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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殺死薔薇(現(xiàn)言,黑幫,h,1v1)在線閱讀 - 第10章:我不相信上帝

第10章:我不相信上帝

    沒有人覺得自己是可以被隨意抹殺、踐踏的螻蟻。

    直到他發(fā)現(xiàn),自己就是螻蟻。

    斯庭無視陸南之的恐懼和絕望,俯下身,嗅了嗅她身上那股好聞的花果香,“你身上這個味道,到底怎么做到的?”

    “我讓Blumkin翻過你的行李,里邊沒有找到香水之類的東西。”

    他就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完全不覺得在這種場合之下,突然聊香味的話題有多突兀。

    陸南之強撐著精神,答道,“如果斯先生放我走,我就把這個秘密告訴你?!?/br>
    斯庭發(fā)出一聲嗤笑,嫌惡道,“這就是你的籌碼嗎?陸南之,你要是繼續(xù)這么惡心我,我現(xiàn)在馬上把你送回他身邊?!?/br>
    Blumkin敲了幾下門,推開走了進來,沒有給地上的陸南之一個眼神。

    他湊到斯庭耳邊,小聲說了句什么。

    “出來說?!彼雇ミ~步越過陸南之,大步離開。

    來到外間二樓的露臺,斯庭銜著煙,含混道,“怎么了?”

    “3號軍團的團長Kenny,幾個月前丟失了十箱運送到烏克蘭的軍火,剛剛我父親得到消息,實則這些軍火,以丟失之名,被Kenny私賣給了美國的天幕會。”

    斯庭垂下眼,似乎在思考,“想要跟天幕會建立聯(lián)系?”

    Blumkin頷首,“肯定是,當(dāng)年那件事,是大家的心結(jié),當(dāng)時家族中就有很多不服的聲音了,只是被boss的鐵腕手段壓了下去,今年開始,各軍團又紛紛有了小動作?!?/br>
    斯庭的雙手支在欄桿上,看向遠方,“當(dāng)然,由于決策失誤,折了一個軍團的精兵,還損失了那么多軍火和冰,誰會服氣,壯年的boss可是從不會決策失誤的。”

    他回頭看著Blumkin,笑著用粵語說,“‘美人白頭,英雄遲暮’?!?/br>
    Blumkin聽不懂,但垂下眼,附和著應(yīng)聲。

    “那你覺得,如今的局面,應(yīng)該怎么辦?”斯庭問Blumkin。

    Blumkin猶豫了一下,猜測著斯庭想要的答案,說道,“其實,這段時間,家族中有很多希望Sid你出面、接替boss的聲音,但boss舍不得你管家族的爛攤子,大家都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把你推上dolce,做企業(yè)的執(zhí)行總裁,boss心中,還是希望你不要染指這些,手上別沾無謂的血?!?/br>
    誰都以為,斯仲豪是想要他這個唯一的獨子徹底洗白。

    踩著千萬人的尸身,搖身一變成為正道精英。

    畢竟斯庭從小就是照著這個路數(shù)培養(yǎng)的。

    不安在整個crow間蔓延,而斯仲豪當(dāng)年的決策失誤,讓這份不安中,生出了些渴望的蠢蠢欲動。

    內(nèi)部多股勢力的暗流涌動,斯仲豪當(dāng)然有所察覺,可他始終不愿意交棒給斯庭,越有人提議,他就越不要。

    Crow是不會倒的,不想讓你兒子上位,總有得是人想上。

    斯庭知道,斯仲豪不是心疼他、憐惜他,不想讓他染指污穢。

    斯仲豪只是不愿意服老,也不愿意真正相信斯庭這個crow的唯一繼承人。

    自己垂垂老去,兒子正值壯年,對斯仲豪這樣的人來說,是致命的。

    “Sid,你是我最愛的兒子,你是我的分身,是我生命的延續(xù)!”斯庭至今記得,斯仲豪激動地抱住自己,眼中含著熱淚。

    原本以為的延續(xù),逐漸長成了他心頭最尖銳的刺。

    在衰老真的到來那一天,斯仲豪才發(fā)現(xiàn),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嫉妒、都要痛恨,這個跟他血脈相連的親生兒子。

    他的存在,每一秒都在提醒斯仲豪,他老了。

    斯庭回過神,玩著手里的打火機,跟Blumkin說,“你知道的,我有支軍隊,藏在佛羅倫薩的紅燈區(qū),讓你父親派一個臉生的,帶隊出去,隨便找個什么由頭,鏟掉3號軍團的那幾十號人,我會提前跟他們打好招呼。”

    “明白,我馬上通知我父親?!盉lumkin應(yīng)允。

    Blumkin領(lǐng)命離開后,斯庭依舊站在露臺,俯瞰著整座佛羅倫薩,很久后,他小聲地自言自語,“你不相信我,我何嘗又相信過你啊,父親。”

    處理完手頭的工作,斯庭沒管陸南之是不是還匍匐在地上,就自顧自去休息了。

    因為病發(fā),這段時間他不服用藥物,幾乎沒有睡過個好覺,剛剛有了些困意,他趕緊上床躺著。

    半夢半醒時,他聽到有人在一直叫他的名字。

    “斯庭,斯庭,斯庭?!?/br>
    門開了,叫著他名字的人走了進來,躡手躡腳地坐在了他床邊,低聲哼著歌。

    那是一段他很熟悉的旋律,輕柔舒緩,特別溫柔。

    斯庭感覺有人輕拍著他的身體,但他太困了,睜不開眼睛,喉嚨里也發(fā)不出一個音節(jié),像靈魂被拘在了rou體里。

    “斯庭啊,斯庭?!迸闹娜苏酒鹕恚p輕摸了摸他身上的每一寸,然后把被子向上拉了一下,幫他好好地掖上了被角。

    “斯庭,斯庭,斯庭,斯庭?!庇泄?jié)奏的輕拍,迭著一聲聲呼喚,一下又一下拍進斯庭的心里。

    救命,救救我……

    發(fā)不出聲音,一點兒都發(fā)不出,甚至連小手指都無法動彈。

    斯庭很快反應(yīng)過來,自己困在了清醒夢中,他之前搜過應(yīng)對方法的,只要腳趾拼命地動一下,整個身體就會徹底解凍,從夢境中蘇醒。

    “斯庭……”

    別叫我。

    “斯庭……”

    別叫我。我要醒來。

    要醒來要醒來要醒來要醒來。

    “斯庭!”

    “斯庭!”

    “斯庭!”

    “斯庭!”

    “呃啊!——”被清醒夢困住的人終于掙扎著坐了起來,冷汗打濕了他的睡衣和頭發(fā),薄被上也沾滿了潮氣。

    斯庭胸腔的悲傷,如同洪水沖倒大壩,剎那將他淹沒,洪水中伸出觸手一樣的水草,把他狠狠往更深處拖拽。

    他急促地大口呼吸著,喘息逐漸變成了洶涌澎湃的哭泣,他跪坐在床上,渾身劇烈地顫抖著,嚎哭不止。

    好像有誰在哭。

    趴在地上暈過去的陸南之,被動靜吵醒了。

    聲音很細碎,不像是真的。

    她側(cè)耳聽了一會兒,哭聲又沒了。

    幻覺吧,被斯仲豪強灌下冰毒之后,她最近總是會出現(xiàn)幻覺,還有幻聽和幻嗅。

    陸南之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下半身在動作之后,似乎又被撕裂了,痛得她差點再次昏厥。

    她還是很難接受,自己就這么被困在黑幫crow里的事,不真實得像在做夢。

    但一定不是夢,她已經(jīng)這么疼了,這些天,每一天都這么疼,她卻始終沒有醒來。

    閉上眼睛,只有比現(xiàn)實更可怖的夢魘。

    陸南之想哭,可虛弱到連流淚的力氣都沒有,她艱難地爬上床,架子上的點滴還有小半瓶,針頭落在床邊,一滴滴流著藥水。

    替陸南之哭了。

    如果什么都不做,也不知道會死還是會怎樣,說不定可能被送回斯仲豪那里,被折磨死。

    陸南之看著針頭,想起了那個差點就扎進她靜脈的注射器。

    不是瞬間斃命,是一點點的,被折磨死。

    做斯仲豪的人rou煙灰缸,人rou小便池,或是下半身又次、再次反反復(fù)復(fù)地被撕裂,直到腸子流出來,血透支干凈。

    留在這里,就是在等死。

    陸南之不能被動的等死,她得振作起來。

    她沒有辦法了,斯庭是她唯一的路。

    出路或是絕路,總還是有一半的勝率,好過只有死。

    得再去找他談?wù)?,盡管陸南之也不知道,要對他說什么。

    她努力用手臂支撐著身體,重新下了床,顫顫巍巍地走到門口,門剛開了個縫,玻璃碎片就飛了進來,劃傷了陸南之的腿。

    “狗雜碎,回答我!”

    陸南之差點尖叫出聲,趕緊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背靠著門,壓了條小縫,膽戰(zhàn)心驚地聽著門外的動靜。

    “對不起,斯先生對不起,我經(jīng)過您允許才進來的……”

    狠狠一記耳光抽了過去,跟斯庭說話的女人閉嘴了。

    “回答我,你聽到了什么?”斯庭的喉嚨壓抑著震怒,聲音氣到發(fā)抖。

    “我、我沒有,什么都沒有聽到……”女人的聲音也在抖。

    “看到了什么?”

    “真的沒有,斯先生,真的沒有,上帝作證,我什么都沒有看到也沒有看到,上帝作證,上帝作證。”

    卡啦一聲。

    女人安靜了,門外突然安靜到詭異。

    緊接著,是小聲的哀求,帶著哭腔,越來越響越來越大,變成了絕望的嘶吼。

    “不……不要,求您,不……不!不!——”

    砰——

    掩蓋住這聲嘶吼的、更響亮的聲音,讓一切再度歸為寧靜。

    “我不相信上帝?!彼雇ダ淅涞卣f。

    陸南之的身體順著門滑了下去,關(guān)閉了那道小小的門縫。

    瓷磚反射出了她驚恐到扭曲的五官、淚流滿面的臉,和抑制不住上下打顫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