簡直到了一種恐怖的地步。 顧南挽在武器鋪子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她的目光掃過那些武器,卻是選了幾把匕首與長劍。 眼見她越拿越多,戚無宴見狀,便想上前幫忙,卻見一雙蒼老的手率先接過了那些武器,四長老笑瞇瞇地看向顧南挽,“來,四爺爺幫你?!?/br> 戚無宴涼涼地看向四長老,面無表情地收回了手。 ………… 顧南挽沒注意到身后的暗潮洶涌,她的眼中只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 戚無宴微微側(cè)首,眉頭微蹙,他在昨夜方才與她那般親密,現(xiàn)在正是欲罷不能,最渴望與她再度接觸之時,然而有這幾個老頭在,這一天下來,別說牽手了,他甚至連話都沒來得及說上一句。 這幾番下來,戚無宴的面色也越發(fā)的冷淡,他面無表情地跟在顧南挽的身后,目光涼涼,心底有股說不出的躁意。 直到天色暗了下去,顧南挽方才歇了心思。 三長老看著亦步亦趨,像是個大尾巴狼似的跟在顧南挽身后的高大男修,忍不住又是嘆了口氣,他們現(xiàn)在這攔得了一會,卻攔不了一世。 尤其,他們還不知道顧南挽心底對這戚無宴是怎樣的看法。 正在這時,只見一道傳音紙鶴顫顫巍巍地飛到了大長老的身前,幾位長老慢了一步,他的拐杖遙遙地點了那紙鶴一下,只聽里面?zhèn)鱽硪坏滥:穆曇?,“長老,您要的蔓芝草,我們已經(jīng)找到了位置?!?/br> 大長老渾濁的眼鏡一亮,便聽那聲音繼續(xù)道,“現(xiàn)在蔓芝草即將成熟,周圍有二十七只高階靈獸?!?/br> 幾位長老連忙揚聲道,“挽挽!” 顧南挽聞言回過頭,便見幾位長老笑瞇瞇道,像是囑咐小孩子一般,“挽挽等會快些回去,別貪玩,爺爺們出去一會,晚上早點睡覺,別到處亂跑!” 顧南挽聞言點了點頭,卻見大長老將那拐杖拋向了空中,只見那拐杖見風(fēng)就漲,不過片刻,便化作一道飛行靈器,幾位長老跳上了飛行靈器,又忍不住再度囑咐道,“晚上早點睡!” 顧南挽忙點了點頭,“知道啦!爺爺再見!”便見幾位長老對著他招了招手,那飛行靈器緩緩升空,隨即,化作一道流光快速地飛向遠(yuǎn)處。 看著地下越來越小的顧南挽與戚無宴,三長老忍不住嘆了口氣,在他們知曉顧南挽身中奇毒之時,便連忙找人去尋那解毒的法子,而后,他們的主意便打到了那蔓芝草的頭上。 只是那蔓芝草長在天山之上,那里環(huán)境險惡,并不適合挽挽前去,他們本打算讓盛駱衍暗中保護(hù)挽挽的,那盛駱衍總是怕挽挽生氣,不敢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只敢暗地里偷偷看上幾眼。 這么多年來,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般畏手畏腳的模樣。 也不知這次能否真的讓他長了記性。 現(xiàn)在這戚無宴來了,他們便也沒叫盛駱衍,三長老這想著想著,總覺得有些不得勁,“我這自己五千歲大壽還沒過呢,看到這小子,我這實在是鬧心啊……”三長老揉了揉胸口,只覺得滿心的復(fù)雜,尤其這小子還一口一個爺爺?shù)模凰爸爸?,他都覺得自己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一般。 這戚無宴過八千大壽之時,挽挽還是個蛋呢…… 哎。 三長老神色復(fù)雜地端著茶盞,說到底,他是感激戚無宴在他們沒來時照顧挽挽的,可這般夸張的年齡,又是個無情道的佛/修,他總覺得哪一天,這戚無宴便要生個心魔,來個殺妻證道了! 大長老亦是不停地擺弄著手中的拐杖,他們鳳凰一族對小輩的感情之事,歷來都是隨他們自己心意來的,不會惹人嫌去插手多管閑事,哪怕是這藍(lán)鳳凰這般的作風(fēng),他們也沒有多說一句。 可顧南挽不同,她自小流落在外,爹娘在她未出世時橫死,她也吃盡了苦頭,還是他們等了那么多年,才等到的唯一的幼崽,他們便不由自主地想要多疼她一些,生怕她再受到一點的傷害。 三長老長嘆了口氣,“隨她吧,只要咱們幾個老不死的還在,那小子……”三長老話音一頓,察覺到有些怪異,當(dāng)即又心梗了片刻,“那男的要是敢欺負(fù)他,我定然饒不了他!” 幾位長老表情都有些一言難盡,忍不住嘆了口氣。 造化弄人啊…… 昏暗的房間內(nèi)。 只見一道修長的身影被鐵鎖鎖住胳膊,縛在那冰室之中,他的腦袋微垂,一頭黑發(fā)凌亂地散落在面前,烏黑的發(fā)絲遮住了他的眉眼,只露出了毫無血色的薄唇。 幾個修士目光閃爍地看向他的周身,只見濃郁的怨氣自他的體內(nèi)爆發(fā),原本漂亮晶瑩的冰室,此刻卻是一片灰暗,那濃稠的灰霧中透著令人心驚的,不詳?shù)臍庀ⅲ磺浦?,都令人心生恐懼?/br> 聞鈺仙君有些失神地看著面前的虛空之處,他似是察覺不到周身的劇痛,直到一道凄厲的女聲自虛空中爆發(fā),他的眸色方才有片刻的波動,那聲音如泣如訴,極為尖銳,其中滿是怨念,似是恨不得將眼前之人生吞活剝,“你們不得好死??!我詛咒你們,永生永世下十八層地獄!”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只見這一小片天地瞬間風(fēng)云變色,那冰室瞬間被洶涌的靈力掀翻,狂風(fēng)大作,周圍的瀑布倒流,水花四濺,無數(shù)的沙石炸裂,比腰還粗的巨樹攔腰折斷。 那幾個修士亦是臉色一變,他們被那突然爆發(fā)的靈力亦是逼的后退了幾步,方才堪堪停下了腳步,他們的目光落在聞鈺仙君的面上,神色驚疑不定。 只見那些幾乎化為實質(zhì)的,灰色的怨氣又盡數(shù)飄回了聞鈺仙君的體內(nèi),他周身的氣息正劇烈地攀升著,鮮血自他的嘴角涌出,他的拳頭猛地攥緊,手背青筋突起,鮮血自他的指尖滴落。 聞鈺仙君面色緊繃,喉間溢出了低低的悶哼聲,那些怨氣在他的體內(nèi)瘋狂地破壞著他的血rou,那女聲凄厲地尖叫著,聲音中盡是絕望。 他周身的骨頭幾乎都被那怨氣盡數(shù)碾碎,劇痛襲來,鮮血自他的周身溢出,不過瞬間,便染紅了他腳下的冰面。 察覺到聞鈺仙君周身那恐怖的氣息,那幾個修士眼底閃過一絲詫異,為首之人忍不住有些感慨,“不愧是那一等一的血脈,這么多年了,竟還有如此威力?!?/br> 他從袖中取出一枚定魂釘,卻是扎在了聞鈺仙君的胸口處,隨著那定魂釘?shù)拇绱鐩]入,那女聲越發(fā)的凄厲,聲音中帶上了無盡的痛苦,“你不得好死!你們這群畜牲,我要殺了你們!” 直到那半指長的定魂釘盡數(shù)沒入他的胸口,那道凄厲的女聲戛然而止,那男修勾了勾嘴角,卻是冷笑了一聲,“放心吧,待我事成之后,我定讓你和你的女兒在地底下團(tuán)聚。” 他的話音未落,卻見聞鈺仙君驀地睜開了眼睛,神色冰冷地看向他,他的眸底還帶著未散去的灰色霧氣,原本漆黑的眸子,此刻卻像是蒙了塵的寶石,宛若籠中困獸,其中滿是瘋狂與嗜血殺意。 那男修的背后忍不住有些發(fā)寒,片刻后,他的眼底卻是爬上了一絲詭異的狂熱,他解開了聞鈺仙君胳膊上的鐵鏈,低聲道。 “來吧,我最強的兵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