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青黛 第1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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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親眼看見的。當(dāng)時駙馬在祠堂內(nèi),你找了過去。” 顧十二一怔,對上絮雨投來的目光,面露尬色,含糊道:“也沒什么……只是……只是小人近來賭錢輸了,想尋駙馬借些錢,周轉(zhuǎn)幾天……” “顧十二!”絮雨面上笑意消失,神色變得微寒。 “你當(dāng)有了駙馬作靠山,我便動不了你嗎?” 顧十二臉色微變,慌忙撲跪到底,連連叩首:“公主息怒!請公主恕罪!并非小人膽敢欺瞞,只是此事……此事小人實在不敢說……公主便是殺了小人的頭,小人也不敢說……公主若想知道……何不……何不去問駙馬……” 看不出來,這個顧十二竟愚忠至此地步,軟硬不吃。如此逼問,他也不肯說出實情。 絮雨緩了一緩。 “顧十二,我知你是護(hù)主。但你聽好,我如此找你,恰是為了駙馬考慮,本意就是不想事情鬧大。你若不說,我也不會真的對你如何,我叫袁值去查便可。不過是早幾日還是晚幾日的事。” 她不再多話,自榻上起身,欲待離去。顧十二臉色再度一變,慌忙叩首阻攔:“小人該死!小人明白了!小人說便是!” 顧十二無可奈何,只得據(jù)實以告。 韋居仁的下落,朝廷至今似乎還未放棄探查。今早他之所以去尋裴蕭元,是因昨夜收到手下回報,道有密探一樣的人,似摸到了西市張家布店這條線索。 張家的掌柜確是韋居仁的人,從前在西市開布店,后來娶妻生子,半是過活,半是為遮人眼目。這些事,他的家人是半分也不知曉的。當(dāng)日出事后,張家其余人見家主沒了,害怕受到連累,連店也不要了,門一關(guān),舉家逃回故地。 “如今密探查到布店,若再查下去,恐怕很快就會找到小人頭上,白天小人去尋駙馬,除了報告此事,便是想趕在密探找到人前斬草除根,將張家剩下的人全部處理掉,免得成為禍害。駙馬卻未許可。說此事他會解決,不會連累到我,叫我也不必插手。” “韋居仁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說他逃出長安了嗎?你們都做了什么?”絮雨捺下驚詫繼續(xù)追問,“難道是落到駙馬手上?” 都到這份了,顧十二知是瞞不住了,硬著頭皮,只好把當(dāng)時的經(jīng)過又講了一遍。 “……我和陳紹抓到了韋居仁,他懇求饒命,說有重要之事要面見駙馬。駙馬來了后,他便說……說……” 顧十二又吞吞吐吐,難以開口。 “到底說了甚!”絮雨薄怒,驀然提高聲量。 顧十二一凜,慌忙道:“他應(yīng)當(dāng)是說……陛下便是當(dāng)年北淵之戰(zhàn)的始作俑者。他的父親當(dāng)年便是柳策業(yè)派去給陛下送信的信使,鐵證如山……” 他說完,早已是一頭的冷汗,額頭頓地,不敢抬頭。 絮雨一時驚呆了。 先前一些原本有些無法續(xù)接的事,此刻因了顧十二的講述,忽然連通,她一下全都明白了過來。 記得和他商議如何設(shè)計才能引李延信他與皇帝決裂,繼而轉(zhuǎn)投過去之時,他向她保證,說他能讓李延信他,至少,會同意和他會面。 當(dāng)時她問他具體說辭到底如何,他卻避了過去,只說他有定奪,叫她放心,不必過慮。 她信他,也沒多想。 此刻想來,必定是他半真半假,拿此事作了誘餌。 是的,還有什么別的理由,能比這個更加可以證明他痛恨皇帝,繼而叛出朝廷的決心? 她穩(wěn)了穩(wěn)神,忽然又想起了那一夜。西殿的壁畫遭到小柳氏的毀損,她日以繼夜修復(fù)完畢,那夜心力交瘁,人軟弱無比,在小閣里死命糾纏他,和他歡愛過后,她睡去,他出去了,第二天回,便在她的阿耶面前公然替承平擔(dān)了罪,不留半點余地,繼而徹底開罪她的阿耶,令他二人之間好不容易才見和緩的關(guān)系,霎時再次尖銳對立。 她全都明白了! 原來在那個他口里只是尋常巡夜的下半夜,他竟還有如此一番經(jīng)歷。 她曾經(jīng)最為害怕,又固執(zhí)的不肯相信的事,竟是真的。 她的阿耶,真的是昔年那一場戰(zhàn)事的罪魁,徹底的罪人…… 她只覺周身血液漸漸發(fā)冷,而耳道轟鳴,心臟狂跳。 難怪從那夜之后,她總感到一種莫名的微妙疏離之感。 并非是他對她不好。他對她依舊很好,有求必應(yīng),溫柔體貼??墒牵饲澳且环N可以叫她全然沉溺其中的與他纏綿相交的感覺,在那一夜的最后一次親密過后,如抵達(dá)山巔,便然斷翼。 “公主?” 半晌不聞回應(yīng),顧十二終于鼓起勇氣喚了一聲。 絮雨驟然醒神。 她極力保持著自己平穩(wěn)的神情,不愿叫人看出半點她此刻內(nèi)心正在翻掀的巨波。 “此事還有誰知?” “據(jù)小人所知,這邊除了陳紹和小人,應(yīng)再無人?!?/br> “我知道了?!?/br> 絮雨閉了閉目。 “不要叫駙馬知道我曾找過你。”她吩咐了一聲,站起身說道。 深夜,裴蕭元來到了皇宮大門之外,下馬,叩動宮門。 從廢太子事件過后,宮中關(guān)于人員出入的規(guī)制,也變得愈發(fā)嚴(yán)格起來。從前只要姓名是在宮內(nèi)門籍上的,入宮便頗方便,更何況是裴蕭元這般身份的人物。但自從宮變之后,尤其夜間,沒有來自宮內(nèi)的召命,他也不是今夜的宿衛(wèi)之人,那剛被提拔起來的宮門衛(wèi)官依然不敢立刻放他入內(nèi)——宮規(guī)固然是一方面,近來甚囂塵上的關(guān)于駙馬失寵的傳言,自然也是一個原因了,直到裴蕭元又出示駙馬魚符,那衛(wèi)官終究是不敢得罪他過甚,這才放他一人進(jìn)來。 起初他以為絮雨在她宮中的日常住處仙福殿里,然而沒有。他再尋到附近的紫云宮,門外宮衛(wèi)也說,公主今夜不曾來過。他不由疑惑而心慌起來。 他知她必是回了宮的,然而卻不知她到底去了哪里。他停在宮道旁的一根石燈幢前,冥思苦想她在宮中可能還有的別的住處,忽然想到一個地方,急忙又轉(zhuǎn)了過去。 他來到崇天殿旁的羽云樓。 這座本為皇帝萬壽而修的主殿附樓,是宮中最適合登高遠(yuǎn)望的一處所在。立在其上,能將整個長安收入眼底。此刻,烏沉沉的夜空里,在近旁那巍峨的崇天殿的烘襯下,羽云樓的輪廓顯得愈發(fā)兀聳,飛檐翹角,凌空如飛。 今夜她果然獨自宿在了這里。 裴蕭元在楊在恩的引領(lǐng)下入了樓,在自己所發(fā)的帶著震蕩回聲的道道靴步音里,他疾步沿著層層盤旋的樓閣階梯,往上而去。 終于,他一口氣登到了羽云樓的樓頂,在一間設(shè)為公主私閣的華閣里,看到了那個他想要尋的人。 不顧喘息,他松了口氣,腳步也隨之一頓,停在了閣門之外。 那道身影立在一面嵌著云母的綺窗之后。窗扇開著,她面向著窗外的夜空,仿佛沉浸在了屬于她的一個世界里,渾然不覺他的到來。 裴蕭元一時竟不敢擾她。片刻后,見她身影輕輕動了一下,轉(zhuǎn)過臉來,目光投落在了他的臉上,卻沒有立刻說話。 一架鎏金枝燈之上燃了幾條巨燭,夜風(fēng)不斷透窗涌入,吹得燭火曳閃,映得她投在閣墻上的身影亦是晃個不停。 她看起來像要預(yù)備就寢了,發(fā)間花簪盡去,身上只著一襲寢衣。 閣中燃著暖爐,但這點衣裳,顯然太過單薄。 裴蕭元走了進(jìn)去,伸手將窗關(guān)閉。 燭影一下凝定,閣中也隨之沉靜了下去,針落可聞。 “晚上我回家,他們說你回來過,怎的又走了?” 他停在了她的對面,問道。 其實不止如此。賀氏說她回來過,入了寢堂,獨自坐了片刻之后,忽然開口,命人將那頂昨夜新掛的羅帳收了,隨后便又走了。 絮雨沒有回答,走到近旁一張鋪著錦褥的坐榻之上,坐了下去。 裴蕭元跟到她的身旁,俯身拿起搭在一旁的一件厚實些的薔薇粉色聯(lián)珠對鹿紋長帔,裹在了她的肩上。 “你怎么了?怎的忽然一個人來這里睡?”他低聲地問。 她沒有應(yīng)他,眼眸垂落,長睫低覆。 “不早了,我先送你去睡吧——”他繼續(xù)耐心地勸。 “親我?!焙鋈?,他聽到她如此應(yīng)道,打斷他話。 這實是突兀。 裴蕭元一怔,望向她。她已抬目,和他四目交望。 裴蕭元終于確定,自己應(yīng)當(dāng)沒有聽錯。 “公主?”帶著幾分困惑,他試探地叫了她一聲。 “我叫你親我?!彼o靜地看著他,重復(fù)一遍。 裴蕭元慢慢地坐了下去。接著,他側(cè)身伸臂,將她摟入懷中,靠過來,輕輕吻了下她的額。 “不是這里?!彼f。 他的目光微爍了一下。 他低了頭,將自己的臉緩緩地靠向她,在他挺拔的鼻輕拂過她面頰,和她肌膚相碰之時,他開始依她心意,親吻起她的唇。 她的唇瓣滑而涼,不帶半分熱氣。很快,她微微張口,一段柔軟而溫?zé)岬纳嗌靵?,輕輕舔了下他的唇,頂開了他本是閉合著的雙唇,將舌尖遞入了他的口里。 也不知是他詫異于她少見的主動,或是別的什么緣故,在她親密地遞舌入他口中之時,他仿佛下意識地停頓了一下。 那段香舌隨之靜止。 接著,他仿佛又霎時醒神,含住了她的唇瓣,待要接住她遞來的那甜潤的舌,此時她已轉(zhuǎn)了臉,倏然又和他徹底分離開來。 這拒絕是如此的突然,便和方才她要他親吻她一樣,皆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一時定住。 “公主?” 帶著幾分困惑,他遲疑不決地看著她,低低喚了她一聲。 絮雨抬眼,凝望著他。 “裴二,你不是說,你看到我的第一眼,便喜歡上我了嗎?你現(xiàn)在是不喜歡了嗎?”她輕聲問,語帶幾分凄聲。 裴蕭元一呆。 “昨夜你還問我,是否需要你侍寢。你當(dāng)時是在想甚?” 不待他回答,她又繼續(xù)問道。 裴蕭元仿佛被什么擊了一下。他心跳加快,后背隨之一陣微汗。 他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就在他茫然,不知該如何應(yīng)答之時,只見她的唇角微翹,又露出了一縷笑意。 “你是在履咱們新婚之夜說好的駙馬之責(zé),是嗎?” 他仿佛被她的笑意刺了一下,突然整個人醒了神。 “該死!是我錯了,我錯了!你勿怪我。” 他的神情變得懊惱而郁悶,低聲連連賠罪,將她抱住了,又低頭,去追她的唇,好繼續(xù)方才那個中斷了的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