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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農(nóng)家子靠植物系統(tǒng)飛升首輔 第152節(jié)

    書房四面有窗,都開著,顧璋進門便感覺幽靜寧人,能聞到隱約的桃花香。

    顧璋問小廝,為何這次與頭兩次不一樣。

    小廝笑道:“原先那處,是燕家子弟學(xué)習、讀書的地方,這竹風軒,是老爺專門給自己設(shè)的書房,圖個清靜?!?/br>
    說著,他輕輕地拉了一下窗邊細繩,一陣竹葉風鈴聲響起,隨即有人送來一盆溫水。

    木質(zhì)的托盤上,除了用青瓷素葉盆盛的清水,還有一塊散發(fā)著桃花香氣的雕畫胰子。

    小廝伺候著潔完手,用熱毛巾敷了臉,看著窗外綠意盎然和三兩只粉色的桃花,感受穿堂的徐徐清風。

    顧璋不由感慨這番如園林般的景致,這可比他師父講究、會享受多了。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讀書,思考朝政,腦子都覺得轉(zhuǎn)得快些了。

    燕先竹沒讓他等太久,穿著一身寬松舒適的冰湖藍花長袍,就走進了竹風軒,見顧璋就展眉笑道:“小石頭可有段日子沒來找我了,難道是上次被??紱]答出,羞惱了?”

    當真見了面,燕先竹才發(fā)現(xiàn)書信中勾勒出的,不過十之一二,尋常聊天還好,與弟弟筆下勾勒大差不差,甚是有趣。

    可當論起學(xué)問和政事,尤其是往深處聊,往深處挖,他方能窺見為何弟弟見獵心喜,為何總會驚嘆于弟子令人驚嘆的洞察力,渾然天成的靈氣,還有天馬行空的想象力。

    顧璋躬身行禮,苦笑道:“您就別打趣我了?!?/br>
    他第一次安頓下來,登門道謝的時候,還覺得燕先竹是個溫潤、包容的長者,相處起來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等第二次登門請教,這個印象就被完全打破。

    燕先竹當時??剂怂麕拙?,他本以為,就是來自長者的簡單???,摸摸底,這對于這時候的讀書人來說,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但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不對了。

    他每答一句,迎接的都不是一個新的問題,而是根據(jù)他的回答,繼續(xù)往下深挖。

    燕先竹年過六十,頭發(fā)花白,身體卻很健朗,一雙眼睛不笑的時候銳利的很,仿佛一下能看進你的心里。

    顧璋被看著,半點不敢糊弄人,差點把“科學(xué)技術(shù)”“宏觀經(jīng)濟”“戰(zhàn)時緊急應(yīng)對策略”這些底子都倒出來。

    要知道這幾個被校考的問題,最初不過是一句寫山上寒梅遲謝的詩,上任寧都知府的一個政令,京城附近幾個村子遇到野豬群。

    顧璋努力裝傻,又不能完全不答,每每回答一個問題,他都要先思考一下,能不能這么答?這么答會不會給自己挖坑?又符不符合這個時代?

    可偏偏燕先竹就像是能看出人的底線似的,正正好卡著那點思考時間,就拋來下一個問題。

    若不是最后他發(fā)現(xiàn)燕先竹眼中驚喜的神色,趕緊求饒:“學(xué)生愚鈍,實在沒往這方面想過。”恐怕真的連底子都要被掏空了。

    跟上輩子他逃課去練習異能,回來被教導(dǎo)主任半路抓住時的感覺一樣,實在是又驚又后怕,心中都有些毛毛的,發(fā)憷得很。

    如果不是接了任務(wù),他還真的打算等師父來了,再來燕府拜會。

    抱緊師父大腿.jpg

    他原來覺得師父太正直,太博愛,現(xiàn)在想想,簡直不要太可愛了!

    哪有燕先竹這樣的,上次??挤置骱軡M意,很驚喜,結(jié)果今日還笑著說,“沒答好,羞惱了?”

    如果他不是他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恐怕還真的掉坑里了!

    燕先竹讓人上了茶、也凈了手,然后舒坦地坐下來,溫和地笑著看他問道:“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他每每回憶上次兩人一問一答的對論,都還覺得神清氣爽,酣暢淋漓。

    就好像是借了一雙滿是靈氣的眼睛,以一個新奇的角度,被顧璋帶著天馬行空般想象力的翅膀,飛到高處,重新看過這個世界。

    這陣子處理政務(wù),去翰林講學(xué),都覺得時不時會有新的靈感和想法冒出來。

    這種感覺,實在是妙哉!

    聽到弟弟的小弟子又來拜訪,他甚至心生期待,想和顧璋來一場痛快的探討和辯論,即使在政務(wù)、人情世故等許多方面都顯得經(jīng)驗不足,但提出的那些點子,可都太有意思了。

    甚至都有些嫌棄原來那處燕家子弟用的書房,把人邀來了他特意打造的清凈書房。

    顧璋看到他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充滿期盼,下意識發(fā)憷。

    跟個好奇寶寶一樣刨根問底地深挖探寶,探到凝聚了幾千年智慧結(jié)晶的產(chǎn)物,您是高興驚喜了。

    再來幾次,他上輩子上的那些思政、歷史、生物、地理課的老底都要被探出來了。

    他連忙開口:“我確實有一事相求?!?/br>
    不是來請教學(xué)問的?見顧璋誠懇,燕先竹也憂心起來,他想了一圈,除了被御史臺參了之外,應(yīng)當沒什么煩心事才對。

    “但說無妨?!毖嘞戎裣氩怀鲱欒坝惺裁匆笏?,但且不說他自己也喜愛惜才,弟弟的囑托他肯定是放在心上的。

    顧璋這才講明來意,他想讓燕先竹幫忙劃重點,押題。

    劃重點其實是很有用的,就像是他當初給虎頭押題一樣,他根據(jù)自己對蕭學(xué)政的了解,不說能押個七七八八,三成左右是有的。

    最后虎頭果然一舉考中,回來便說,雖然不是百分百精準,但是不少都看著眼熟,答起來十分流暢,信心滿滿。

    外面流傳的肯定是假,但像是燕先竹這樣,在朝中任官幾十年,還位居二品,對出題官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最重要的是,那命題官出好題之后,會交給皇上審閱選擇,皇上就算沒有偏頗,定然也會被下意識影響,選擇自己喜歡的,得意的,困惑的,為其所擾的……

    燕先竹如果真心想要押題,三成左右的模糊范圍,肯定是沒問題的,而且就憑燕先竹那八百個心眼子,恐怕比他還準。

    顧璋躬身作揖,鄭重道:“這次會試,我定要一舉高中,懇請您助我?!?/br>
    燕先竹伸手托住他,和煦道:“不用這樣多禮。”

    他輕拉著顧璋的手腕,將人帶到自己身邊席地而坐。

    兩人頓時平視,舒服又隨意的坐姿,讓氣氛也頓時輕松起來,他語氣平和緩實,關(guān)切道:“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記得你前些日子,還對這次會試能否取中,并不在意?!?/br>
    燕先竹清楚地記得,那日顧璋笑得一雙烏黑的眸子都亮亮的,說著自己若是沒中,要去何處玩,要去何處吃。

    要去參加京里蹴鞠隊、玩捶丸、還邀請他一起去荷塘捉魚采蓮呢。

    怎么忽而轉(zhuǎn)變了心意?他瞧著,顧璋即使像少年人那樣愛玩愛鬧愛享樂,但絕不像是小孩那樣想一出是一出,心里是有成算的。

    面對面坐著,被白發(fā)蒼蒼的老者慈愛地看著,關(guān)切著,若不是早就想好了應(yīng)對之策,顧璋覺得他肯定抵不住。

    他以當年征兵之事為例證,說自己心中有感。

    這日,竹風軒中,兩人坐談了許久。

    燕先竹回憶起當年弟弟給自己的來信,談及弟子的努力和刻苦,即使他難得破例承諾找關(guān)系幫忙,也沒有半點懈怠。

    最終還是應(yīng)下了,他本身就覺得這沒什么,給小輩一些助力,是每一位世家長輩都會做的事情。

    接下來這段時間,顧璋除了在家中溫書,做模擬題,就是看燕老送來的近幾年大事,去找燕老請教問題。

    一開始只是燕先竹,后來顧璋思路打開了,曾經(jīng)去問心學(xué)院任教的夫子,榮大學(xué)士、戎銳、席文林……這些大名鼎鼎的大儒,都沒逃過顧璋的“廣撒網(wǎng)”

    畢竟好生教了顧璋他們班幾年,還是領(lǐng)了皇命,特意奔著顧璋去,自然花了更多的心思在他身上,誰能不喜歡聰慧又十分有想法的學(xué)生呢?

    就連在學(xué)院中,總是被氣得跳腳的榮清淑,面對顧璋上門請教問題,都不忍心拒絕。

    ***

    臨近會試。

    學(xué)子們的各種聚會,顧璋一個都沒參加,連邀請他的帖子,也全都閉門謝絕。

    他這樣,倒是引起了許多學(xué)子私下的議論。

    “還真是難請?!?/br>
    “人家可是宣朝最年輕的舉人,還連中四元,自然有傲氣的資本?!?/br>
    說實在的,顧璋確實惹人眼紅。

    畢竟一個籍籍無名的學(xué)子,即使門都不出,也沒有人會在意他。

    可顧璋不一樣,從他進京開始,就讓許多考生心生警惕。

    歷朝歷代,進士及第的平均年紀,都在二十八歲左右,三十歲考中進士,都能稱得上一句聰慧。

    可偏偏今年出了個異類,竟然十五歲就拿下四元,還直接進京趕考了。

    這讓各地學(xué)子,都有些心生忌憚。

    尤其是江南等地,文教興盛,出來的學(xué)子向來學(xué)識更高,其中好些有名氣的人,積累了六年,就是奔著一甲的名頭來的。

    畢竟入了翰林,后面的路可就順多了。

    有位中年學(xué)子打扇道:“年少氣盛,耽于享樂,我瞧著不足為懼,浙杭來的那兩位要重視些?!?/br>
    “其實仔細想想,除了寧都增產(chǎn)一事,其余都是些玩樂之物,不過是有點旁門邪道的機靈勁兒在里頭罷了。而且就說增產(chǎn)一事,也是因為農(nóng)家出身,占了便宜。小小年紀就敢來京城參加春闈,怕是覺得各地學(xué)子,都和寧都那個地方一樣吧?”

    “徒有虛名罷了?!?/br>
    這些奔著一甲去的學(xué)子,討論了一會兒,警惕忌憚的心微微放松,這才相約討論交流起策論來。

    類似的傳言不少,因為顧璋拒不參加文會,反而頻頻去燕府和各位大儒的府邸拜訪,還有流言稱其諂媚。

    金瑎聽到后,整個人都氣得不行,跑來顧家找顧璋,叭叭說完后,氣得胸膛起伏,還當場做了一首詩痛罵。

    “不氣不氣?!鳖欒敖o他順氣。

    “你怎么聽了這么平靜?”金瑎看他還笑,就差幫他直接氣上了。

    顧璋自然平靜,他又和那些人不認識,甚至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而那些人為什么唯獨忌憚他?

    少年成名,得天子青睞,還被朝中有名望者收入門下,小小年紀就連中四元。

    誰不眼紅?

    怕是誰都會覺得心中不平,潛意識驅(qū)使情緒波動,忍不住說些酸話罷了。

    顧璋現(xiàn)在不想搭理這些,只道:“我現(xiàn)在只想安心備考,準備春闈,這些言語又傷不了我半分?!?/br>
    系統(tǒng)從未出錯,若不能一舉得中,他日后怕是要遇到更大的危機,或者要付出成倍的艱辛,才能重新回到讓他舒坦自在的康莊大道。

    孰輕孰重,他心中自有掂量。

    ***

    春闈開考。

    相比秋闈,會試等級更高,考察的難度、廣度也更深,最考驗人的是,三場連考,一共九天六夜,都要待在京城貢院的考棚中。

    只有每個三天兩夜中間,能稍微喘口氣,出號舍活動休息出恭等,但是也是不許離開貢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