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天色泛光時(shí)黎綬便悠然睜眼。

    他苦行慣了，早已經(jīng)養(yǎng)成不管前一夜多累多倦，只要有絲絲日光打在眼皮上他就會醒來的習(xí)慣。

    身旁是如同一只小貓一樣蜷縮在懷中的白雙還睡得香甜，黎綬低眼看了一眼她，沒忍住在她面頰上落下一吻，然后他才起身小心翼翼的穿好衣服又下樓去叫了熱水上來。

    不一會兒熱水就被放在門口，小二離去后他才輕巧地提進(jìn)屋里，再不做聲的為白雙用浸過熱水的毛巾擦拭身子各處。

    黎綬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但每一次為白雙擦凈身子的時(shí)候就會口干舌燥、小腹?jié)L熱。不過他每一次也都只是給她擦洗后就拉好被子，最終什么也不會干。

    做完一切已是半個(gè)時(shí)辰后，白雙一夜都想著與黎綬這一別不知何時(shí)再見終是睡得不熟，所以客棧后院的黑狗因?yàn)橛锌瓦M(jìn)出開始狂吠時(shí)她便醒了。

    “汝漓……”

    細(xì)細(xì)軟軟的聲音傳來，黎綬坐在椅子旁扭頭看來。

    白雙迷糊的撐起上半身看向他，“你在看什么？”

    晨光打在他半張面上，白雙覺得世人稱他是神佛轉(zhuǎn)世并不假。

    只因這世上再無一人如她的汝漓這般面如冠玉又肅肅圣潔。

    黎綬不知她一副呆呆的模樣在想什么，只聞言就拿著不知默寫過多少遍的佛經(jīng)走近。

    “《華嚴(yán)經(jīng)》，讀過么？”

    剛睡醒的小貓神色懨懨，卻因?yàn)樗目拷芸炻冻鰊ongnong笑意。

    白雙坐起身將被子拉的高高的蓋住自己，粗略翻幾頁后眼睛一亮。

    黎綬看著她這副模樣不禁期待。

    “你的中原字當(dāng)真寫的這么好看！”

    聞聲一愣，黎綬輕笑出聲，“你又不是沒有見過，如此驚詫做什么？”

    白雙搖頭，將小本經(jīng)書抱在懷中，“那信上是寥寥數(shù)語跟這可不一樣！汝漓，你將此書贈與我好不好？”

    他大掌輕撫白雙發(fā)頂，“當(dāng)然可以。不過這只是摘抄選段的經(jīng)本而已，尚不成書?！?/br>
    聽著他如此較勁，白雙卻不覺呆板沒趣，甚至還依著他又說了一遍‘這是經(jīng)本’。

    客棧已開店，樓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聲音也逐漸響亮。

    叁言兩語話語后黎綬道：“那便起來吧。要趕路就要早些走，免得晚上碰不上住處。”

    白雙忽然不滿，憤憤又依依不舍的看著他，“都怪你跟上來做什么？平白給我添些不舍，汝漓，你知不知道這不好受！”

    黎綬無奈點(diǎn)頭，寵溺的輕拍她背后。

    “我知道?！?/br>
    他自然也是不好受的。

    “不過昨夜沒聽見太子一行人跟上來，他們是不是在野外駐扎了，不若……”

    白雙眨巴著大眼，模樣古靈精怪。

    黎綬知她想說什么就輕搖頭，“收起你的小心思，忘記答應(yīng)我的事情了？早些回去京城才安穩(wěn)?！?/br>
    “不是！”她低眼不高興，“是他們沒有跟上來，你說我的不是做什么？”

    黎綬聞言忽而神色復(fù)雜，“來了，昨夜就來了，不過是你沒心思聽而已。”

    白雙咬唇望向他，眼波若春水。

    昨夜？

    “昨夜我沒心思聽怪誰？”

    黎綬心猛地一跳就別過眼不敢繼續(xù)看，不說話也就只輕咳一聲。

    白雙卻恍然不知他的窘迫，扳正他的腦袋迫使黎綬看著自己又追問，“你怎么知道？”

    “我聽見太子就宿在旁邊屋子里……”

    此話一落，白雙不在意的點(diǎn)頭又猛然頓住，只見她嬌唇微張、滿面驚詫與不可置信。

    “你是說昨夜在旁邊客房的人是黎練？！”

    黎綬閉眼點(diǎn)頭。

    他也是后半夜停下折騰之后才聽出黎練的聲音來。

    “那就是說昨夜我們聽見的聲音是是是……”

    “是他?！?/br>
    “那那那那我們的聲音……”

    白雙還未說完黎綬就已經(jīng)伸手捂住她的嘴，“興許是。”

    她又驚又尷尬，但最多的還是氣憤。

    白雙忽的一把按下黎綬的手怒火中燒。

    “他一定是故意的，這么多客房不選偏偏選我們旁邊！好一個(gè)黎練，跟著皇室學(xué)的那些禮義廉恥全沒有，竟沒想到同那些不要臉的潑皮賴猴也不過是一副德行！”

    黎綬無奈，“是巧合也不一定。再說了沒有我們住在這間屋子就不許別人住我們旁邊的道理——你不要生氣也不要在一路上同他起爭執(zhí)，太子這人喜怒無常，我始終放心不下你同他一路回去?！?/br>
    白雙哪里是在意黎練住在自己旁邊？

    她在意的是黎練是否是刻意選在那間客房聽到他們昨夜的聲響，甚至還帶著女郎……

    她都還記得昨夜自己朦朧間聽見隔壁屋中那女子高昂的尖叫聲呢。

    他是何居心？恐怕如司馬之心！

    但黎綬的話于她是有作用的，白雙聽后這才冷靜下來，“我錯(cuò)了汝漓，你莫擔(dān)心，我此行必定不會魯莽沖撞的！”

    怎么放心的下？

    卻也只有送白雙到這里，因?yàn)楝F(xiàn)在的他還離不開沙堰北。

    于是只聽見黎綬輕嘆一聲，“罷了，先起床吧，吃些東西后我?guī)阆聵侨?。?/br>
    白雙乖乖點(diǎn)頭卻靠在黎綬懷中撒嬌，“但我渾身酸痛……”

    他身軀一僵，已十分會意的拿過包袱中的干凈衣物給白雙層層件件的穿上。

    ……

    早飯后，黎綬提著白雙的包袱將她送下樓去。

    兩人下樓后才看見樓下竟無幾多客人，唯獨(dú)黎練坐在一張桌子前用膳，身后立著屬下封簽和另一位戴著面紗的陌生女子。

    掌柜的和幾名小二就立在柜子后聽候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