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鸞鳥之翎羽
“鸞鳥銜翎羽,翩翩若風(fēng)流?!?/br> 銅鏡里,少女抬眉畫黛,點面描紅,稚嫩而清麗的五官已經(jīng)初現(xiàn)傾城之色。 “皇姐?!?/br> 少女的身后露出七分相似的臉,笑吟吟地盯著鏡中的她。 “若我們真的是一個人就好了,你看,你那未上妝的半張面容與我多像?!?/br> 少女沒有說話,彈了彈指尖沾染的黛粉,正想給自己的另一邊臉上妝,身后的少年忽然扼住她的咽喉,滿意地看著她露出驚慌的神色。 “皇姐……jiejie……” 少年的手指逐漸收攏,快速剝奪少女的呼吸。 可她只是像個木偶般任他擺布,任由他貼緊了她的身軀,如同最華麗的翎羽附著于高貴的鸞鳥。 “jiejie?!彼巫尾痪氲睾魡舅路馂榱藨土P她的沉默,他忽而張嘴咬住她的耳尖,用小巧的虎牙碾磨她敏感的耳廓。 原本扼住咽喉的手從她胸前掠過,強勢地?fù)ё∷难?,將她往自己懷里帶得更深、更緊,密不可分。 他終于聽到了她的聲音,像是乳貓的細聲嗚咽,像是春夜枝頭鳥雀的低吟,又像是山澗汩汩流出的泉水,撫平他內(nèi)心的躁動與饑渴。 但是他遠遠無法滿足。 少年松開她的耳尖,低頭叼起她滑嫩的頸rou,用力地留下一塊塊鮮紅的壓印,如同rou食動物標(biāo)記自己的獵物后,再細嚼慢咽吞入腹中。 “jiejie?!?/br> 他的聲音沙啞又青澀,而她的喘息亦是起伏不平。 漸漸地,他忍不住自己的雄性本能,開始在她身后緩緩磨蹭,冰涼的手掌也順著裙衫的縫隙霸占她細嫩的肚皮,好似柔軟的小蛇蜿蜒至她尚未發(fā)育的兩粒嫣紅。 蛇吻張開,一口咬住。 她立即發(fā)出一聲酥到骨子里的嬌吟。 他的忍耐也到了極點,隔著薄薄的衣衫在她脊背上釋放。 春情苦短,晨曦漸明。 蕭翎玉醒來仍在旖旎的夢境中難以自拔。 他熟練地起身更換褻褲,低頭瞧了瞧自己的小家伙。 “jiejie,你可要等我長大,你要……” “永遠屬于我?!?/br> 這一天正好是立春,午后的陽光明媚溫暖,可是這御花園里的青湖仍然寒冷刺骨,仿佛是凝碧洗鉛華的冰絲翡翠,點綴在百花初開的美景中。 “蕭鸞玉,你好了沒有?” 遠處傳來蕭翎玉的呼喊,她加快了手中的動作,清洗袖子和裙擺上的泥垢。 方才不知是誰將她絆倒,跌入雜草叢中,差點讓她吃了泥。 正在蕭鸞玉在心中憤懣不平時,一道陰影從身后將她籠罩。 “三公主,四皇子正在等您?!毕闾m居高臨下地盯著她的后腦勺,見她的動作實在太慢,忍不住催促,“您快一些,殿下已經(jīng)很不高興了?!?/br> “……嗯,我知道了?!笔掻[玉習(xí)慣了宮女的無禮腔調(diào),匆匆甩掉手心的水漬,站起身,“那就走吧?!?/br> 賞芳亭,六七個宮女太監(jiān)圍著蕭翎玉,像是戲臺上的捧哏,三言兩語都在迎合他的樂趣。 “梨花、杏花……還有這個是什么花?” “回殿下,這是杜鵑花。” “你喜歡嗎?” “……殿下喜歡的,奴婢不敢造次?!?/br> “問你,喜歡嗎?” “……喜,喜歡?!?/br> 如同白玉糯團的男孩突然收住了笑容,將杜鵑花扔到宮女的懷里,“你喜歡,那就把它吃進嘴里去?!?/br> 宮女不知他為何變了臉色,惶恐跪在地上,把這束杜鵑花捧得比頭頂還高。 “殿下息怒,請殿下恕罪?!?/br> “我沒有生氣?!笔掫嵊駨乃种心没囟霹N花,伸到她的面前,“抬起頭來,吃掉它。” “殿下……” “喂她。” 稚嫩的聲音冷冷地說出命令的話語,周圍的太監(jiān)立即動了手,將這名宮女按在地上,把美麗的杜鵑花硬生生塞進她的嘴里。 她在掙扎時發(fā)出的祈求被他們無視,花粉沾染氣管的痛苦嗚咽也只是讓其他宮女把頭垂得更低。 蕭鸞玉回到賞芳亭時,看到的便是這般情景。 生吃花朵,她還是第一次見,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皇姐心疼了?”蕭翎玉優(yōu)哉游哉地扯著杏花的花瓣,將花蕊在手心揉碎,“誰讓皇姐洗個袖子那么久,我只能自己找樂子了。” 口中被塞入杜鵑花的宮女被太監(jiān)們松開,已是涕泗橫流、呼氣不順的狀況。 這就是他認(rèn)為的樂子? 蕭鸞玉知道他的古怪脾氣,找了個不像理由的理由,“青湖的水太冷,動作慢了些。” “哦,那就……”蕭翎玉的話說到一半,便被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他不耐地看向倒在角落里的宮女,“話說回來,她吃的這束花,也是因為皇姐的錯?!?/br> “你什么意思?”蕭鸞玉沒忍住加重了語氣,立馬僵硬地扯了一抹笑意,盡量舒緩自己的神情,“皇姐有錯,皇姐給你賠個不是,何必再去糾結(jié)她嘴里的那束杜鵑花?!?/br> “皇姐知錯就好,那我們繼續(xù)玩捉迷藏如何?”蕭翎玉沒等她回答,抬手示意身邊的太監(jiān),“把這東西拖下去,我不想再見到她。” 話音剛落,那名宮女立即強撐著身子爬起來,企圖抓住他的衣擺求饒。 “殿下……殿下,奴婢,奴婢知道錯了……求求您……” 其他太監(jiān)和宮女連忙抓住她的肩膀,再次將她按在地上。 蕭翎玉瞧著她淚水氤氳的眼睛,冷不丁笑了一聲,“你又不是我的皇姐,知錯了,也要罰?!?/br> 蕭鸞玉聽到他的話,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 這就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 自從母妃去世,她被寄養(yǎng)在賢妃宮中,她便發(fā)現(xiàn)蕭翎玉的性格當(dāng)真是驕橫乖戾。 再忍忍,再忍忍罷了。 蕭鸞玉正垂眸沉思時,忽然感覺到兩手被人牽住。 她抬眸一看,恰好對上蕭翎玉笑彎了的丹鳳眼。 “皇姐,我們長得真像。” 蕭鸞玉瞳孔微縮,想到了宮中的傳聞,下意識地掙開他的手,卻沒想到被他握得更緊了。 “這一次,輪到你變成鬼,我要藏在你不知道的地方?!?/br> “……嗯?!?/br> 聽到蕭鸞玉應(yīng)聲,蕭翎玉總算放開了她,從宮女手中拿過絲巾,蒙住她的雙眼。 “皇姐要數(shù)五十個數(shù),不準(zhǔn)耍賴。” “好……” 絲巾很薄,蕭鸞玉睜著眼睛還能看得到蕭翎玉站在自己面前,神色詭異地盯著她的臉,而她也在看著他。 就算傳聞是真的又如何,她的母妃已經(jīng)死了,死在了四年前的雪夜。 蕭翎玉是得利者,賢妃也是。 可是她對他們的厭惡都比不上那座龍椅的主人。 明明他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卻像個深情而慈祥的父親,在眾人面前撫摸她的發(fā)頂,口口聲聲懷念她的母妃。 “皇姐,別忘了數(shù)數(shù)。” “……一,二,三……” 是夜,嬌小的身影從黑暗的回廊中穿過,避開守夜的侍衛(wèi),一路跑到御花園中。 她在洗浴時發(fā)現(xiàn)荷包不見了,只能撒謊讓宮女早些熄燈,假裝自己睡去之后,偷偷回到這里。 蕭鸞玉循著白天摔倒的位置,兩眼摸黑地瞎找一通,依然找不到熟悉的荷包。 許久后,她揉著酸麻的小腿,從雜亂的草叢中站起身,便看到賞芳亭下懸掛的燈籠隨風(fēng)搖晃,照亮熟悉的面容。 “皇姐,原來你喜歡在晚上玩捉迷藏?!?/br> 蕭鸞玉被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嚇了一顫,“你……也來御花園賞月嗎?” 蕭翎玉俏皮地笑了幾聲,從賞芳亭跑出來,湊到她的面前。 “皇姐在找什么?” “沒什么,說了,就是睡不著,溜出來看看月亮透透氣。” “那我陪你看月亮好不好?”蕭翎玉不容置疑地抓著她的手臂,撒嬌的語氣讓她一陣惡寒。 “翎玉……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了,我再摘幾朵鮮花就回去。你若是跟我一起走,更容易被雅蘭姑姑發(fā)現(xiàn),到時候我們又要挨罰了?!?/br> “那……我就聽你的話?!笔掫嵊裾A苏<兒诘难弁?,“皇姐,我回去了。” “嗯,夜色已深,當(dāng)心腳下?!?/br> 蕭鸞玉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朦朧的夜色中。 怎么辦,怎么辦,再過一會,宮廷巡邏侍衛(wèi)就要路過這里了。 她像個兔子似地竄來竄去,仍然尋不到那個精致的荷包。 只能明天來找了,抑或是,拜托芳蘭姑姑問一問值守的太監(jiān)。 蕭鸞玉抿了抿唇,想到荷包里的玉佩,不禁有些擔(dān)心。 那是娘親留給她的唯一一件東西,她信不過安樂宮里打掃拾掇的婢女,一直把荷包揣在懷里,卻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 罷了,只能先回去了。 蕭鸞玉如此想著,來到青湖邊,洗去手指上沾染的塵土、雜葉。 夜晚的青湖愈發(fā)冰涼,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賞芳亭下的花燈搖搖晃晃,在湖面上照出她的倒影。 她不經(jīng)意地抬眼一看,當(dāng)即被嚇了一跳——她的影子上邊怎么還有個腦袋? 蕭鸞玉正要起身應(yīng)對,便被人推入湖中。 “……救命……救……”她在水中嗆了幾口,冰冷刺骨的湖水快速奪走她的體溫,“……救我……救……” 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她仍然沒有看清湖邊的人,就此沉入夢中。 “……救活了嗎?死了就拉出去,晦氣?!?/br> “活了活了,有氣了……” “……皇姐,那東西著實精致,不如送給我……” “你錦衣玉食、綾羅無缺,何必惦記我那破爛的玩意?” “……出什么事了慌慌張張的?” “親王謀反了!娘娘快帶上四皇子逃吧……” “……什么!太子死了!” “娘娘,親王會不會盯上了皇上的子嗣?” “去,快去把蕭鸞玉那死丫頭抓過來,穿上翎玉的衣裳……用她的命,拖住叛軍?!?/br> “……放開我!” “別掙扎了,你也不過是個苦命的皇女,你的命是皇家的,就像豬圈里的崽子,早晚都要賣個好價錢?,F(xiàn)在太子已死,皇上下落不明,四皇子的命比你貴重,要怪只能怪你怎么與他如此相像……” “……救活了嗎?死了就拉出去,晦氣?!?/br> “活了活了,有氣了……” 怎么又是相同的夢…… 蕭鸞玉倏地睜開眼睛,望見絹羅如錦的床簾。 “雅蘭姑姑,三公主醒了?!?/br> “哦,那就喂點湯藥,洗洗睡了?!?/br> 熟悉的聲音在床邊響起,蕭鸞玉費勁地轉(zhuǎn)過頭,只看到她走遠的背影。 安樂宮的大宮女居然舍得大半夜來偏院看她一眼,該說是她的幸運還是不幸呢。 既然雅蘭姑姑已經(jīng)知道她落水的事,賢妃定然也知曉了。 蕭鸞玉不禁響起夢境里的畫面,難道是蕭翎玉撿到了她的玉佩? 可是他為何要欺騙自己? 抑或是,兇手就是他? “殿下,該喝藥了?!?/br> “放在那,我自己來?!笔掻[玉艱難地?fù)纹鹕碜?,眼尖瞥見床尾站著的少年,“他是誰?” “他是救了殿下的小太監(jiān),換了一身衣裳被帶過來問話。”芳蘭不甚在意地擺擺手,“你退下吧,從哪來的就打哪回去?!?/br> 這小太監(jiān)尚未應(yīng)聲,蕭鸞玉就先一步開了口,“芳蘭姑姑,既然他救了我一命,也算個手腳伶俐、忠心護主的奴才,不如留在我這,正巧偏殿也缺幾個人手。” “你倒也知道偏殿缺人,怪不得敢私自溜出去?!狈继m皮笑rou不笑地刺了她一句,走過去抬起小太監(jiān)的下巴看了一會,“不算什么好皮相,你可別看多了話本子,生出些不該有的想法?!?/br> 蕭鸞玉心頭一哽,只得低頭認(rèn)下,“姑姑教訓(xùn)的是?!?/br> “行了,你也是個主子,要個奴才而已,沒人會攔著你。若是下次再偷溜出去,就讓你身邊這些人,替你挨板子?!?/br> 如此大不敬的話語,也只有安樂宮的人敢這么說了。 蕭鸞玉斂下眼中的神色,輕聲說了句是。 偏院恢復(fù)寂靜,蕭鸞玉示意剩下的兩名宮女離開,她們卻立馬跪下,搖頭拒絕。 “皇女殿下,雅蘭姑姑有令,您的身體落水抱恙,直到痊愈前,不允許我們離開您半步?!?/br> 蕭鸞玉無言以對,心中更是郁悶至極。 有這兩人在此,她著實不好詢問一些問題。 罷了,先把湯藥喝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