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芷兒就是這么嬌憨靈巧的性子，對每一天都有滿滿的憧憬，看什么都覺得有意思。小時候在外面看小黃狗和小黑狗吵架，都能睜著圓眼睛看好久，然后咿咿呀呀地高興分享。

    等再長大些，但凡遇到個愉悅的事情，要么做個菜、要么做個漂亮的小擺件，家人總是成為她贈禮的對象，生活倒是平添了不少樂趣。

    不過又有幾個能像是顧璋一樣，得了禮不說，還總惦記著也給芷兒創(chuàng)造驚喜和快樂呢？

    燕夫人數(shù)遍了家里的男性長輩、同輩、小輩，心里嘆了一口氣：“顧璋真的不錯?！?/br>
    這話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不談文采、功績、官階，只考慮自家女兒幸不幸福，燕夫人的心這才安下來。

    燕夫人屏退了下人，這才關(guān)切問起了那方面的私事。

    兩人如此恩愛，又有足足四年時間，女婿身體好得能殺匈奴，女兒身體也沒問題，怎么會一直沒有孩子？

    燕芷臉紅，囁嚅道：“娘~”

    燕夫人心里陡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顧璋瞧著是骨架更長開了點，也沒那么白皙稚嫩了，但是壽宴上看，性格還是原來那樣！

    燕芷也一口一個“顧璋哥哥”，兩個人在一起，不是吃就是玩，聽起來真高興得跟孩子一樣，不會兩個人根本沒行房事吧？！

    不會吧！

    燕夫人拉著女兒的手，緊張地低聲問道：“娘給你的避火圖看了沒有？”

    燕芷瞬間臉色通紅，火燒云爬滿了臉頰和耳朵，不好意思地推開燕夫人的手，趕緊提著裙擺小步到一邊喝涼茶。

    怎么好意思說這些？！

    燕夫人看她這個反應(yīng)，大驚失色，所以四年沒動靜，真的是因為不懂房事？

    燕芷聽到這個猜測，眼睛都瞪圓了，慌忙否認(rèn)道：“才不是！”

    “是顧璋哥哥說我之前年紀(jì)太小，生孩子對身體不好，而且在剛赤府也不方便，所以才……”燕芷也壓低了聲音，把他們做的避孕措施簡單提了提。

    燕夫人：？

    又不是十二三歲的初潮未到的小孩，成婚的時候都已經(jīng)是十八歲的大姑娘了，怎么會年紀(jì)太??？燕夫人又想了想，她覺得第二個理由更有道理，可能是覺得邊關(guān)危險，又不適合懷孕養(yǎng)胎，心疼芷兒這才作罷。

    燕夫人原本惴惴不安，總擔(dān)憂兩方誰出了問題，不易懷上子嗣的心，總算是落在了肚子里。

    聽說自從回京城后，就沒有再避孕，更是安心了。

    等發(fā)現(xiàn)女兒隔三差五回來，一點也沒有被管著、甚至自由過了頭，燕夫人都麻木了。

    誰要是在她面前表面笑著聊天，暗地里說些不受寵，善妒，子嗣之類的話，她再也沒有原來的擔(dān)憂和波動，心平如水，連眼神都想多給一個。

    顧璋和燕芷兩個人玩開心了，二人世界，和友人聚、和親人聚，到處去各種鋪子花錢買東西，去體驗這四年京城里冒出來的新鮮玩意……

    還每天睡到自然醒！

    天天早起上早朝，天黑都在處理政務(wù)的明盛帝：？

    他突然后悔了怎么辦？

    到底誰是皇帝，怎么感覺他日子還沒顧瑤光過得快活？

    聽了顧璋在剛赤府干的事情，不過是想體驗一下刺激的一人斗一城的感覺，又要考慮皇帝之身在京城如此行事不妥，又要考慮調(diào)動人力耗費，更要考慮勞民傷財。

    反而是他的顧小狀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花錢痛痛快快，現(xiàn)在更是能自由自在地玩一個月！

    說要弄個大型真人城戰(zhàn)游戲，給工部畫了個圖紙，然后人就跑了！

    這會兒，明盛帝和他年僅十二歲的六皇子，心中升起了相似的情緒——酸溜溜的。

    ***

    休息的這個月，也不光是玩。

    顧璋找了金家合作，金家的木匠手巧，能雕龍刻鳳的手藝，無論打磨，塑形，曲度弧度，不需要講許多原理，只需要給出標(biāo)準(zhǔn)，自然就有老師傅能花時間，花人力，細(xì)細(xì)地磨制出來。

    更別說還有顧璋先做好的實例，還有一批標(biāo)準(zhǔn)模具。

    不過金家只能負(fù)責(zé)后期，燒制琉璃還需要找個對象。

    顧璋是不會去經(jīng)營生意和產(chǎn)業(yè)的。

    一來是朝廷不允許，二來是麻煩事太多，允許他也不想干。即使是剛赤府當(dāng)?shù)氐膸讉€廠，都要花不少時間和精力去看顧，更別說面對全國的生意了，怕是每天都要為這個龐大的商業(yè)帝國cao心白頭。

    還不如現(xiàn)在這樣輕松又賺錢。

    “澄目瑩鏡”的名聲早就揚(yáng)出去了，很快他就等來了幾個來接觸的商賈。

    顧璋挑了幾個，又去詢問參考金家的意見，畢竟最后天天和這家商賈接觸，每次都要合作的是金家。

    金家主事指著其中一家，小聲道：“這家琉璃坊，聽說與大皇子有關(guān)。”

    顧璋明白了，這就是大皇子的產(chǎn)業(yè)。說是聽說，但莫須有的傳言金家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是肯定不會主動跟他提起的。

    他前兩天還看到師父壽宴上，那個暗搓搓地看他，好像有點中二氣息的六皇子，聽說才十二歲，小牛犢一樣，也不知誰惹他生氣了。

    這會兒大皇子也冒頭了。

    他可不想站隊，他這個實力派寵臣當(dāng)?shù)煤煤玫?，皇上還比他大十幾歲，站隊給自己找不自在？

    顧璋在另外幾家的名字上看了看，實力較弱的那兩家估計就不行了，只剩下——錢家。

    曾經(jīng)合作過，讓他三天大賺一筆的，大宣巨賈、富可敵國的錢家！

    順便還跑進(jìn)了宮一趟。

    他都不等明盛帝賜座，自己麻溜地搬了個凳子，還特地往趙曠身邊挪了挪，明明俊朗的臉，愣是被他的笑襯得只剩燦爛了：“皇上，我要掙錢了！”

    明盛帝看了看身邊的凳子，和湊過來的笑臉，明明有點嫌棄，但是神經(jīng)卻下意識放松了。

    “朕知道，最近京城里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澄目瑩鏡和蛋糕。”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這會是多大一筆錢，多驚人的黑心高利潤！

    顧璋稍微表示了一下，暗示想不想來分一杯羹。他合計過了，請皇帝當(dāng)代言人，效果杠杠的，花點利潤也不算太心疼。

    明盛帝黑著臉拒絕了。

    他腦子里浮現(xiàn)了那些在街頭巷尾奔跑的賣報小童，舉著報紙高聲吆喝，說出那些驚人的話。

    顧璋“罪跡斑斑”，坑過的人，掉坑過的人，主動跳坑過的人都不少，明盛帝下意識警惕起來。

    上一次羊毛衫的事情，還歷歷在目！

    一門營生而已，應(yīng)當(dāng)也不會有太多錢，他即使再窮，怎么說也是當(dāng)皇帝的，隨便一處的稅收就不少了。

    明盛帝覺得自己的臉面，這點錢還是值的。

    顧璋一臉遺憾地嘆了口氣：“這樣??！”

    他難得一次發(fā)善心，真沒挖什么坑，居然被拒絕了？

    看來三人成虎的故事是真的。

    明盛帝：“……”

    他輕咳一聲，暗示道：“何時做好開始售賣？朕勤于政務(wù)，也微感目力下降，不如幼時?！?/br>
    顧璋想了想：“應(yīng)該快了，蛋糕鋪子已經(jīng)開業(yè)了，您要不要去嘗嘗？”

    暗示失敗的明盛帝心塞，他聰明絕頂?shù)念櫺钤?，怎么忽然變傻了?/br>
    澄目瑩鏡，怎么就不送他一副？

    聽聞了壽宴上的傳說之后，他好奇地找來他的丞相兼翰林掌教，想看看傳言中效果神奇地“澄目瑩鏡”

    然后一眼就愛上了！

    精巧華美的鏡架，玳瑁做的那副他最喜歡，更讓人喜愛的是，放到眼睛前面，那一瞬間，世界真的清澈許多。

    奏折拿遠(yuǎn)點也能看清楚了。

    他坐在殿內(nèi)，連殿門口侍衛(wèi)帶著的佩劍花紋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燕丞相看出了他的喜愛，但也絕口不提送他一副，即使是用不上的也不，平日里說話做事總能切中他心坎的燕丞相，性子都變了。

    明盛帝暗示失敗，干脆明示了。

    他在群臣面前多沉浸，保持皇帝威嚴(yán)，也許是顧璋平日里太沒下限了，他竟然覺得也不太難說出口。

    顧璋：“……”

    他知道祖父和他師父不一樣，用他師父的話來說，那張嘴巴最會哄人，從做官以來，沒有那個上官是他打不好關(guān)系的。

    顧璋也會賣慘，他伸出手給明盛帝看，委屈道：“真不是我不念著您，那個可太難磨了，做兩副就已經(jīng)傷了好幾次手，還出繭了。”

    其實是在剛赤府習(xí)武多導(dǎo)致的。但是繭在他手上，自然隨他說。

    明盛帝一瞧，頓時心疼了，這可是他的寶貝蛋，關(guān)切問道：“怎么起了這么厚的繭？”

    君臣兩人聊了一會兒，明盛帝還是沒能出來吃蛋糕，他還有好大一堆折子要批，故而派了個小太監(jiān)出宮買。

    顧璋一個人溜溜達(dá)達(dá)出宮了。

    他出宮后，高興地指揮著車夫：“走，去蛋糕鋪子看看。”

    燕芷雖然不擅長管家這些，但是燕夫人為她籌謀頗多，訓(xùn)練了一個得力的嬤嬤管理嫁妝鋪子、產(chǎn)業(yè)，燕芷的手里還是捏著好幾個日進(jìn)斗金的旺鋪。

    原本這些鋪子里，是沒有吃食鋪子的。

    燕芷這次回來，大大方方的開了一家！

    原來燕家在小廚房里給她打下手的婢女，其實廚藝都不錯，畢竟燕芷也不會天天做。就連燕家大廚房，也有許多燕芷改良過的、自創(chuàng)的菜色。

    這次第一個開的就是蛋糕鋪子，后面嬤嬤還打算盤下一間地段不錯的鋪子，為她張羅一家酒樓，燕芷眉飛色舞道：“讓人說去，有本事不吃?。　?/br>
    顧璋也配合地促狹笑道：“到時候看看，原來惹得芷兒不快的那些人，會不會心甘情愿給你送錢?！?/br>
    燕芷想到就咯咯笑起來。

    ***

    馬車才剛剛駛?cè)脒@條熱鬧的街巷，嘈雜的聲音混著濃郁的香味撲面而來。

    “好香?。÷勂饋硖鹛鸬?，好舒服?！?/br>
    “我覺得聞一口，立馬就覺得滿足又高興。這會不會就是幸福的味道？”

    烘烤擺放蛋糕的濃郁香氣，以鋪子的烤爐為中心，不斷向外擴(kuò)散，濃郁誘人。

    對這個時候，糖、奶的量攝入很少的百姓來說，濃郁甜香的味道簡直讓人欲罷不能，圍繞在蛋糕鋪子的香味，有可能比吃一口都更香，更誘人。

    那是一種綿密的、馥郁的、甜軟到直達(dá)人心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