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安全？”葉辰焱湊近他問,“我能有什么危險(xiǎn)??？”

    他也沒用力，像是扒拉著余青瑭的手指玩,眼中戲謔一閃而過。

    余青瑭別過頭，用后腦勺對(duì)著他：“我睡相不好,早上起來枕頭和被子一般都在地上?！?/br>
    “還有我睡覺會(huì)自動(dòng)進(jìn)入防御模式,你要是碰到我一下可能就會(huì)受到我的自衛(wèi)反擊！”

    葉辰焱笑彎了眼,清了清嗓子,一臉真誠地說：“沒事的余內(nèi)閣兄,我不怕疼?！?/br>
    余青瑭緩緩扭頭看他。

    “哦對(duì)了?！眱扇舜笱鄣尚⊙鄣貙?duì)視了一會(huì)兒,葉辰焱忽然轉(zhuǎn)移了話題,“五師兄回別鶴門了，他說讓你醒了給他傳個(gè)信?！?/br>
    “密宗那邊倒是不用擔(dān)心,南州龍蛇混雜，他們的手暫且伸不過來?！?/br>
    “哦?！庇嗲噼?yīng)了一聲，從口袋摸出傳音石,“那我先給五師兄……”

    葉辰焱一臉驚訝：“哎？我剛剛自言自語，余內(nèi)閣兄你怎么聽懂了？”

    余青瑭摸傳音石的動(dòng)作頓住了：“……”

    “哦——”葉辰焱一拍手,恍然大悟,“你也是別鶴門弟子?！?/br>
    “他也是你五師兄?！?/br>
    余青瑭噎了一下,心虛別開視線：“嗯、嗯，就那么回事吧?！?/br>
    他欲蓋彌彰地別開視線，已經(jīng)開始胡說八道，“其實(shí)我別鶴門人丁興旺，稱得上那個(gè)弟子繁多，山腳下就是余家村，姓余的更是不少?！?/br>
    “嗯嗯?！比~辰焱配合點(diǎn)頭，低笑一聲，“那余內(nèi)閣兄排第幾??？”

    余青瑭抹了把臉：“二百五吧。”

    “嗯？”葉辰焱挑眉，“輩分這么小啊，那豈不是小小小師弟?！?/br>
    他湊近揉了揉他的腦袋，眼中笑意盎然，“放心，以后葉師兄保護(hù)你?！?/br>
    余青瑭閉上眼：“……你要不還是直接點(diǎn)拆穿我吧?！?/br>
    葉辰焱故作驚訝：“余內(nèi)閣兄何出此言?。俊?/br>
    余青瑭一屁股坐在地上縮進(jìn)角落背對(duì)著他哀嚎：“我錯(cuò)了、我錯(cuò)了！你直接點(diǎn)拆穿我吧！給個(gè)痛快行不行！”

    葉辰焱忍住笑，蹲下來戳了戳他的后背，低聲問：“剛剛那個(gè)，也是別鶴門的絕招啊？哪一招啊？”

    余青瑭小聲回答：“……硬撐?！?/br>
    葉辰焱深深點(diǎn)頭：“愿聞其詳?！?/br>
    “就是嘴長(zhǎng)在我身上，我不承認(rèn)就是沒有?！庇嗲噼┒自趬?，捂住臉，“但我沒撐住。”

    葉辰焱實(shí)在沒忍住，悶笑了一聲。

    余青瑭回頭，怒目而視，又自己xiele氣，小聲問他：“你知道多少了？”

    葉辰焱有些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頭：“大概……什么都知道了?！?/br>
    余青瑭震驚地抬起頭：“都知道了？”

    他下意識(shí)拍了拍自己一馬平川的胸部。

    葉辰焱順著他的動(dòng)作看過去，輕輕點(diǎn)了下頭：“嗯，知道了。”

    余青瑭倒吸一口涼氣，呆滯片刻，覺得這個(gè)暗示似乎有點(diǎn)歧義，不太明確，于是小心翼翼伸出手指，又往下指了指。

    葉辰焱目光往下落了落，又飛快收回來，慢慢紅了耳朵，閉上眼輕咳一聲：“咳?！?/br>
    “都說了知道了。”

    余青瑭驚恐地往角落縮成一團(tuán)：“你、你怎么知道的？不對(duì)，你什么時(shí)候知道的？”

    葉辰焱垂下眼：“早就知道了。”

    “就……去別鶴門之前，就知道了?！?/br>
    “騙人?！庇嗲噼┫乱庾R(shí)否認(rèn)，“你哪有那么聰明！”

    葉辰焱：“……”

    他無言抬起頭，余青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zhǎng)：“小葉啊，騙騙我可以，但別把自己也騙了。”

    葉辰焱無言看著他，余青瑭一慫，把手收回來，立刻改口，“葉師兄天生聰慧，什么都騙不過你！”

    他頓了頓，小聲說，“你總不能知道我是男的還……”

    葉辰焱沒忍住悶笑一聲。

    “哎?！彼麌@了口氣，忽然伸手從床底下抱出兩壇酒擺到桌上，笑瞇瞇看他，“你猜我想干什么？”

    余青瑭縮在角落，小聲嘀咕：“……煮魚用酒去腥？”

    葉辰焱實(shí)在沒忍住，撐著酒壇子笑得直不起腰：“那我今日可要吃醉魚了！”

    他擺出兩個(gè)杯子，倒上了酒，“坐吧。”

    余青瑭眼巴巴看他，慢吞吞才挪到他對(duì)面，看著面前的酒杯。

    他小聲問：“喝酒干什么？”

    “壯膽啊?！比~辰焱挑眉，“有些話，或許得要借著三分酒氣才能說出來?！?/br>
    “你也要壯膽啊？”余青瑭意外看他。

    “嗯?！比~辰焱篤定應(yīng)了一聲，朝他舉杯，“你想知道什么，我想知道什么，想問就問，回答不了的……就喝一杯。”

    余青瑭看著他的眼睛，默然片刻，抬手把那壇酒抱進(jìn)懷里：“那我先沖個(gè)日卡吧。”

    “??？”葉辰焱猝不及防。

    余青瑭已經(jīng)端起酒壇猛地灌下了一大口。

    “哎！”葉辰焱趕緊扶住酒壇，怕他一下子喝懵了，“你慢點(diǎn)！我……我也沒要……”

    “噗！”余青瑭一個(gè)踉蹌，差點(diǎn)把腦袋塞進(jìn)酒壇子里。

    這酒烈，勁上的也快，才灌了幾口下去，他就覺得酒氣游走四肢百骸，連帶著他整個(gè)人都熱氣蒸騰起來。

    余青瑭抱著酒壇不肯松手，別過腦袋不敢看他的眼睛，小聲說：“可我有好多不能告訴你的事?！?/br>
    葉辰焱定定看他，也低頭打開另一壇，和他手中的酒壇輕輕碰一下：“那……我不問也可以。”

    “真的？”余青瑭偷看他一眼，忽然又把頭往酒壇里塞，“哎呀——你、你別露出那樣的表情！”

    “我錯(cuò)了！”

    他苦著臉端起酒壇，壇口對(duì)著葉辰焱的酒壇篤篤磕了兩下，“我給你磕頭了行不行！你別不高興了……”

    葉辰焱微微睜大眼，忍不住低笑一聲：“好。”

    他頓了頓，又改口，“算了，不好。”

    “??？”余青瑭震驚看他。

    “我不喜歡答應(yīng)做不到的事。”葉辰焱抬眼看他，“況且，人總是貪心?！?/br>
    “我看你如今想哄我開心，就會(huì)想起聞情鈴陣內(nèi)，那響的一下鈴?！?/br>
    他趴在桌上，盯著他的眼睛，“我就不會(huì)死心?！?/br>
    余青瑭呆呆看他，也趴下來，他發(fā)了會(huì)兒呆，慢吞吞開口：“我、我有個(gè)朋友?！?/br>
    他欲蓋彌彰地抬眼，“不是我本人啊，是我一個(gè)朋友?！?/br>
    “嗯。”葉辰焱笑起來，“好，你的朋友，他怎么了？”

    “他——”余青瑭歪了歪頭，想著從哪兒開始說，但腦袋不是很轉(zhuǎn)得動(dòng)，索性閉上眼不想，直接從頭開始，“他很久以前看過一本書?！?/br>
    “書里有一個(gè)人——”

    他手指一晃，指著葉辰焱的鼻子，“就是你?！?/br>
    “我？”葉辰焱挑眉，想起他之前在歸一宗講過的“花時(shí)淼”的故事，一時(shí)間表情有些古怪。

    “書可長(zhǎng)了，我當(dāng)時(shí)看了好久。”余青瑭撐著下巴，“狗瀟灑是真能水，打一架能寫十來章，神通名字越編越長(zhǎng)，次次都喊全名……”

    葉辰焱聽著聽著蹙起眉頭：“狗瀟灑？”

    “就是你爹?！庇嗲噼╇S口說，頓了頓，又補(bǔ)充，“不是魔族那個(gè)爹啊，是……”

    他撓了撓頭，似乎不知道怎么說，忽然指著頭上說，“就當(dāng)是天道吧，反正你是天道之子，狗天道和狗瀟灑都姓‘狗’，也都是一家人……”

    天上忽然“轟隆”一聲巨響，余青瑭嚇得差點(diǎn)從椅子上跌下去。

    “小心！”葉辰焱趕緊扶他。

    余青瑭窩在葉辰焱懷里，緊緊揪著他的衣襟：“壞了，狗瀟灑劈我來了！”

    “沒有，他不敢劈你。”葉辰焱哄他，“南州氣候潮濕，正是多雷雨的季節(jié)，只是碰巧?！?/br>
    他又問，“那他，寫什么了？”

    “寫你往后成了天底下一等一的大人物?！庇嗲噼﹪K嘖搖頭，“一路上啊，桃花不斷，美人相伴，一顆心分好多瓣，后宮和諧情路燦爛。”

    葉辰焱睜大眼：“胡說八道！我豈是……”

    余青瑭掙扎著爬起來，又去抱那壇酒，歪頭看他：“我那個(gè)朋友看完那本書，‘啪’地一下，自己到書里了，還遇到了你?！?/br>
    他心虛垂下眼，“他也不是特意想干壞事，只能算有一點(diǎn)點(diǎn)小壞，反正，就是他想著隨口騙個(gè)花心鬼，還忽悠你往后來提親?！?/br>
    “騙完他就忘了，因?yàn)椋凑龑?duì)方于他而言，只是個(gè)不算喜歡的書中人?！?/br>
    “但后來，你真的來了……”

    “他稀里糊涂跟人一塊下了山，去游歷、去探險(xiǎn)，書中人變成了眼前人。”

    他抬起眼，呆呆看著葉辰焱，臉上帶著醉酒后不自然的駝紅，一雙眼迷茫又不安，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拉了拉葉辰焱的衣袖，“他就想起自己騙了人，想讓你別太傷心?！?/br>
    葉辰焱一下子握住他的手，盯著他的眼睛：“我也有一個(gè)朋友。”

    “他年少時(shí)喜歡一個(gè)人，一見鐘情，心心念念了好多年，后來發(fā)現(xiàn)他是小騙子。”

    “就想辦法把他哄下山，想折騰他，結(jié)果……結(jié)果非但下不了手，還越陷越深?！?/br>
    “但他也騙了人……”

    余青瑭努力支棱起來一點(diǎn)，用下巴抵著酒壇：“那、我朋友騙你朋友一回，你朋友騙我朋友一回，就算扯平了，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