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眼淚之后的永遠(yuǎn)

    如果可以再給我一次從來的機會，我的選擇仍會是你，即使要我放棄一切，我唯一不會放棄的事物，會是你，還是你，只有你。

    「你真的想去嗎？」郁希不確定的問著我，我堅定的點了點頭，郁希猶豫著，看起來很不安。

    「我沒關(guān)係的，真的，我想去！」最后，我還是想看見你……

    「可是……」郁希向來盈滿光采的雙眼此刻滿是擔(dān)心，仍然猶豫不決。我靜靜看著她，沒有再多說什么。

    郁?？次耶惓詻Q，或許是明白了對我而言，這是多么重要吧！她終于答應(yīng)，會幫我問問看……聽她這么說，我終于放下一顆心，那是我對你，最后的任性……

    那一天，天空好藍(lán)，連一片白云的云絮都沒有，湛藍(lán)的如此美好的時候，不適合道別、不適合說，再見……我一生，都不會忘記這樣藍(lán)到似乎能掐出水來的天色，就彷彿是匯聚了誰短短的一生當(dāng)中所能流盡的淚水一般，那湛藍(lán)的水色……

    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心情異常的平靜，是不是因為我已經(jīng)接受了這個事實了呢？那些夜深人靜時分的痛楚，好像不能夠跨越這道日光，悲傷，只適合在夜間出沒，或是孤單一人時才能毫不忌諱被誰知曉般的宣洩。我腦中空白一片，一逕傻傻的盯著車窗外飛逝的景色，連眨一下眼睛都覺得好累，好累了……

    「??！這邊、這邊！」郁希帶著笑容對我招手，總是明亮的笑容卻彷彿有些暗淡，我試圖微笑回應(yīng)，唇角卻僵的連上揚都無法，于是我只能微微撇開視線，走了過去。

    認(rèn)識你，該說是一種什么樣的緣分呢？我不知道，但是呀，我真的、真的從來都沒有后悔過喔！即使是到了今天，我依然……覺得，認(rèn)識你，真好……

    雖然，曾經(jīng)是那么樣的痛苦，好像總有流不完的眼淚、數(shù)不盡的心碎，那些無能為力和懦弱，還有一次又一次遠(yuǎn)遠(yuǎn)離開我，只剩下背影給我的你……我還是……

    「應(yīng)該不會遲到吧！」坐上公車，我就忍不住發(fā)呆，郁希的聲音一下子好近、一下子聽起來又好遙遠(yuǎn)……我無力再思考。

    此時此刻，我只有一個愿望了，如果、如果可以的話，可不可以讓時間到流？回到我們都還不認(rèn)識的時候，我想要重新再來一次……

    這一次，我一定，會非常的勇敢，非常、非常的勇敢……我向你保證。所以、所以……

    「那么，我們進(jìn)去了喔？」郁希不禁擔(dān)憂的望向我，再確認(rèn)了一次。

    我抬頭望了望，定定看著眼前非常陌生的景色，握緊了剛買不久提神用的咖啡，然后點頭，并不是不會怯懦或者猶豫什么的，我，早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看著郁希走在眼前的背影，我的視線卻清晰到不能認(rèn)清這究竟是夢呢？還是現(xiàn)實？我希望這是一場夢，從我聽見那句話開始之后，都是夢……

    「你們是他的同學(xué)嗎？今天謝謝你們來……」

    陳逸豪的家人好和善……我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已經(jīng)顧不得這笑是不是丑的難看了，只覺得連開口說一句話都好困難……

    宛如只是沉睡著的，稍嫌蒼白了點的臉龐，我知道的，也很熟悉的，他那沉沉睡著的，安詳?shù)哪槄取裕l來叫醒我？告訴我，這只是一場惡夢？

    或者，那不是他？我知道的陳逸豪，一直都是飛揚跳脫、調(diào)皮的一秒的靜不下來的活潑男生啊，他怎么會愿意乖乖的躺在這里，動都不動一下呢……？

    不知打哪來的衝動，很想摸摸他的睡臉，但更多的卻是不敢，因我知道我摸到的會是什么……怕會摸到我心中深深懼怕的冰涼、我還有好多話想要問他，有好多謎題他還沒給我解答、我想對他說對不起，但我不敢真的說出口……我還想對他說，親口對他說一句，那一句遲來的心意……

    「你還好嗎？」郁希的聲音里總是充滿了擔(dān)心，我只能麻木的搖頭。

    我明明知道，也看見了，但是我仍然不理智的抗拒著接受……我不要接受……

    捻香、祈禱，送親愛的他最后一程……別人做什么我就跟著做什么，完全不去思考，思考什么？怎么思考？只怕一想，淚水便要奪眶而出、奔流不止……

    失了神，只能癡癡凝望著那片藍(lán)藍(lán)天際……天氣這么晴朗，太陽好大，但為什么我卻覺得好冷？真的好冷吶……

    吶，陳逸豪，你在那里嗎？

    跟著眾人走出靈堂，站在火化場外，幾乎是無意識的，一步，接著一步，我好想再更靠近他一些，我不想讓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走離我的視線……再也不想孤孤單單的了……不論是我，還是你……我們，都不要孤單一人了……

    我不要……我不要啊……！

    「不要……不要啊……」

    我踏前一步，郁希連忙緊緊抓住我，不讓我再靠近。

    那火，好熱好熱的?。≌l忍的?。空l忍的住呢？

    「郁?！麜粫茨?？那一定好痛好痛的吧？他一定好痛好痛的……」

    「不哭、不哭……不會痛的、不會痛的……不哭，別讓他放心不下……」郁希的聲音朦朦朧朧、斷斷續(xù)續(xù)的傳進(jìn)我的耳中，但是卻早已經(jīng)傳不進(jìn)我的心里了……

    是嗎？可是我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天，好藍(lán)、火，好紅……我覺得冷、從沒有感受過的冷……冷得讓人無端刺痛，卻又熱，熱得整個人像被煎熬，無處可逃。

    眼睜睜的看著棺材被送進(jìn)火化……耳邊聽著好多好多人的呼喚、哭聲……我終于再也忍不住了，淚水奔流難止、痛哭失聲……還是在他面前哭了……就連最后，我也不能面帶笑容，讓他不要掛心，好好走……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呀……

    全部都被燒掉了啊……一切的一切……我眼中那溫柔倔強的你、冷漠孤單的你、你的存在……全部全部都……沒有了、不復(fù)存在了……為什么人的存在，會這么渺小、這么容易就被抹殺、被完結(jié)掉呢？

    還可以再重新來過嗎？可以嗎？

    我望著天空，張口想問問你，但是吐出的卻是無力控制的哽咽痛哭，視線朦朧了……世界也模糊成一片，再也無法清楚了……

    吶！陳逸豪，今天的天空好藍(lán)，一如這些年來我們共同站在同一片天空之下，一模一樣，明明是記憶猶新的啊……為什么現(xiàn)在，我卻覺得那些畫面已經(jīng)離我好遙遠(yuǎn)、好遙遠(yuǎn)了呢？你還記得嗎？你會不會捨不得??？會不會捨不得啊……？

    我……捨不得、好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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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走，好不好……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