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浮的確見過裴姯。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她在春山身邊見過。彼時她去書院給春山送吃食衣物，正巧撞見裴姯也在，他沒說她名字，只說二人的關(guān)系是兄妹。

    綠浮并不懷疑，只因裴姯是個病美人，三步一小喘五步一大喘，極少出門，京中沒幾個人見過她。

    綠浮也不例外。

    眼下見到才知道她竟是侯府的人，卻不知怎么跟春山成了兄妹。裴姯心智不足，不可能與自己一樣是因為情愛被騙。

    裴錚嚴(yán)厲地對裴姯說：“食不言寢不語。你給我好好吃飯。”

    說完他只掃了綠浮一眼，想她是青樓女子，見過的人恐怕比自己還多，但她是他的女兒，又流落在外多年，那些難聽的話他怎么也說不出來。

    裴姯哦了一聲，聽話的低頭扒飯，但還總時不時地悄悄看綠浮，漆黑的眼里都是對她的好奇窺探。

    綠浮與這一家子人相處一般，不親近也不冷漠，規(guī)規(guī)矩矩的淡如水。

    不過裴錚該給她的一樣不少，她住在府內(nèi)最好的閣樓，用上乘的衣裳布料，使伶俐漂亮的丫鬟，戴珍貴好看的首飾。

    又有裴紹元的照拂，她在府內(nèi)可謂是很有地位，最初設(shè)想的流言蜚語等都不存在。

    裴姯又心性稚嫩，單純善良，常來她跟前晃悠說笑。綠浮喜歡裴姯這樣純良的人，尤其是她生得好看，她就更喜歡，裴姯和謝殿春一樣，長得很‘苗疆’，五官更深邃。

    在侯府的日子平靜，綠浮覺著這像一場夢。時日晃過，已進(jìn)入四月初的春季。

    這段時日里綠浮沒再見過謝殿春，只偶爾從裴紹元口中聽說他的消息，錦衣衛(wèi)越來越忙，魏玉山濫用職權(quán)，包庇污吏貪官的罪很快就要被定下。

    加上謝殿春對魏潭明追查到底，他們兩人用自己的方式把彼此往死里整。旁人則都在眼巴巴地盯著御史大夫的官職，一旦魏玉山被撤下來，那是需要人新頂上去的。

    綠浮也在打這兒的主意，她總得安排幾個走仕途的同伴做做大官。再不濟(jì)，她自己上也可以。

    朝廷之上四處風(fēng)聲鶴唳，這一月內(nèi)有人傳出了魏潭明意圖挑釁皇威的消息，‘得詔玉者得天下’的謠言就是他最初發(fā)起的，有人為了確定，就在賭坊倒賣詔玉的情報。

    情報一旦泄露出去，究竟是不是魏潭明在挑戰(zhàn)皇權(quán)，就會真相大白。

    這讓本就處于風(fēng)聲中心的魏潭明更是難以自保，直接被推上了風(fēng)口浪尖。

    好不容易等來耐冬倒賣詔玉的這一日，綠浮一大早就去了賭坊。

    她如今是侯府的二姑娘，行事雖方便許多卻也要更謹(jǐn)慎。她戴著斗笠，將整個頭部都擋住，徒步來到賭坊。

    經(jīng)過幾乎一個月的消息散播，這件事已經(jīng)傳遍京城。此時來的人不少，賭坊內(nèi)人滿為患，鬧哄哄的像要吵得翻了天，都在議論詔玉。

    綠浮大老遠(yuǎn)的就在人群中看見了魏潭明。

    一個月不見，他似乎瘦了一些，還穿著大紅的衣裳，耀眼又奪目，是人群里最焦點的存在。

    他臉色很不好，坐在賭桌上翹著二郎腿，對站在他跟前的流光說：“  五千兩，不能再多了！”

    說的是買情報的價錢。

    今日不知為何，他若說三千兩，就有人要出五千兩。他說是說五千，就有人說八千，不論如何就是要比他的價格出得更多，看樣子是非要拿到詔玉不可。

    眼前的流光是他在生意上的死對頭，這會兒更是跟他叫板的厲害。

    流光在他說出五千兩后又繼續(xù)道：“  一萬兩！”

    綠浮看了眼他們這邊的戰(zhàn)況激烈，沒人注意到她，忙避開人群悄悄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