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企業(yè)、學(xué)校、機關(guān)食堂的采購訂單， 再無其他。

    開一家蔬菜批發(fā)市場，既多了一個銷售渠道， 又能為配送中心提供充足的蔬菜貨源。

    可謂是一舉兩得呀！

    所以， 經(jīng)合辦眾人很快就為批發(fā)市場的項目忙碌了起來。

    然而，運氣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不堪一擊。

    即使已經(jīng)規(guī)定了土地用途，那塊地的最終成交價仍然高達八位數(shù)。

    農(nóng)貿(mào)公司最多能從銀行貸到幾十萬的建設(shè)資金。

    最終也只能望地興嘆罷了。

    為了拿下批發(fā)市場，狄思科不但花費了大量時間精力，還搭進去不少人情關(guān)系。

    光是請客吃飯就請了七八頓。

    結(jié)果卻是一場空， 這讓他著實消沉了好幾天。

    “早就跟你說了，咱家可以投資那個農(nóng)貿(mào)市場，”于童一手捏著掏耳勺，一手揪著他的耳朵， “是你自己說可以搞定， 不需要幫忙的。”

    “那塊地叫價上千萬，咱家哪要得起啊？”

    “誰說咱家要不起？”感覺光線晃動得厲害， 于童對兒子說，“寶寶，你把手電筒的光對準爸爸的耳朵。”

    “……”狄思科疑惑扭頭，“咱們要得起嗎？”

    家庭收入全權(quán)由于總安排，他還真不知道家里具體有多少錢。

    他之前跟二哥合伙解決三角債， 拿到了一百多萬。

    交給媳婦以后，自覺不是吃軟飯的了， 就心安理得當起了甩手掌柜。

    雖說現(xiàn)在工資沒有在企業(yè)的時候多，但每個月的幾百塊都歸他自己支配，偶爾還能有點結(jié)余。

    他這小日子過得也挺快樂的。

    “掏耳朵呢，別亂動！”于童按住他的腦袋，又調(diào)整了一下兒子手里的光源，“要得起。不過，我聽說人家拿地都是貸款的，咱要是拿下那塊地，也可以貸款?。　?/br>
    “人家貸款拿地都是蓋房子的，房子一賣就能讓資金快速回籠。但蓮花鄉(xiāng)那塊地，只能建蔬菜批發(fā)市場。咱家現(xiàn)在的業(yè)務(wù)基本都跟娛樂產(chǎn)業(yè)有關(guān)，跟農(nóng)業(yè)根本就不搭邊兒！批發(fā)市場是個長線投資，一千多萬砸進去，不知多少年才能回本呢。”

    “不是說可以像賣房子似的，出售市場攤位的使用權(quán)嘛。幾百個攤位賣出去，也能賣不少錢呢！”

    “算了，地皮不是尖椒，尖椒賣不出去，咱家能自己買點，”狄思科嘆氣說，“但地皮不是小事，那批發(fā)市場不賺錢的時候，沒人說什么，萬一以后賺了大錢，就該被人說成是咱家的夫妻店了。咱倆就算有十張嘴也解釋不清。”

    這樣明顯存在隱患，又費力不討好的事，狄思科才懶得干。

    于童小心地用著掏耳勺，嘟噥道：“難得看到你事業(yè)受挫，我不是想支援你一下嘛?！?/br>
    “工作哪有一直順風順水的，偶爾受挫也沒什么。咱媽說，有可能是她最近去拜佛的頻率降低了，才導(dǎo)致我們拿地失敗，”狄思科好笑道，“她今天又跑去雍和宮了?！?/br>
    于童：“……”

    要是雍和宮能出個月票年票什么的，她婆婆肯定會掏錢。

    隔壁的鋼琴聲出現(xiàn)了短暫的停頓，于童接過兒子的手電筒說：“jiejie練完了，該輪到你了！”

    狄嘀嗒趴在旁邊，磨磨蹭蹭地不愿動地方，“讓jiejie繼續(xù)彈吧，我不想彈。”

    狄思科感慨：“兒子，咱家有現(xiàn)成的鋼琴，你都不樂意彈??？我小時候要是有這條件，現(xiàn)在沒準就是鋼琴家了！”

    倆孩子的愛好一直挺一致的，一起學(xué)唱歌學(xué)外語都沒問題。

    可是，輪到學(xué)鋼琴的時候，狄嘀嗒的興趣明顯不怎么濃厚。

    狄嘀嘀已經(jīng)能練習彈奏《小星星變奏曲》了，這小子還沒怎么入門呢。

    “你不想練啊，那今天就不練了，你去跟jiejie說，今天鋼琴都歸她用?！?/br>
    聽到兒子蹬蹬蹬跑出了門，于童才說：“孩子還太小了，不樂意練就不練吧。本來就是培養(yǎng)個興趣愛好，他要是每次彈琴都跟上刑似的，還算什么愛好?！?/br>
    她和表姐也是從小學(xué)琴的，不過她倆都對鋼琴沒什么興趣。

    她只學(xué)了一個月，就跟著mama跳舞了。

    鄭雪茹比她強點，堅持了快一年，才轉(zhuǎn)去學(xué)中提琴。

    于童十歲那年，參加文藝匯演的時候，看到有個同學(xué)演奏了一曲《東方紅》，感情充沛，氣勢磅礴，然后她突然就對鋼琴產(chǎn)生了興趣，這才重新跟奶奶學(xué)起了鋼琴。

    狄嘀嗒年紀還太小了，硬逼著他練琴只會適得其反。

    “明天周末，我?guī)麄內(nèi)ッ餍菍W(xué)校轉(zhuǎn)轉(zhuǎn)，不喜歡鋼琴，興許會喜歡別的?！庇谕吹瞄_，“孩子的興趣愛好是要慢慢培養(yǎng)的?！?/br>
    狄思科在這方面沒什么經(jīng)驗，只能聽媳婦的。

    他在媳婦腿上翻個面，把另一只耳朵亮出來，“那我陪你們一起去吧?！?/br>
    夫妻倆計劃得挺好，但翌日一早卻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下了一上午，明顯不適合出行。

    狄嘀嘀和狄嘀嗒最喜歡這樣的天氣。

    周末不用出門，他倆練完琴，在回答幾道口算題，就可以跟杰克一起看《藍精靈》了。

    幾個小孩窩在沙發(fā)里看了一上午動畫片，直到榮大夫跑來狄家喊孫子吃飯，才轉(zhuǎn)移了他們的注意力。

    “榮大夫，今天在我們這邊吃吧，”狄思科笑著邀請，“我們也要開飯了?！?/br>
    “不了，我特意去早市買了菜，午飯已經(jīng)做好了。”榮潤良問，“狄主任，聽郭老師說，你們單位現(xiàn)在有送菜服務(wù)？咱們北海公園這邊能送嗎？”

    “送到是能送，但我們現(xiàn)在只做團體訂單，暫時還不能做個人業(yè)務(wù)?！钡宜伎七z憾道，“我們現(xiàn)在人手有限，沒辦法因為一兩個私人訂單送一趟貨。”

    “你們送一次貨最低得消費多少錢??？”

    “單筆訂單超過一百塊?！?/br>
    “啊，”榮潤良有點犯難，“那我確實買不了那么多，你們都有什么菜?。磕芩蛂ou蛋之類的嗎？”

    “市面上常見的蔬菜都有，還有各種調(diào)味料和干貨，rou類的話暫時只有豬rou，都是rou聯(lián)廠當天的新鮮豬rou?！?/br>
    郭美鳳插話說：“榮大夫，您不是請了一個小保姆嗎，有小保姆買菜做飯，您就別cao心了?！?/br>
    榮潤良搖搖頭：“小保姆上個月就走了?！?/br>
    他家里人口太少，只有祖孫二人，根本看不住那保姆。

    自打請了這個保姆回來，他藥柜里的名貴藥材就無緣無故丟了好幾次。

    上個月找借口把保姆辭了以后，倒是再沒丟過藥材。

    榮大夫帶著杰克回家吃飯了，狄思科原以為買菜的事就算過去了。

    可是，傍晚的時候，居委會溫大媽又帶著四個老太太，找來了老狄家。

    “狄主任，我聽榮大夫說，您這邊可以幫忙送菜，是真的嗎？”

    “……”狄思科耐心解釋，“蔬菜配送服務(wù)是我們單位的一項業(yè)務(wù)，暫時只做團體客戶，比如學(xué)校、企業(yè)、機關(guān)食堂?！?/br>
    “那我們要是七八個人一起買菜，算不算團體客戶？”溫大媽問。

    “只要單筆訂單超過一百塊就算?！钡宜伎铺嵝?，“溫大媽，我們的運輸車都是上午送菜，但咱老百姓習慣晚上買菜做飯。這時間上恐怕對不上?！?/br>
    隔壁的李大媽說：“晚上買菜的都是年輕人，像我們這樣的退休老年人都習慣早上買菜，新鮮！”

    狄思科：“……”

    那行吧。

    “明天我把菜單和菜品單價送去居委會，您幾位要是能湊夠一百塊的訂單，我們就讓司機送菜的時候，順路往咱們胡同這邊跑一趟。”

    幾個老太太答應(yīng)著，歡天喜地出了門。

    郭美鳳拉著老五說：“要是真能往咱們這邊送菜，你們單位也算做了件好事?！?/br>
    狄思科連忙擺手，“這是做生意，跟好事壞事可沒關(guān)系！”

    “怎么不是做好事呢！眼瞅著就該入冬了，外面天冷路滑，年輕人還沒什么，但老年人可就遭罪了。咱這一片兒，每年冬天都有老頭老太太被摔骨折。你們?nèi)绻馨巡怂偷郊议T口，能給大家省不少事呢?！?/br>
    這一片兒退休老人的退休工資都挺多的，不怕花錢。

    但像自家這樣請小阿姨的人家還是少數(shù)，大多數(shù)人還是自己買菜做飯。

    夏天還好，冬天可就麻煩了。

    狄思科聽老媽講了一籮筐冬天買菜的困難，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就讓人重新列了一張價目表。

    個人業(yè)務(wù)的價格肯定不能按照批發(fā)價走，但是加上服務(wù)費以后，仍然比菜市場便宜。

    畢竟他們是產(chǎn)地直銷，真的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大爺大媽們天天逛菜市場，對各種蔬菜rou類的價格門兒清。

    見到那張價目表以后，立馬就開始呼朋引伴了。

    “老李老李，趕緊來居委會！這邊的菜可便宜了，西紅柿比菜市場便宜一毛五！大蒜便宜兩毛！”

    “啊，哪兒的菜??？怎么這么便宜？”

    “聽說是本地菜，產(chǎn)地直銷的?！?/br>
    “那我也趕緊去看看。這么便宜的菜，還新鮮嗎？”

    “不知道呀，我也沒見到菜呢，現(xiàn)在只有一張價目表，聽說早上從地里摘下來，上午就送到了，比菜市場的菜還新鮮呢！”

    一群老頭老太太都跑去了居委會詢問價格。

    為了照顧老年人，狄思科特意叮囑辦公室用特大字號打印菜單，所以大家伙不用帶老花鏡也能看得清。

    有人看清菜價后，詢問道：“老溫，這菜怎么買呀？”

    “拿菜單回去，需要什么菜，就把序號寫下來。比如你想要2斤黃瓜，就寫13號，2份。除了香菜每份一兩，其他的菜都是每份一斤的。前一天把訂單送到居委會來，順便交錢。第二天上午就能拿到菜了?！睖卮髬屗α怂κ稚系牟藛握f，“誰想買菜，就來我這里取菜單！”

    結(jié)果，不到一小時，二十張菜單就被人領(lǐng)空了。

    狄思科次日下班回家，接到這份高達600塊的團購訂單時，表情出現(xiàn)了短暫的空白。

    600不算特別多，但是用600買菜就很多了。

    有的大食堂一天也要不了600塊的貨呀！

    他哭笑不得道：“溫大媽，只要訂單滿100塊，我們的司機師傅就可以每天往這邊送一趟菜。大家沒必要買這么多菜，這得吃到猴年馬月呀！”

    “我跟大家伙兒說了，但他們都不聽呀，”溫大媽樂呵道，“這訂單里不光是蔬菜，還有豬rou和排骨呢?！?/br>
    狄思科往訂單上瞄一眼，好家伙，光是豬rou就下單了90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