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搞事日常 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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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皎皎帶了很多錢,可她買不到任何東西。 為什么? 第七間醫(yī)館,少女佯裝的平靜破裂,她沖進醫(yī)館里頭,抖著手大把大把地銀票砸了過去,“我有錢,為什么不賣給我藥,憑什么不賣給我藥?!” 她聲嘶力竭,要瘋了。 醫(yī)館里頭,卻依舊沒人肯理她,伙計將她推出門。 她摔到地上,砸過去的銀票砸回她身上,和一潑涼茶,兜頭澆下。 三伏炎夏,何皎皎一個寒顫,她斂眉低目,冷靜下來,抹去臉上涼水,起身走了。 這樣啊。 她嘗試沖出城,在城門口被兵卒面色不善堵了回來。 這樣啊。 何皎皎仰起頭,瞇著眼睛去盯高懸的盛陽。 她明白了。 為她和凌昭不知天高地厚,憑他們妄圖以卵擊石。 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能豁出去? 那便過過一無所有,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的日子吧。 何皎皎回了破廟里。 她頭重腳輕,放佛遭烈陽曬化三魂七魄,木楞著聽到小丫頭們的哭聲。 “娘子,三娘卷走您的包袱跑了!” 殘瓦的陰影落下來,遮擋不了浮空翻滾的熱浪,何皎皎怔然抬頭,一眼掃過哭得凄慘的小丫頭們,給不出反應(yīng)。 絨絨趴在結(jié)滿蜘蛛網(wǎng)的供桌上,白貓在垮了半邊的斷墻下打盹兒,唯獨三娘不見了。 何皎皎臨走前,把貼身收著、裝著大部分錢財?shù)陌粝铝恕?/br> 三娘……三娘是她讓凌昭在章洲的運河里撈上來的,她夫婿因為小半袋粟米,要把她賣給一個瘸腿的男人。 所以她跳了河,寧死不從,她被救上來后,跪在地上把頭都磕破了,說這輩子當(dāng)牛做馬的也要報答他們。 這樣啊。 何皎皎不怪她,錢對她沒用了,如果三娘昨晚沒有找到她,她可能撐不到現(xiàn)在。 “哈…” 少女眉眼靜謐,笑了笑,她走到凌昭身邊蹲下,摸了摸他的額頭,邊問小丫頭們:“你們怎么不走???” 少年眼睫輕合,蒼白虛弱,好歹身上沒有上午何皎皎出門時那么燙了。 還是三娘教得她,用冷水拭身可以退熱。 何皎皎便找來只水桶,到井邊打了半桶水,她從未做過這些活計,半桶水都拎得搖搖晃晃。 聽小丫頭們在耳朵邊哭,“娘子,您別不要我們,我們能去哪兒???” 最小的丫頭才八歲,湊過來幫何皎皎,也是哭,“娘子,我餓?!?/br> 三娘帶走了所有值錢的物件,何皎皎偷來的藥,幾匣子點心果子都沒放過。 何皎皎沒吭聲,不知如何作答,沉默地擰著帕子給凌昭擦臉。 她手上沉重,動作很輕。 小丫頭們看她臉色,哭了一會兒,也都慢慢止住。 耳邊仿佛忽然間安靜死寂下來,何皎皎手頓住,莫名抬了頭。 陽光大片大片漏下破損的屋檐,似金光普照中,她看清了蓮花臺上龜裂的泥塑觀音相。 南無觀世音菩薩,照見五蘊皆空,渡一切苦厄。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金光撫發(fā)頂,何皎皎想起了一件事。 她放下帕子,繞過凌昭,雙手合十跪到了蓮花臺下。 何皎皎語氣神情,前所未有的虔誠:“觀音娘娘,是信女不知敬畏,沖撞了口舌言語忌諱,是信女的罪過,信女知罪,您要罰罰信女一人,饒了他吧,饒了他吧?!?/br> 昨日她用治傷為由,訛了他人錢財,所以神佛才降下這橫禍的嗎? 何皎皎走投無路了,什么都要求一求。 可觀音低眉,無慈無悲垂目來,不言,不語,不憐她。 何皎皎等了等,等得低了頭,起了身。 她明白了。 沒有人救他們,這泥塑的觀音更不會。 她面無表情走到蓮花臺旁,踩著邊緣踏上去,用盡全力狠狠一推。 觀音橫倒向一邊,轟隆巨響,塵土飛濺,七零八落碎了去。 “娘子!” 絨絨嚇得飛躥出去,小丫頭們驚聲尖叫。 何皎皎立在蓮花臺上。 她依然梳不好頭發(fā),單髻都梳歪了,一身素青的衣裙,青煙似得,孑然而立。 她柔笑著輕聲安撫她們:“別怕,沒事的?!?/br> 少女眉眼秀麗婉柔,濃密羽睫在她芙蓉面上落下陰影,花須般蔓延。 她最后看了凌昭一眼,灰塵在金光中漂浮飛舞,她沒能看清。 但何皎皎再沒有任何猶豫。 她走了。 小丫頭們沒敢追,以為她很久便會回來。 蟬噪聲此起彼伏,何皎皎并未走出多遠。 出了破廟外一條街,太陽曬空了街道,她便原地停下了。 “我該往哪里走?” 她自言自語般重復(fù),“我們知道錯了,我該哪里走?” 瓦片輕響,風(fēng)滾熱浪,檐下落來一片陰影。 黑衣的死士半跪于地,指向一方小路,“請。” 何皎皎跟著他,走進一間民居校園。 耳房內(nèi)陳設(shè)素雅,幽香繚繚,看清珠簾后的端坐的人后,何皎皎仍舊愣了愣。 她猜過會是誰。 太子、建成帝、甚至是蘇長寧或者蘇盛延。 可她看見了最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 “皎皎,怎么了,進來吧?!?/br> 蘇皇后聲音和緩,彷若一縷清風(fēng),吹散夏季悶熱。 何皎皎對上她含笑的眼眸,婦人從來如此,不急不緩,萬事波瀾不驚,從來端莊得體。 當(dāng)有人望進她眼中時,總會生出錯覺來,認為她會是個再溫柔包容不過的人。仿佛她知曉,并會原諒一切。 像那座何皎皎推到的泥塑觀音一樣。 她便學(xué)著蘇皇后的模樣,也笑起來,款款福身行禮,“皇后娘娘,我們知道錯了?!?/br> “凌昭今日滿十八了,他是您身上掉下來的一塊rou,喊您十八年的母后,您饒了他吧?!?/br> “皎皎,你皇帝伯伯本來不準(zhǔn)我來的,他這回說什么也要挫一挫十三的性子,結(jié)果他剛一上船,氣得病倒了?!?/br> 蘇皇后緩步過來扶何皎皎起來,拉她進去落座。 婦人撫上她臉頰,目光露出柔軟的愧疚,“我們也是沒法子了,你們年輕,自以為天不怕地不怕,非要在外頭吃足苦頭了,才知道還是家里好?!?/br> 家? 皇宮是家么? 何皎皎淺笑不語,怕穩(wěn)不住神情,低眉順眼地垂了首。 “你看看你,從小那么多人捧在手心里伺候著,連頭發(fā)都梳不好,在外邊兒要怎么活?” “現(xiàn)在都知道令儀公主死在和親路上了,聘為妻,奔為妾,皎皎,你如今要怎么辦呢?” “不過,沒事的。” 蘇皇后擁她入懷,像兒時那般哄她。 “以后還是喊我母后吧,跟母后回去,我這輩子,獨獨差個女兒了。” 婦人似苦口婆心,與何皎皎母女情深著,好像忘了她有一個命在旦夕的兒子。 為何來的會是她? 這一切到底是誰的意思? 她的一字一句,真假占幾分? 何皎皎心中千回百轉(zhuǎn),全都按捺住,擺出乖順面貌,“是,母后,多謝母后不計前嫌,兒臣感激涕零?!?/br>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何皎皎唯一確定。 蘇皇后不會讓凌昭死,要一個私逃出宮的皇子的命多簡單,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她要他們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