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和你的高富帥老公白頭偕老，長長久久?！?/br>
    喬思思努力帶笑說完這句話，便匆匆和她道了別。

    聽筒里傳來蒼涼的盲音。

    柳拂嬿怔忡了一會兒?，才放下了手機(jī)。

    望著掛斷的電話，心驚感仍揮之不去。

    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在兩性關(guān)系里，女人從體力到?生理，都?是弱勢方。

    是注定要承擔(dān)后果的那一方。

    她在窗邊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然后打開手機(jī)的購物軟件，搜索了一樣商品，下了單。

    少?頃，陶曦薇進(jìn)來了，明媚的嗓音像午后的陽光，驅(qū)散了房間?里的陰翳。

    “你怎么在這兒?呀？”她跑過來，“航班延誤，咱們幾個(gè)老同學(xué)剛到?。下去見見？”

    “好?！绷鲖鞲?走?。

    陶曦薇又小聲說：“你老公的爸爸來了。也在樓下，呵，那排場大的，跟個(gè)皇帝似的。不過其他人也樂意?獻(xiàn)殷勤?！?/br>
    想到?上次和薄崇的對峙，柳拂嬿輕皺起眉。

    就在此時(shí)，陶曦薇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漂亮的眉宇間?掠過些不耐。

    接得倒是很快。

    “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

    一接起來，她完全沒打招呼，直奔主題。

    “今天我最好的姐妹結(jié)婚，天大的事?也別找我?！?/br>
    鮮少?見陶曦薇對別人是這個(gè)態(tài)度，柳拂嬿忍不住多留了一份心。

    聽筒對面?zhèn)鞒鰝€(gè)低沉的男聲，聽不清說了什么，但?音色有種莫名的魔力，一聽就讓人覺得長得很帥。

    陶曦薇回?：“你少?管。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br>
    過了陣，又道：“別。你以后再別干那種自戀感爆棚的事?情，我就燒高香了。”

    掛了電話，陶曦薇多看了一會兒?手機(jī)屏幕，忽然意?識到?柳拂嬿就在旁邊，趕緊把手機(jī)扔回?口袋里。

    但?還是晚了一點(diǎn)。

    柳拂嬿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

    認(rèn)識了這么多年的閨蜜，盡管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間?卻仍留有幼時(shí)的影子。

    她身?上這件伴娘服也是特別定做的。雪白底色的半裙，摻雜著淡淡的桃紅，上面有亮眼的蕾絲和花卉釘珠。

    發(fā)?型是華麗版的公主頭編發(fā)?，靈動(dòng)?jì)汕?，很襯她的氣質(zhì)。

    柳拂嬿忽然出聲：“我好像漏了份請柬沒發(fā)?。曦薇，你把剛才跟你打電話的人也叫過來吧?！?/br>
    “??？”陶曦薇猝不及防抬起頭，“叫他干嘛？”

    話雖如此，她眼角眉梢卻流淌過一絲明亮的欣喜，像綻放的桃花。

    柳拂嬿忍著笑道：“我的婚禮，我想叫誰就叫誰。你快給他打電話吧，我去跟負(fù)責(zé)人說一聲?！?/br>
    -

    下午五點(diǎn)二十分，婚禮儀式準(zhǔn)時(shí)開始。

    從東部?地區(qū)空運(yùn)來的三十萬朵鮮花，以白色為主，金藍(lán)為輔，密密匝匝地圍簇成長廊與拱門。

    放眼望去，大片圣潔花海，宛如一場人魚夢境。

    臺下賓客眾多，大多都?穿著淺色禮服。

    不同于昨天歡騰又年輕的氛圍，今天來了不少?長輩。也因此，昨晚還盡情蹦跶的那幾個(gè)紈绔，今天一個(gè)個(gè)乖得跟兔子似的。

    現(xiàn)場的氣氛沉穩(wěn)而莊重。

    薄崇與陸?zhàn)ㄗ诘谝慌诺恼虚g?，偶爾還會交談幾句，貌合神?離，做足了表面功夫。

    仿佛他們根本不是分居多年、名存實(shí)亡的夫妻，而只是一對情感內(nèi)斂的父母，為他們共同的孩子由衷祝福。

    柳拂嬿手握純白捧花，視線從那兩人身?上抽離，望向長廊彼端的男人。

    他的身?影掩映在繁花之間?，鋒利輪廓好似柔和了幾分。

    在他們之間?，一個(gè)粉雕玉琢的女童穿著雪白的蓬蓬裙，提著帶花邊的小籃子，沿途播撒花瓣。

    她是沈清夜的meimei，沈落星。曾在夜晚的海邊，叫柳拂嬿幫忙撿沙鏟的小女孩。

    等花瓣鋪滿道路，鐘聲也在此時(shí)響起。

    很快，所有人目光聚焦在新娘身?上。

    她身?上婚紗盛大，光芒耀眼，清冷精致的五官叫人過目難忘。從身?段到?氣質(zhì)，都?堪稱完美。

    唯一的不足之處，可能是身?旁并沒有父親的陪伴，而是孤身?一人。

    可她并沒有理會賓客們疑問的目光，好似全然不在意?這些。

    踏著圣潔的鐘聲，她孑然一身?，朝薄韞白走?去。姿態(tài)曼妙，步步生花。

    花海彼端的男人亦朝她走?來。

    不知有意?無意?，薄韞白越過了先前定好的位置，比她多走?了一步。

    而后，就站在那個(gè)略有些偏離的地方，男人牽過她的手，兩人一同走?向高大的拱門。

    “請新郎新娘交換誓言?！?/br>
    證婚人語調(diào)莊嚴(yán)。

    “薄韞白，無論貧窮或富有，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順利或失意?，你是否愿意?愛她、尊敬她、保護(hù)她，一生忠心不變？”

    薄韞白垂眸看她，眸底清澄溫和：“我愿意??！?/br>
    明知兩人簽過協(xié)議，立下過不摻雜私人感情的約定?？闪鲖魍丝痰乃谝淮畏植磺?，那是演技，還是真心。

    也許人的一生，就靠這些真真假假的言語組成吧。

    真亦作假，假能亂真。

    柳拂嬿這樣想著，見證婚人看向她，再度重復(fù)了一遍剛才的臺詞。

    錯(cuò)落的時(shí)空仿佛短暫交匯，她回?想起當(dāng)?時(shí)簽訂協(xié)議的場面，用和那時(shí)說“我明白”沒什么區(qū)別的語氣，輕聲承諾道：“我愿意?。”

    交換完誓言，再交換戒指。

    薄韞白從伴郎手中接過戒指盒，取出戒圈。

    男人手指修長，骨骼清冷如漢白玉。一手牽著她，另一只手細(xì)心地為她無名指套上戒圈。

    少?頃，她也如此照做。

    “我宣布你們正式結(jié)為夫妻?！眹?yán)肅的證婚人臉上第一次露出笑容，“現(xiàn)在，新郎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br>
    見到?薄韞白低俯下來，柳拂嬿順從地仰起臉，去迎合他。

    白晝明亮，此刻的氛圍和昨夜截然不同。

    可唇瓣交疊時(shí)的觸感，仍是她所熟悉的。

    觸碰片刻，回?想起昨夜的流程，柳拂嬿主動(dòng)打開齒關(guān)。

    從他稍亂的呼吸里，便能聽出，他覺察到?了這一點(diǎn)。

    卻遲遲不曾探入舌尖。

    與之相對的，仿佛懲戒一般。

    薄韞白吻她的力度加重幾分。

    齒關(guān)稍張，輕輕咬了一下她下唇內(nèi)側(cè)的軟rou。

    并不痛。

    可是，和昨晚那個(gè)纏綿悱惻的吻不同，今天的親吻，有種晦暗的侵略性。

    柳拂嬿隱約覺察到?了一些微妙的東西，卻并不知道薄韞白的真實(shí)想法。

    臺下賓客滿座，而他不愿諸人窺視更多。

    輕咬下去時(shí)，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眸底有晦暗的獨(dú)占欲，一閃而過。

    -

    宣誓環(huán)節(jié)結(jié)束后，剩下的便是些無關(guān)緊要的細(xì)枝末節(jié)。

    晚宴時(shí)刻，柳拂嬿穿著敬酒服，得體地依偎在薄韞白身?旁，接受每一桌賓客的祝福。

    大廳內(nèi)人來人往，難免會有意?外?。

    和一位高大壯碩的客人擦肩而過后，柳拂嬿捂住發(fā)?髻，對不遠(yuǎn)處的陶曦薇小聲道：“曦薇，幫我看看頭發(fā)?有沒有被蹭亂?！?/br>
    陶曦薇卻沒過來，而是站在原地，警惕地看著她。

    “你沒有別的想法吧？不會又像下午一樣——”

    “當(dāng)?然?！绷鲖餍τ?，“我也就那一次機(jī)會?！?/br>
    事?情說起來也簡單。下午宣完誓，柳拂嬿抱著捧花，和薄韞白攜手走?下長廊。

    臺下的陶曦薇正滿眼淚花，瘋狂鼓掌，忽然看見柳拂嬿向她使了個(gè)眼色。

    她擔(dān)心是衣服或者鞋子哪里出了問題，趕緊小跑過去，幫她解決。

    結(jié)果才湊近柳拂嬿，眼前忽然掠過一片白色，緊接著懷里便驟然一沉。

    低頭一看，柳拂嬿把捧花塞進(jìn)了她的懷里。

    “你這是干什么！”陶曦薇大驚失色。

    “我下過決心，在事?業(yè)干出一番名堂之前都?要不婚不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