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再也沒有什么足以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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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再也沒有什么足以傷害你 砰! 身后忽然傳出槍聲,接著重新陷入寂靜,大約是古照軒拾起了墻角的手槍后,不知是他或林秘書先開了一槍,接著兩人僵持不下。 儘管雙手被捆住使得行動不便,我們?nèi)赃~開大步,往前狂奔,大口喘著氣,雙腿不停擺動、擺動,除了逃離這里的念頭外,腦袋什么也裝不下。曾想過要不要先解開繩索,比較方便活動,但現(xiàn)在根本沒這種時間。后頭聽不見半點(diǎn)腳步聲,趁著沒人追出來的這時,能跑得越遠(yuǎn)越好。 跑著,雖然疲累,思緒卻更加清明,一個疑惑在腦海浮起:從剛剛的情況看來,林秘書似乎不愿傷害我和成萱,甚至在事前還送了我們兩個防身的符咒,可是,我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畢竟他等了將近十五年才開這兩槍,除非有特殊原因,否則不太可能是因?yàn)橥蝗涣夹陌l(fā)現(xiàn)。 無論如何,我們必須逃離這里,至少能回到那艘船也好。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正尋原路回去,若能乘上救生筏就算是得救了。 呼──哈──呼──哈── 繼續(xù)跑著,在長廊上。 從身旁的窗外望去,是一片廣袤無垠的夜空,新月散發(fā)清冷的光芒,一顆顆星子在旁邊閃爍,彷彿遍灑的水晶粉末,同時,持續(xù)不斷的潮聲也從我們身后襲來,令我想起幽暗的海面,莫名寒意油然而生。嘩嘩,嘩嘩嘩……我發(fā)現(xiàn)潮聲中還夾雜其他雜音,一波跟著一波沖刷著記憶,在耳里回響。 ──怎么辦,我們雙手都被綁住了,逃不出去了!為什么他們要這么做?他們到底想要對我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沒有,他們還能從我身上奪走什么?楊,我好怕……對不起,是我的錯……我太貪心了,我的貪心連累了你們兩人。別這樣說。真寂靜,除了我們?nèi)送?,什么聲音都沒有。這里是一片黑暗。有沒有人、有沒有其他聲音,至少讓我感受到自己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低下頭,看了手上的繩索一眼,外頭的浪聲入耳,覺得一切場景都是那么熟悉,似曾相識?;貞浿械膶υ捜猿掷m(xù)進(jìn)行。 ──聽,是浪聲,使人平靜的浪聲。聽著浪聲先鎮(zhèn)定下來吧。別怕,我們一定會出去的,哪怕是犧牲我一個人,我都會讓你們二人逃離這里!楊,你別這樣說,別這樣嚇我……眉,我只希望你能跟成萱一起平安逃出去。 啪。感覺到飛灰落在臉上,紛亂的思緒止息。 這是什么? 愣了一下,抹了抹臉,指頭上是一片污黑。 我才注意到一路上的景象正慢慢剝落,墻壁如燒透的灰燼般,風(fēng)稍一吹便散開成片,紛紛飄飛在空中,底下則重新出現(xiàn)新的景物,猶如剛剛只是有人撥開上面一層日積月累的灰塵罷了?;仡^望去,背后的景狀已產(chǎn)生劇烈改變:新得多、也豪華得多,與前頭完全連不上,彷彿硬生生將兩艘不同的船隻接在一起般。這就是所謂的「障」即將解除的狀況嗎? 成萱也呆住了,對我道:「這是怎么一回事,為什么后面是……看起來是在黑色曼陀羅號里面,難道說,我們會回到原本的地方嗎?」 照理說,現(xiàn)在最保險(xiǎn)的決定就是朝反方向跑,跑回黑色曼陀羅號上;只不過,只要一想到后頭還有古照軒和林秘書,我們還是依著原路繼續(xù)前行,無論最后是哪一個輸了,恐怕對我們來說都不是好事,畢竟他們身上都帶著槍。還不如躲藏在一個安全的房間,等待障的瓦解,屆時就算他們追來也不需害怕。 成萱或者知道我的想法,沒多說什么,仍跟在我身后。障的解除速度及不上我們的腳步,四處飛散的灰燼如雪花般,搖曳著,被風(fēng)帶往前方,而后繽紛飄降。踩在腳下,一陣沙沙作響。 忽然間,前方傳來了一道破布拖在地板上的摩擦聲。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橫亙在眼前。 我突然有股不祥的預(yù)感,停下腳步,將手電筒的光對準(zhǔn)前方,全神戒備。一道光圈投在墻壁上,木板搖搖欲墜,懸浮的飛灰在空氣中閃閃發(fā)亮,然而,手電筒的光線卻透不穿更遠(yuǎn)方的那片深淵。 在那里,似乎有著什么…… 拖曳聲越來越近,有人拖著什么走了過來。成萱深吸一口氣。隨著聲音的接近,光圈微抖著,也緩緩移到中央。心臟噗通噗通狂跳。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慢慢地,一隻削瘦的手從黑暗中現(xiàn)形,揚(yáng)起,拍落!啪!我和成萱的身軀都為之一顫,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 彪食言了。我聽到成萱顫抖著細(xì)聲道。 在極度震撼中,手不由放松了力道,哐啷一聲,手電筒落下,敲到鞋尖,接著滾到墻壁旁,燈光向前投出,一晃一晃。 晃盪的光幕前,葉家女鬼拖著身體及那頭麻花辮在地上爬行,她身上的藍(lán)色針織衫已破舊不堪,白色緞帶也只剩一小節(jié)了。她身軀匍匐在地,手揚(yáng)起,落下,以詭譎的姿態(tài)朝我們二人緩慢接近。咿啊──手落下時,指甲偶刮過地板的聲音令人不寒而慄,同時間,那道拖曳聲也緊緊扯著我們的心。我們本想退后,卻又想到后頭的古照軒二人,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進(jìn)退兩難。 就在這種情況中,我們竟眼睜睜看著葉家女鬼以手代足,慢慢爬至我們面前不遠(yuǎn)處,完全動彈不得,任由那股顫慄感爬上頭頂。 這段時間是如此漫長,卻又如此迅速。 她抬起頭,那張掛著腐rou的面孔在眼前出現(xiàn),光圈映在臉上,連五官都清晰可見──如果那些丑惡的東西還能稱作是五官的話──她伸手遮了一下,似是很討厭手電筒的那道光束,立時發(fā)出刺耳的長嘯。我們本想摀住雙耳,無奈手已被捆住。枯瘦的手臂忽地伸出,「嘎嘰」一聲連帶著勁風(fēng),手電筒飛到后方墻邊。 光頓時滅了,一切事物重新沉到黑海的底部。漆黑里,我們聽見葉家女鬼繼續(xù)匍匐前行的窸窣聲響,忙向后退。她又跟著前進(jìn)一步。儘管外表看起來狼狽不少,她對我們來說仍具有相當(dāng)大的威脅。 若有方法的話,我還真想避開她,直接通過這里就好。但現(xiàn)在看來是不可能的事,后面還有古照軒和林秘書等候著,我們必須面對陰魂不散的葉家女鬼。 灰屑慢慢飄過,但數(shù)量十分稀少。 莫非……我心里一愣,迅速回頭看了一下,注意到障的解除速度漸趨緩慢,最后,景物終于停止改變。以葉家女鬼為交界點(diǎn),形成明顯的對比:在她之后,是原先那艘漁船破舊的朽蝕地板,后面是無限延伸的黑暗,在她之前則是黑色曼陀羅號鋪著紅色絨毛地毯的豪華走道。 成萱似是意識到什么,向我輕聲道:「看來只要她在,障就不可能完全解除。楊,我們該怎么辦?」 我點(diǎn)點(diǎn)頭,咬著下唇思考。 忽然想到每當(dāng)葉家女鬼消失,我和成萱就會在夢里多想起一些回憶,難道她與我們的過去有關(guān)?又或者,她封住了我倆的記憶? 不過,現(xiàn)在不是思考這件事的好時機(jī)……我強(qiáng)將疑問壓下,朝前方看去。 葉家女鬼偏著頭,兩眼空洞,眼眸像是逐漸黯淡的星光,我懷疑她現(xiàn)在是否看得見我們,才一個閃神,撲簌簌一陣風(fēng)過,下一秒她的身形便瞬間消失。我和成萱一驚,環(huán)視角落,迅速移動視線,從黑色曼陀羅號到老漁船,兩側(cè)都尋不見她的蹤跡。手電筒的燈光兀自一明一滅,靜靜地照著墻板。 答。 聽起來是爛rou掉在地上的聲音,接著滋滋作響,發(fā)出一陣惡臭。在上面!我們驚恐地朝頭頂看去,眼角馀光處,成萱的瞳孔內(nèi)映出葉家女鬼貼在上方向我們惡吼的景象。接著她撲下。碰!地板裂開,碎片飛濺在手上,劃出幾道血痕。幸好成萱方才眼見不對,已提早奮力將我拉離原地。我們大口喘著氣。 葉家女鬼貓著背,一束光照著她的側(cè)面,她咧開可怕的笑容看我,臉龐顯現(xiàn)出恐怖的陰影,像是發(fā)洩般,一手重重拍落,掌下的那支手電筒已變成一堆殘骸,看不出原狀。她咯咯笑了起來,全身像是關(guān)節(jié)毀壞的玩偶般震顫,接著一晃,上半身又詭異地向后歪倒。 怎么辦、怎么辦?我該怎么辦?我的思緒繁雜,努力思索是否有其他逃離她、不必面對古照軒二人,又能使障加速瓦解的方法。 忽然間,我想起彪的那句話── 「成萱,那個簡易符咒你收在哪?快拿出來,現(xiàn)在葉家女鬼應(yīng)該也相當(dāng)衰弱了,等下我以自己為誘餌,你拿符對付她!」雖然知道是林秘書送的,或許會是一個陷阱,但在這種時候也顧不得這么多了。 成萱愣了下,轉(zhuǎn)頭看我,不知為何有些遲疑。 「快點(diǎn),不然等下古照軒他們追來,我們就真的進(jìn)退無路了?!?/br> 后方隱約傳來搖晃門把的聲音??Ю玻Ю病y道他們其中一人已經(jīng)準(zhǔn)備追出來了?成萱和我僵硬地轉(zhuǎn)向后方看了一眼,臉色都是那樣蒼白。 「我……」 我大概明白她在顧忌什么,咬牙道:「就算是我先害慘她的,現(xiàn)在也管不了這么多了,到時再……賠罪吧,我們還得活著出去!」 葉家女鬼上半身向后倒著,頭貼著地,發(fā)出嘶啞的吼聲,似哭又似笑,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像是勾起了一抹微笑。她僵著身,我感覺到全身繃緊的氣氛,眼見葉家女鬼正蓄勢待發(fā),我向成萱急道:「快點(diǎn),你在猶豫什么?」 成萱抖著雙手,總算掏出那個小黃藥包,卻連拿都拿不穩(wěn),她轉(zhuǎn)頭看我,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道:「楊,這樣作真的好嗎?」葉家女鬼大概是感受到符咒的威力,朝成萱厲叫,忽然撲了過去。我驚駭欲絕,雙手一齊使勁將成萱推到一旁,接著感到一陣疼痛,我已被葉家女鬼壓制在地上,無法動彈。 「楊!」成萱起身便看到這幕場景,驚慌大喊。 葉家女鬼凝視我,瞳子射出血紅色的目光,是腐rou抑或是血水的濃稠物體滴在我的臉上,披了滿面都是。 我向成萱大喊:「符!快點(diǎn),不然再也找不到這種機(jī)會了!」 那隻枯瘦的手慢慢地伸過來,我不知她到底想做什么,只是奮力揮起手,用捆住雙手的那串繩結(jié)抵擋?!赋奢姗ぉぁ刮衣曀涣?,感覺到越來越?jīng)]力氣繼續(xù)抵抗了,繩結(jié)也慢慢被葉家女鬼的手突入、劃破。 成萱紅著眼,被我的吼聲嚇得驚顫一下,幾乎是絕望似的哭喊著,緊緊抓著那個小黃藥包衝了過來。 葉家女鬼目光聚焦在我身上,相當(dāng)專注,沒回頭看她。 那隻手正在逼近我,力道之大,使我能確切感覺到這雙手的主人的執(zhí)念。 繩結(jié)完全被她突破了,雙手重新恢復(fù)自由。 然后,成萱哭著將符重重壓落。 伴隨著激烈的光芒一閃,忽然一種絕望的情緒如巨浪般涌了過來,我覺得胸口發(fā)悶,自己幾乎要溺死在這股情緒里,不可自拔。氧氣……我需要氧氣……我雙手抱胸,感到肺部的空氣彷彿全被擠出來般,就像是整個人被拋到了最幽暗的深淵里,將我和其他事物都隔絕開來。 那一瞬間,成萱愣了下,便發(fā)出極為凄厲的哭叫。我看著她,覺得很茫然,她張著口,好像在叫誰,可是她到底叫的是誰呢? 葉家女鬼不為所動,仍看著我,一頭麻花辮已完全散開,長發(fā)在空中飛揚(yáng),白色緞帶已完全碎裂,白色的粉末一粒粒落下,接著是她的下半身、衣裳……她臉上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但沒叫出聲,那隻手仍繼續(xù)靠近我。 她打開掌心,像是想撫摸我的臉龐。 手顫抖著,繼續(xù)接近。 她想說什么。 可是還沒觸及到我的臉,她便已完全化為飛灰,帶著痛苦、絕望和悲傷交雜的表情,在我面前消失。 就像是一朵凋謝得太快的花。 我呆呆地倒在地上,周圍的障已完全解除,堅(jiān)固的墻板、冰冷的天花板,我們又重新回到了黑色曼陀羅號上。 這時我才聽出成萱嘴里哭喊的是什么字。 眉。 她悲慟。 再也沒有什么足以傷害你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