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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胭脂井在線閱讀 - 36.十年

36.十年

    “書接上回,咱們說到這已故大理寺卿劉章之女劉蟬以身弒賊,雪夜獨(dú)自赴會。正可謂——綱紀(jì)廢弛,閹賊一意竊國;孤膽高懸,巾幗不讓須眉。諸位,后事如何,今日見曉?!?/br>
    啪的一記脆響。

    驚木拍在案上。

    定場詞說罷,幾個男童捧著托盤,在酒肆大堂到處行走討賞,口中不斷唱喏:“老爺夫人哥哥jiejie,勞您各位有錢捧個錢場,要是說的不好,只管一棒子將我們打出去;要是說得好,討您一聲喝彩,不算白活!”

    吆喝又響又亮。

    小小年紀(jì),一串話說得盡是油光,好不伶俐。

    謝賞聲此起彼伏。

    說書先生在臺上站著,捧著茶碗沒喝,兩條眉毛吊著,滿場看弟子托盤里的錢越來越多,心底樂開了花。

    將一錠銀子放進(jìn)盤中,高淵轉(zhuǎn)身上樓。

    走到撫貓男人的身邊,輕聲說了句:“二叔,要不還是別聽了吧?!?/br>
    男人沒有應(yīng)話。

    他低頭,如玉的手掌輕撓膝上的貍貓,貓毛沾滿暗綠衣袍也隨它去,只把腰上系著的玉蟬挪了挪。

    “坐吧,聽書?!?/br>
    中間過長的停頓還是暴露他的忐忑。

    高淵不好說什么,只能坐下。

    二嬸的這段故事,這些年來,他們不知聽了多少回。說書人見坊間愛聽,刪刪改改,南邊北邊個個版本都有,都不是好下場。

    每次聽書,素來節(jié)儉的二叔會給說書的一筆豐厚的賞銀,無論什么結(jié)局,他都靜靜坐著聽,而且一定聽完。

    可聽完家去后,要么在井邊枯坐,要么閉門一夜。

    十年了。

    小貓變成老貓。

    二叔還是沒變,依然每年要到應(yīng)天雙井巷的院子里過年。茶肆、酒樓、橋下,哪里在說二嬸的故事,他一定駐足聽,給足賞銀。

    聽了又生黯然。

    酒肆外飄著細(xì)雪,臨近年關(guān),街上有人在吆喝,叫賣椒柏酒。

    劉蟬這個名字,從他的心上轉(zhuǎn)到說書人嘴上。

    故事一點(diǎn)點(diǎn)展開。

    大堂漸漸安靜下來,眾人都在認(rèn)真聽,聽孤膽高懸的人落難,受盡折磨,一個兩個都不敢說話,只有不時幾聲嘆氣。

    “……閹人心腸陰毒,各位看官有所不知。好善的百姓,畜生還怕殺害,定想不到,這世上怎么有這等狡惡之徒??垂倌耄幦舜蛐羯?,活在宮里,最擅長的就是看人臉色,互相攀咬,那到了頂峰上的,哪里是個良善。劉姑娘落在這等惡輩手中,豈能有好結(jié)果?”

    “聽說那日院里院外,單說挎刀的閹黨便有一二百人,那刀啊——”

    說書先生兩手一拉,“這么長這么寬。您道備刀做什么?自然是盯著劉姑娘下刀,她要是敢下錯一刀,前后左右,立即有無數(shù)刀刃抽出來往她身上招呼,將她當(dāng)場劈死在那里?!?/br>
    堂下一片嘶聲。

    這個版本,他們聽過。

    抽腸剜臏,最為血腥。

    高淵悄悄望一眼高獻(xiàn)芝,他直直凝視說書人,眉眼沉寂。

    閹人里有沒有良善,高淵有自己的答案。

    有一次,他被騙到僻靜處,險些落難,是一個一到柳絮飄飛的時節(jié)就喘咳的閹人將他救了出來。

    那閹人說,要謝就謝劉jiejie,她對他有恩,他只是報恩。

    漸漸熟絡(luò),那閹人說這輩子他有恩還恩,下輩子托生不用再做閹人,又同高淵道:“小公子,你讀書多,將來要是有人說太監(jiān)沒好人,太監(jiān)把良心一起閹了,你好歹在心里,為我說一句公道話?!?/br>
    “……別說女兒家,就是男兒郎也受不住這等厲害的拷打,兩條腿上的rou通通打爛出來,腳上露出白森森的——”

    “不好了不好了!”

    才說到要緊處,男童突然從門外跌進(jìn)來,沖著臺上尖叫道:“師父,惡羅剎駕到!”

    話還沒落地,孔武有力的打手立即把人撈起來。

    “東家,又是這家伙在編排夫人呢?!?/br>
    打手往邊上一站,露出背后紫袍風(fēng)領(lǐng)的白面郎君。

    “哎喲喂,怎么又是您哪。我說陳爺,您好歹是個皇商,怎么老跟我們這些走江湖討生活的過不去?”

    說書先生哀嚎,向他作揖,“您就高抬貴手行不行?”

    來人面相柔美,薄粉輕施,一雙美目瞪得老大,一開口,中氣十足。

    “你說的書狗屁不通!”陳伯勞叉腰道,“把結(jié)局給我改咯?!?/br>
    “依您看,怎么個改法?”

    “花好月圓會不會啊,照我從前說的改?!?/br>
    “改不了改不了,您這不是胡鬧嘛?!?/br>
    大堂里烏泱泱的人群齊齊看熱鬧。

    陳伯勞把手一展,兩塊黃燦燦的金錠子,“改是不改?”

    說書先生嗅著味兒就來了,趕忙下臺伺候金主。

    正是這時,陳伯勞發(fā)現(xiàn)二樓上坐的高獻(xiàn)芝,“大哥,巧了,你也在啊?!?/br>
    高獻(xiàn)芝頷首。

    高淵連忙起身,給長輩施禮。

    圍觀的人也一起看向樓上。

    喲,原來是親兄弟,這家兄弟有意思,大哥來聽說書,弟弟來砸場子。

    不知哪個起了高調(diào)。

    眾人笑成一團(tuán)。

    那邊陳伯勞和說書先生又拉扯起來,說書先生伸手抓走金錠子,陳伯勞讓他這場開始把本子改了,只許說花好月圓。哪有現(xiàn)編的道理,說書先生說好歹說完這場,金錠子也不肯還。

    陳伯勞氣得要死。

    “我家中可是有會打架的人。”

    “陳爺,您身邊幾位還不算會打架?。俊?/br>
    陳伯勞冷哼,身邊的打手馬六甕聲道:“在蜀中跟漢王對打的鄭經(jīng)略那是我們東家的二哥,錦衣衛(wèi)指揮使崔爺那是我們東家四弟!”

    堂下嘩然。

    一派熱鬧景象。

    歡笑聲不斷,長街上有小販高聲問:“客官,酸醋椒料蔥花胡荽酸筍雞油怎么吩咐?”一頓又道,“是您啊,老樣子,小的省得!”

    “好叻,給你放提籃里,您這是要坐車去哪里?”

    “那里在鬧鼠疫,南邊又是漢王造反?!?/br>
    “您是大夫啊,是小的眼拙,少見女子做大夫?!e不了錯不了,多胡荽多擱醋!……好叻,您慢走。”

    酒肆檐上鈴鐸搖擊。

    斷斷續(xù)續(xù)送來小販熱情的喊話,堂內(nèi)歡聲笑語,沒有對方只言片語。

    高獻(xiàn)芝猛地一頓,雙腿冷涼,等他緩過來,將貓交給侄兒高淵,跌跌撞撞扶住樓窗往下看,長街來人來往,細(xì)雪紛紛。

    “二叔——!”

    高淵抱著貓,喊了一聲。

    高獻(xiàn)芝如同未聞,踉蹌下樓,奔跌到街上。

    街上各色叫賣不絕于耳,人潮如織,躥地老鼠已經(jīng)改叫“九千歲”,蹲在酒肆外的小販熱情地問他:“這位爺,來一串九千歲?”

    像是誤入急流的一尾魚。

    高獻(xiàn)芝冒雪站在街心,左顧右望,街上每一張臉,每一個女子,每一道身影,沒有,沒有,沒有一個是她。

    他跌跌撞撞,摔在街上。

    恍惚間見到抱貓追出來的高淵。

    耳邊的關(guān)懷和喧嘩都隔著一團(tuán)霧氣,仿佛離他很遠(yuǎn)很遠(yuǎn)。

    他什么都聽不清。

    *

    蜀中濕冷,經(jīng)略府門前一片積雪。

    正堂掛著行軍圖,底下條幾上擺著一條陳舊革帶,一把沒鞘的腰刀。

    沾滿血的紗布團(tuán)成團(tuán),丟進(jìn)銅盆里。

    椅子里坐著的漢子疼得直叫喚,小九呲牙:“田參將,你是不是個男人,當(dāng)年在北地打長毛猴子,我?guī)熜重嗉彾紱]你叫得大聲。”

    田初七道:“我怎么能和鄭經(jīng)略比,經(jīng)略可是生擒戎狄單于的大英雄。”

    兩個穿著棉甲的兵卒進(jìn)到內(nèi)堂,說是有最新的軍報。

    鄭克寒正在堂后雪地上練武打樁,兵卒向田初七行禮,快步走出去,往堂后尋人。

    “快過年了,漢王殿下光著屁股還和咱們叫陣呢,這一拖,師兄回應(yīng)天過年是不能了。”小九瞥了田初七一眼,“你呢,想不想家?”

    田初七憨笑:“想我侄兒。嫂子來信說高大哥正教他念書,將來沒準(zhǔn)兒也能考個狀元。”

    “想的挺美。”小九想到在京中開女子書院的高陽,臉上泛紅,支吾問道,“我聽說朝廷撫恤將士的名冊送來了,誰負(fù)責(zé)料理這件事?”

    “哦,是唐靖唐大人。”田初七心粗,看不出小九臉上的變化,“撫恤的事辦這么快,還得多虧小高大人。”

    田初七所指是十八殿試中狀元,深得天子賞識留京任職的高淵。

    兩人正說話,又有兵卒來報,最新的輜重已經(jīng)押送進(jìn)城,有一批揚(yáng)州新來的草藥,請兩位軍醫(yī)前去點(diǎn)看。

    師父在城里給人看病,小九冒著雪,獨(dú)自去點(diǎn)藥。

    一看木箱上封條寫著“長生寶號”四個大字,就知道一定錯不了。

    畢竟揚(yáng)州肺癆鬼手下藥圃是用師姐留下的方法在種草藥,不枉師姐一片苦心,留藥方治那癆鬼的病。

    現(xiàn)在已不是十年前,軍中不再缺草藥,缺輜重。

    閹黨一除,阻塞去,江水流,越來越好。

    一陣馬蹄聲響起,小九出倉去看,一匹快馬恰好從面前急馳而過,那是要趕在年前送去京城的塘報。

    等到這封捷報抵達(dá)京城,已是二九。

    明日就是除夕。

    天子腳下,節(jié)氣濃。

    街上張燈結(jié)彩。

    家家戶戶出門張羅年貨。

    一匹健勇的黑馬停在翠寶軒旁,小二見到來人飛身下馬,連忙迎上去接韁繩。

    “指揮使大人,今兒怎么是您親自來!”

    崔旭擺手,示意他不要聲張,小二識趣收聲。年近年節(jié),翠寶軒里都是來買頭面首飾的女子,他在邊上,仰看金字大書的匾額。

    年輕的掌柜得到消息,親自來迎,將崔旭迎入翠寶軒比鄰的塌房樓上。

    塌房平日用來存放貨物,賬本,有時也用來談生意,伙計小憩。自從換成四娘子當(dāng)家,收拾得有條不紊,比她不成器的哥哥做掌柜時強(qiáng)。

    崔旭表明來意,放下兩袋銀子。

    四娘子推辭。

    “從前送來的銀子還沒用盡,還請大人收回去吧。我深敬劉jiejie為人,那些錢,翠寶軒也出一半。我們女子不比男子,能堂堂正正在外謀一番功業(yè),可論熱膽肝腸,我們女子未必就輸男子?!?/br>
    “你敬她便收下,這是她心愿?!贝扌竦?。

    翠寶信上交代小九,醫(yī)書所得銀兩拿出一些送到京城翠寶軒,托給掌柜。要是有舍不得花錢的婦人,在柜上流連不舍,還請贈她一支。這份錢,她補(bǔ)上,不必做賠錢買賣。

    后來這件事便交在忠叔手上。

    崔旭又接到自己手中。

    他從高獻(xiàn)芝口中得知,劉母曾在翠寶軒看中一支簪子,看了又看,終究舍不得買下,翠寶曾答應(yīng)娘親,將來長大有了銀子,一定給娘親買許多簪子。

    窗外下著雪。

    四娘子誠信,每一支送出去的簪子她都記錄在案。

    好比最近送出去的那支,是個六十的老婦人,說她伺候別人大半輩子,從未給自己買過什么,一夜睡醒,看著床下兩只鞋,想透了。年輕時同村姑娘說她生得丑,她便不敢打扮,渾渾沌沌一輩子,見年輕姑娘們簪花戴頭面,好不羨慕,這把年紀(jì),她想對自己好點(diǎn)。

    崔旭靜坐聽著。

    每一支送出去的簪子聽起來似乎和他都沒有關(guān)聯(lián),卻又千絲萬縷在心中。

    從塌房出來,路過書局。

    他立在馬上,抬眼看幌子。

    《古今驗(yàn)方錄》、《人形圖》、《脈經(jīng)》,這些都是她的醫(yī)書。家中都有,但這是最新印的,崔旭手癢,讓伙計各拿一本。店家見是他來買書,送了本《劉嬋傳》給他。

    正好,今夜一邊給小翠寶縫制新衣,一邊翻閱。

    空氣中飄著椒柏酒香。

    來往行人,個個喜氣盈腮。

    “聽說了嗎?蜀中打勝仗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