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的出招太過迅速，我完全來不及反應，天凡更不用說了。

    不過，原本剌向他心臟的劍，劍身往回收了半?yún)迹⑶蚁蜃笃?，輕劃過天凡左肩。天凡中了劍，右手壓著左肩，但血卻不住滲了出來。

    「姊！你做什么？」

    「你為什么不閃開？」她冷冷地說。

    可以看見天凡的臉上十分痛楚，卻還是抬起頭對她說道：「我真的……沒看到?！?/br>
    「好吧！看來他是不輕意才將巨人擊飛的?！规㈡⒌恼Z氣，仍是十分冷淡。

    「那你為什么要用這種方式?！?/br>
    「或許我的方法不好，但我的確有過懷疑的念頭，我以為他還是吉尼斯，也只有出奇不意，才能測試得準，對不起。」

    「那你滿意了嗎？滿意了嗎！」我對她吼著。

    「我沒事，沒事啦……」但天凡一說完，便倒在一旁。

    姊姊伸入懷里拿出一捲紗布，遞給我說：「幫他包紥一下吧！我有節(jié)制力量，也沒傷到他要害，應該沒什么危險?！?/br>
    接著就依原訂計畫，待天凡不那么痛了，我們便啟程，理所當然我背著他飛行了。

    姊姊飛在前面，我在后面利用傳音入密和天凡對話：「現(xiàn)在我說的話只有你聽得見，你可以在我耳邊小聲地說，那天晚上你和姊姊說的事嗎？」

    「嗯……那天晚上？」天凡在我耳邊小聲問道。

    「就在舊金山的慶功宴那天?！?/br>
    「如果說我見到你時有心跳加速的感覺，你信不信？」

    我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了，但仍忍住笑意問他：「真的假的？」

    「那時我也覺得奇妙，因為說真的，我……沒談過戀愛?！?/br>
    我差點忍不住笑出來，他似乎感覺到我的異常：「你該不會在笑我吧？」

    「好啦！其實我也沒資格笑你，在遇到你之前，我也只談過一次戀愛……但話說回來，那天你們到底聊什么？」

    「其實也沒什么，就只是問問你喜歡什么、擅長什么，靈荷卻跟我直夸你，彷彿跟個媒婆沒什么兩樣！」

    我看著前方的姊姊，心里不禁五味雜陳起來，原來她當時一方面鼓勵我和她爭取天凡，實際上真的很努力的在撮合我們。

    「那你對她沒任何感覺？你不是還救了她？」

    「她一開始見到我，的確是有和你一樣的反應，但是，隨后過兩天見到了你，那種強烈的心跳感，卻是和遇到她時完全截然不同的?！?/br>
    或許，姊姊早意識到這點了……說不定他們聊的更多……我想。

    天凡接著問：「話說回來，你說你之前只談過一次戀愛，該不會五百年來，都沒有半個人讓你心動？」

    我嚇了一跳，說：「你知道五百年前的事？」

    「嗯……忘了告訴你，『神』讓我看了過去的回憶，我真的好心疼你……但幸好，我就是趙勝的轉(zhuǎn)世，也幸好，我也愛上了你?！?/br>
    我的心里突然有一股甜甜的的感覺。

    忽然間姊姊伸手一揮，我們跟著她停了下來。

    「怎么了？」我問道。

    「噓—」姊姊示意我們安靜，我跟著她到下方的樹林里。

    「吼！」上方一群長得像恐龍時代的翼龍呼嘯而過，沒錯，如果我們還在空中遭遇牠們的話，一定不得了，以現(xiàn)在我們的戰(zhàn)力，十分不適合。

    「你們……不屬于這邊吧？」背后突然出現(xiàn)蒼老的聲音。

    「你是誰？」我轉(zhuǎn)身問道。我手持著劍，即使眼前出現(xiàn)的是位老者。

    「咳咳！」老者咳了兩聲，接著說：「我是誰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是誰，為什么來這邊?！?/br>
    「難道……你知道我們的來意？」

    「我們有不少人，期待著你們的到來，你們，是拯救這個世界最重要的人?！拐f著老者后方又出現(xiàn)四個老人。

    「你們是精靈？」

    他點點頭，繼續(xù)說：「我們只得躲在這里，因為一直缺乏力量來源，所以，我們才會逐漸老化，本來有幾百個人，但現(xiàn)在卻越來越少，而力量也不斷減少，我們還有些同伴分布在世界各地，滅世之后，惡靈反而變得更強大，而這里也變得更像地獄，但『先知』在滅世之前說過，有一天，會有一群人會來解救這個世界的?！?/br>
    「你們說的先知，叫么名字？」姊姊問道。

    「我們也不知道，他只說，將有另一個世界的人，將四神重新召回光明。」

    我猜想，應該是吉尼斯，當初的滅世、另一個世界的創(chuàng)造、天地之書的連結(jié)，一直到他的離開，這一連串的事件，似乎能夠一一串聯(lián)在一起了。

    老者接著再說：「看來很多事你們還不了解。創(chuàng)世之初，有四位長老，其中，朱雀負責掌管著世界，但她無法同時看著地球的日與夜，先知說，那就再創(chuàng)造一個吧！因而有了第五個長老，同名為朱雀，至于其它的三神，則擔負起巡邏世界的任務。」

    我問道：「三神就是青龍、白虎、玄武嗎？」

    他點點頭，繼續(xù)說：「沒錯，他們各有不同的能力，而他們?nèi)齻€正好可以制衡朱雀，但后來朱雀變成兩個，先知并沒考慮到這個環(huán)節(jié)，其實兩個朱雀的不平衡，卻被薩倫給利用了?！顾D了一頓，似乎也在思考回憶著。

    「我們聽過薩倫……但，怎么會有這樣一個怪物出現(xiàn)？」

    老者嘆了口氣，說道：「這也很難說得清楚，創(chuàng)世之初，世界是祥和的，但不知怎么著，以薩倫為首的精靈，開始獵食其它惡靈及生物，這些對精靈來說必要，所以他們有些是為了增加自身的力量，有的則只是純粹好奇、好玩，但一旦變成惡靈墮落下去，就很難回頭了。變成惡靈容易，但我們只要一有負面的念頭，就變得容易受薩倫cao縱……先知眼看情況不對，趕緊進行滅世處理，讓隕石墜落地球，此時兩位朱雀長老卻受到薩倫利用隕石事件挑撥，自相殘殺了起來，因為彼此的力量過大，先知、另外三神完全無法阻擋，最后，全部都受了重傷，而長老們對于先知的不信任，讓他們轉(zhuǎn)而投靠了薩倫的黑暗面?！?/br>
    老者的話，和先前爺爺和吉尼斯說過的全部加總起來，過去的一切似乎又變得更完整了。

    「那么，你們的『先知』有沒有說過？將會有另一個世界？」我再試著釐清一些細節(jié)。

    「沒有，他只說，隕石或許可以毀滅薩倫，而當他被毀滅之后，世界自然而然就會恢復正常?！?/br>
    「那我可以說，他錯了嗎？」

    「我們都知道……因為事實上，這世界變得更糟，很多人放棄了，而我們很想也放棄希望，其實，可以說是幾乎放棄了，只是我們不愿成為冷血黑暗的惡靈。」

    「為什么？這樣才能活下去不是嗎？」姊姊問。

    老者突然放聲大笑：「活下去？成為行尸走rou活下去，你覺得好嗎？」

    「嗯……」姊姊喃喃自語道：「行尸走rou嗎……」

    我想，姊姊八成又想起宗豪了。

    --

    怎么發(fā)生的？

    在旅館被媚惑使者入侵之后，輪到宗豪守夜，天凡睡沙發(fā)上，而靈荷緩緩從我身邊爬起來，走到宗豪后方，一時不知道從何開口。

    「對不起……」不知道過了多久，靈荷才開口對宗豪說出第一句話。

    「照道理說我是不該原諒你的，一輩子都不該。」宗豪的口氣聽起來不帶任何情緒。

    「我知道，雖然我不奢求你的原諒，但就跟我先前說的一樣，別怪你師父，是我不好?！?/br>
    「當然是你不好，先是你的不明究理害了趙勝，現(xiàn)在你又出現(xiàn)在師父和天凡哥中間，我當然要幫著我?guī)煾竾樱　棺诤赖恼Z氣有點狃。

    靈荷不發(fā)一語。

    「其實，」宗豪的語氣變得緩慢，「我也很佩服你們，一吵就是五百年，吵得好像真的有深仇大恨一樣，不過是愛來愛去的問題不是嗎？」

    靈荷又沉默了幾秒，才緩緩說道：「是沒那個必要吵成這樣，而且要不是我練功時一不小心踏入惡靈世界，要不是惡靈化身成趙勝出現(xiàn)在我眼前，我甚至快忘了當初決裂的理由。」

    「既然快忘了，怎么又會被迷惑？」

    「你自己也中過招，你應該很清楚，那個招式的威力，你能想像，我被困在惡靈世界，被迷惑了這么久，中間發(fā)生了很多事，他甚至讓我感覺自己身在五百年前，讓我感覺自己和趙勝本來應該是對神仙眷侶，其實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幻想……我做了這么多不該做的事，現(xiàn)在的我，極度痛恨自己！」靈荷說著非常用力的握起拳頭，甚至，指甲插入rou中，滲出了血。

    「呃……對不起?！棺诤揽此拥姆磻?，不知所措的說。

    「所以，那時你才氣得把她一刀殺了嗎？」

    「嗯……」靈荷轉(zhuǎn)過身去，企圖掩飾自己泛紅的眼眶。

    突然間靈荷感到背后有股暖意。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背后有這么多痛苦存在?！棺诤缹㈦p手搭在靈荷肩上，靠過去輕聲在靈荷耳邊說。

    真的……連身為meimei的我也不知道，她的痛苦有這么的大。

    「是我不好……」靈荷說完便閉上眼精，抿住下唇。

    宗豪利用在她肩頭上的手冷不防將靈荷轉(zhuǎn)過來，說道：「其實，我不氣你，應該說，從上海再次見到你之后，你的談吐、你的表現(xiàn)，和第一次見面時相比，有種截然不同的感覺，甚至不像是同一個人，說實在的，一開始我還覺得你戲演得真好?！?/br>
    靈荷的嘴角，有點微微地上揚。

    「對啊，你看這樣笑多好！連我都忍不住喜歡上這個笑容了?！棺诤酪矊λ┮晕⑿?。

    靈荷臉一紅，急忙轉(zhuǎn)過頭說：「時間到了，該叫meimei起床了?！?/br>
    過了兩天，在醫(yī)院時，為了讓我和天凡獨處，靈荷特地利用買東西將宗豪一起支開。

    「如果是你被天凡哥捅一刀，你會是什么感覺？」兩人手中拿著食物，正離開醫(yī)院餐廳，此時宗豪向靈荷問道。

    「我當然不可能相信，而且安德森不也說了，是裝備的問題?！轨`荷說。

    「話是這么說沒錯啦，不過我還是擔心師父……」

    「她身體也沒大礙??！說不定等會就醒來了。」

    「不是啦！我是擔心她和天凡哥的關(guān)係……對了，還有，你可別趁虛而入哦！」宗豪認真的說。

    「你想哪去啦！明明我早就不再抱著希望了，我真的很衷心祝福她和天凡，因為無論趙勝和天凡，都和她才是一對的?！?/br>
    「那你怎么辦？」

    「我怎不怎么辦??！愛情本來就不能勉強的……等等，話說回來，你沒喜歡過我妹嗎？」

    「哈哈哈！」宗豪忍不住大笑。

    「你笑什么？」

    「你怎么會這么想咧！」

    「為什么不？你們孤男寡女相處也蠻久的??！而且她又是你的救命恩人，難道你對她都來都沒半點意思？還是因為她是精靈？」

    「有是有啦！不過，因為聽過了師父的故事，所以當我第一眼看到師父對天凡哥的反應，我那一絲絲的念頭，完完全全的煙消云散了，跟她的身份一點關(guān)係都沒有。」

    「那我們可以說是同是天涯淪落人嗎？」靈荷笑道。

    「哈哈！是這樣說的嗎？說到這個，那我不就得叫你師伯了？」

    靈荷收起笑顏，說：「別把我叫老了！我可不收徒弟的，理所當然也不吃老妹那一套，你就叫我靈荷或荷就好了，懂嗎！」

    「那……靈……荷，看在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的份上，那你愿意讓我……?。　棺诤离p腳一軟，向前跪了下來

    「怎了？」靈荷手上拿著食物不方便抓住他，一把從前攔了下來。

    「?。　棺诤澜械母鄥柫?。

    「你還好吧？」靈荷不安的問道。

    宗豪手壓在胸口上，緩緩吸了口氣，慢慢的站了起來，搖搖頭說：「沒事，突然心悸了?！?/br>
    「所以，那時候就開始了？」我問姊姊。

    她點點頭，此時她正枕在我大腿上，我們在一個洞xue中休息，據(jù)天凡的說法我們已經(jīng)到了黃土高原。從剛才起，趁著天凡在夢鄉(xiāng)，我便趁機問了姊姊，她和宗豪之間的情愫。

    「或許吧……其實他才跟我告白，就出事了……我根本來不及思考?！规㈡⒄f著轉(zhuǎn)身抱著我痛哭。

    「什么！什么時候？」

    「就在剛才，玄武來臨之前，我們不是一起在船上嗎？」

    好像有這么一回事，但那時我仍在掛心安德森和天凡的事，無暇注意到他們……

    --

    「我可以進去嗎？」宗豪輕敲休息室的門。

    「進來！」里頭傳出回應的聲音。

    「你……還好吧？」宗豪問道。

    「不好……」靈荷抱著頭，身體靠在角落。

    「又想起上次不小心進來的事嗎？」

    靈荷啜泣著點頭說：「要不是五百年前的我異想天開、要不是我不聽萍的話，我也不會誤進惡靈世界、也不會……」

    話才說到一半，宗豪溫雙的雙臂抱住了荷，他說道：「好了，別想那么多了，你的痛苦，我來陪你承擔，好嗎？」

    靈荷馬上把頭轉(zhuǎn)向他，四目相接的一瞬間，她發(fā)現(xiàn)，他的眼，是那么的溫柔、那么的……

    「啊??！」宗豪向后彈開，抱著胸口，在地上打滾。

    「你怎么了！」

    「很簡單，因為我……愛你，啊—好痛！」宗豪忍著痛把這和話說完，卻又痛得更厲害。

    靈荷突然間也感到胸口隱隱作痛……冷靜！她告訴自己。

    她把宗豪扶到墻邊坐著，問道：「你到底喜歡我哪里？」

    宗豪微笑著說：「其實你有和師父一樣的率真，還多了對meimei的體貼，你不止讓出了天凡哥，還想幫忙成全他們……」

    靈荷接著像連珠炮般再問：「你不在意我大你五百歲嗎？你不在意我之前差點把你害死嗎？」

    「五百歲又怎么樣？我也沒死掉??！愛一個人我才不管那些咧！」

    「但你難道不知道，如果繼續(xù)這樣下去會痛死你嗎？」

    「我不怕，為了愛的人，就算犧牲生命也無所謂?！棺诤滥馨醋⌒乜谌讨凑f。

    靈荷急忙大喊：「夠了！別再說了！真的會死的！」說著胸口也痛了起來，趕快壓住。

    「那我就當你接受我囉？」宗豪吐了吐舌頭。

    --

    「才說完那些，駕駛艙的警報就響了起來，接著你們突然間出現(xiàn)，再來就是玄武和青龍……」姊姊把他們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真拿他沒辦法，宗豪果真是傻蛋一個。

    我心想，要是他還在的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