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九.生辰【伍】

    醉生夢里的姑娘們熱烈奔放，像是一團團火焰，將客人圍在其中，笑容與舞姿迸發(fā)出驚艷的火花，誰不喜歡美麗的事物，林知意聽樓下的笑聲與喝彩聲，忍不住想，群芳院又是怎樣的景色呢？

    約莫是琴聲悅耳，解語花般的女子安靜地斟酒，不時輕聲說兩句話，然后展露得體而大方的笑容。

    也就是在這種沉思中，妮盧法爾推門而入，傲慢的姿態(tài)讓人有一種“她不是出自煙花之地”的錯覺，高潔冷傲，不帶一絲溫暖，連笑容都不帶任何溫度。

    “在下妮盧法爾，不知公子，不對，是姑娘，有何事？”她眼神犀利，一眼便能看出林知意男裝之下的女兒身，方才老鴇匆匆前去找她，說有人拿著七皇子的玉佩前來找她，她感到驚訝，卻未變臉色，仍然鎮(zhèn)定地前來。一推開門，便是一長相稚嫩的小公子哥坐在椅子上，再細看兩眼，她發(fā)覺此人并不是什么公子哥，反倒是一個——小姑娘？

    她想起不久前，魯雅曾對她抱怨過的一林姓女子。

    琢磨著，應該就是此人。而她還不確定，不敢貿(mào)然開口。

    “姑娘眼神真好，即使如此，我們二人便不用多說什么，聽司裴赫說，你們這群芳院有一制香高人，便特來拜訪?！绷种庖娔荼R法爾如此機警，便不隱瞞來此處的緣由，甚至還使了個眼色給向露，讓她從袖中取出一個沉甸甸的袋子。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姑娘收下。”林知意客套地同妮盧法爾說道。

    妮盧法爾卻裝作并沒有看到那袋東西，只疏離地說道：“七皇子吩咐的事情，妮盧法爾不會不聽，姑娘這袋東西，還是收回去吧?！?/br>
    向露剛想將袋子塞進她手中，聞言，立馬停在原地，看林知意的態(tài)度。

    那林知意見妮盧法爾如此淡定，生硬的話語拒絕自己的示好，她也不怒，眼神示意向露將袋子放在桌上：“你這樓熱鬧得很，我很喜歡，這些就當是我感謝她們?yōu)殂曛輲頍o盡笑聲的謝禮吧?！?/br>
    聞言，妮盧法爾又想起那日魯雅的話“那林姑娘可真是有厲害手段，七皇子似乎對她有些意思”，她當時以為林姑娘是生得好看，所以能暫且勾住七皇子，現(xiàn)在看來，并不是如此。

    林姑娘生得好看不假，可她的手段更加厲害。

    話語里夸的是醉生夢，其實也是夸她調(diào)教有方，甚至她有一種感覺——林知意想拉攏的，不僅是她，更是整個醉生夢。

    “還請姑娘隨我來，那制香之人不在此樓。”妮盧法爾做了個“請”的手勢，她身邊的侍女將那袋金葉子收了起來。

    ******

    移步醉生夢花園中，四面高樓起，園內(nèi)清池小山，花木掩映于朱欄曲楹間，風景宜人。

    越往后走，熱鬧聲越小。

    能聽見水聲陣陣，林知意這才發(fā)覺醉生夢是依著護城河的。

    再上樓，往高處走，卻沒有前廳的熱鬧聲了，有人彈著不知名的曲子，旋律中難掩悲傷。

    “羅克珊娜?！蹦荼R法爾在門外低聲喚道。

    屋內(nèi)卻遲遲未有響應，妮盧法爾示意林知意叁人在此等候，自己推門而入。

    不知二人在屋內(nèi)交流了什么，等妮盧法爾再次開門時，她才讓林知意進入屋內(nèi)，又制止了同樣想要進入的向露和寒酥：“你去把這兩位姑娘帶去休息一會兒?！彼愿雷约旱氖膛?/br>
    向露向林知意投去一個疑問的眼神，她不放心讓林知意孤身一人。

    林知意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你去吧，我即刻就來。”

    說罷，妮盧法爾合上房門。

    這房間里只點了一根蠟燭，暗得很，窗戶大開，風吹得燭火搖曳，不仔細看，是看不到有人在屋內(nèi)坐著的，此人席地而坐，似是閉目養(yǎng)神，有人進入她也不多看一眼。

    “羅克珊娜，這是……”妮盧法爾不知如何向羅克珊娜介紹林知意。

    “喚我知意便好，”林知意出聲道，她脫下鞋履，走到羅克珊娜正坐的地毯旁，問道，“我可否坐下？”她照著他們的習慣，赤足站在地上，詢問著面前這人的意見。

    羅克珊娜一身黑衣，面無表情，開口，像是帶著一句嘆息：“坐吧。”她同意她進入自己的領(lǐng)地。

    “多謝。”林知意倒也不挑剔，同她一起坐在地上。

    在前廳做事的人，看了太多梁安人的事跡，早就習慣容忍他們的無禮，記得剛開始的時候，醉生夢都不設(shè)椅子，想著是遵循波斯人的習慣，坐在地毯上。結(jié)果第一天剛開業(yè)，就被一群紈绔子弟鬧了個翻天覆地。

    于是他們學聰明了，處處遵循梁安人的生活方式來服侍他們。

    妮盧法爾再怎么傲氣，也不得不因此事低下了頭。

    此刻，見林知意的禮節(jié)，她不知為何心中有些觸動，隨即退去。

    二人在靜謐的屋中，氣氛有些凝結(jié)。

    “此次前來，是……”林知意剛想表明自己的來由，卻被羅克珊娜打斷了話語。

    “七皇子和你什么關(guān)系？”羅克珊娜毫不猶豫問道，她的臉上仍舊是沒有表情，依著燭光，林知意看到她左臉臉頰上有一塊深紅色的印跡，說話的時候，那印跡會隨著肌rou的扯動而有移動。

    雖然讓她坐下了，但林知意還是能感覺到羅克珊娜對自己抱有懷疑態(tài)度，甚至可以說，她并不接納自己。

    “他有些生意在我手里?！绷种廨p聲說道，簡單幾字，透露的信息量卻不小。

    “看來你就是壞了七皇子好事的人?！绷_克珊娜睜眼看向她，眼中的有怒意，話語里也沒有透露多少善意。

    “不錯，”林知意點頭，將對方給自己安的罪名坐實了，“不過，我今日拜托你的事，說不定也能助他成功?！彼恼Z氣愈發(fā)漫不經(jīng)心，羅克珊娜的情緒越是外泄，她就越是鎮(zhèn)定與淡然。

    “所以啊，你要不聽我說說，我的來由？”林知意笑得燦爛。

    有些人，能體會到她動作細節(jié)里的真誠。

    卻不能看到她燦爛笑容中的一點笑意。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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