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精品热爱在线观看视频,国产成人福利资源在线,成年美女黄网色大观看全,狠狠色综合激情丁香五月,777奇米电影网99久久,精品国际久久久久999,成人无码午夜成人无码免费视频

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愛得刻骨銘心在線閱讀 - 七

    黎少白的mama是在療養(yǎng)院過世的。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少白的mama有憂鬱癥,只是憂鬱癥這種病外觀上并不明顯,在外人眼中黎mama只是安靜、低調(diào),不善交際罷了。一個法國女人嫁進沒人說法語的家庭里,她的寂寞與憂鬱也是可想而知的,并不會聯(lián)想到「病癥」。

    第一次知道黎mama的病情嚴重是在少白退伍以后。他好幾次告訴我要去療養(yǎng)院陪mama。所謂「病情嚴重」具體來說到底是甚么情形我并不清楚,只知道大約是「經(jīng)常憂鬱、不說話、哭泣」。少白很少談mama的情形,去療養(yǎng)院的時候也從不帶我一塊兒去。他這人就是這樣,老是把煩惱藏在心里,不喜歡吐苦水,在我面前總是裝出一派輕松瀟灑的模樣。

    但我知道這次他裝不出來了。但愿他得知壞消息的時候我能夠陪在他身邊,即使我甚么都做不了,即使只能陪他一起哭。

    聽陳秘書的說法,這件事還沒有對外公開是因為夫人的死因有點……他用的形容詞是「蹊蹺」。問他怎么個蹊蹺法也不說,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在我看來這位陳秘書也挺蹊蹺的。他還說上個月中旬少白曾經(jīng)去療養(yǎng)院見過夫人,之后就下落不明,因此急著把人找出來也是為了釐清一些細節(jié)?;蛟S,少白對夫人的死知道些甚么。

    昨夜里陳秘書離開后我也沒心情去找姜珮了,回到宿舍一整晚睡不著。不過隔天在課堂上倒是睡得挺好,到了下午精神整個恢復(fù)過來。原本打算翹課去幾個少白平時常去的地方找人,可惜下午是丁春秋的課,點名不到有被當(dāng)?shù)舻奈kU,只好等下課再去了。

    「今晚餐廳有排班嗎?」芬達趁老師寫黑板的時候悄聲問我。

    「本來有,不過已經(jīng)打電話請假了?!?/br>
    「你晚上有事?」

    「嗯。」

    「又要去找她?小海你這樣不行啦!」

    「別管我?!?/br>
    本想告訴她今晚不是翹班去約會,但少白的事解釋起來又很麻煩。隨她怎么想吧!

    芬達沒再多說甚么,繼續(xù)振筆疾書。我偷偷瞧她一眼,依然是水汪汪的眼睛、嘴唇微開、正專心地將黑板上的算式們抄進筆記本。我知道她的心情依然不美麗著───擔(dān)心我會搬去和姜珮同居;擔(dān)心我為了談戀愛荒廢學(xué)業(yè);擔(dān)心我被「社會人士」欺騙。

    我輕輕拍一下她的頭,笑著說:「煩惱太多老得快??!」

    「甚么?」

    「沒事,乖乖做筆記?!?/br>
    「你不抄嗎?這個轉(zhuǎn)換的運算過程很重要耶,不弄清楚的話,之后的……」

    「所以你要寫清楚才行,不能讓我看不懂唷!」

    「對,你好命,乾脆連考試我都幫你考算了?!?/br>
    「也好,不過我的筆跡不好學(xué)喔。」

    芬達笑了,雖然只是嘴角動一下。

    坐在后面的男同學(xué)忽然出聲:「對阿,你命好嘛!有個第一名的女朋友。」

    我回頭瞪那男生一眼:「干你屁事!」

    「是不關(guān)我的事啦,我只是很好奇?!?/br>
    「好奇甚么?」

    男生一臉賊兮兮的樣子,鼻孔哼哼作響。他旁邊另一個男生也在偷笑。

    「說??!到底在好奇甚么?」

    旁邊的男生插嘴說:「他是想問你,女生跟女生那個……要怎么做啊?」說完兩個一起笑出聲。

    我整個人轉(zhuǎn)過去面對他們倆。

    「真的想知道嗎?很色情??!」我笑著說。

    兩人的表情變得興奮起來。

    「過來一點,我偷偷告訴你們。」

    兩人都把頭湊過來。

    「再靠近一些,不要讓別人聽見……來,再過來一點………

    「就是阿,玩兩顆又大又圓的東西……」

    「怎么玩?」

    「這樣玩!」

    我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奮力將左右兩顆人頭相撞,發(fā)出「咚」一聲清脆聲響,兩人各自朝反方向摔在地板上。我哈哈大笑。

    「康海倫!上課時間不要玩游戲?!怪v臺上的丁春秋有意見了。

    「我不是玩游戲,是在做實驗。」

    「甚么實驗?」

    「證明牛頓第三定律───作用力與反作用力相等?!?/br>
    「有實驗精神是很好,但未經(jīng)許可是不可以做人體實驗的,知道嗎?」

    「喔?!?/br>
    「待會兒下課后你留下來?!?/br>
    「不要啦!我有事耶!」

    「叫你留下就給我留下。喂!你們兩個還賴在地上干嘛?等救護車嗎?」

    在全班同學(xué)的歡笑聲中,兩個笨蛋悻悻然爬回座位。

    下課后人都走光了,芬達也沒等我一個人先走了,教室里只剩下我和星宿派掌門人。

    「你呀!明明頭腦很好為甚么不用功呢?要是肯稍微用功一點全校第一名就是你了?!?/br>
    丁春秋踱步到我前面的空位坐下。

    這樣近距離拜見他光禿禿的頭頂,兩旁銀發(fā)像炒米粉般垂掛在耳邊,我想笑又不敢笑。

    「海倫你知道嗎,你是我最喜歡的學(xué)生?!鼓莻€「最」字居然還拖長音。

    「老師你誤會了,其實我也是笨蛋。」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眼神充滿殷切之情。

    「我教書幾十年了,見過無數(shù)學(xué)生,不會看走眼的?!?/br>
    我迅速將手抽回,心里猜想這老頭究竟想干嘛。

    他站起來,揮動雙手一副發(fā)表演說的架式───

    「在科學(xué)的世界,尤其在理論物理學(xué)這個領(lǐng)域,光靠努力是沒用的。喔不,也不能說完全沒作用,但關(guān)鍵還是天份!可以說九成的天份加上一成努力。歷史上那些大科學(xué)家都是在很年輕的時候就有了偉大成就,有些人更是在大學(xué)時代就已經(jīng)鋒芒畢露了。知道不?牛頓在你這個年紀就發(fā)明了微積分,海森堡二十三歲就發(fā)明了量子力學(xué)。你發(fā)明了甚么?」

    「我發(fā)明十六種牛仔褲穿法?!?/br>
    「我的重點是──挖掘一個天才勝過栽培一千個庸才。庸才即使努力培養(yǎng)一百年也不會有甚么大成就;然而即使是天才,不去挖掘的話也就是個會穿十六種牛仔褲的普通人罷了。你明白我在說甚么嗎?康海倫,你就是天才,天才啊!我希望你能參加這次國科會的研究計畫?!?/br>
    原來還是芬達昨晚提的那檔事。

    「不只如此,我還要收你當(dāng)入室弟子。這件事我已經(jīng)考慮很久了,不能讓老楊捷足先登(老楊是另一個教授,丁春秋的對頭)。據(jù)我所知你目前還沒有出國留學(xué)的計畫,是吧?也就是說明年畢業(yè)后你將繼續(xù)留在學(xué)校里讀研究所,到時我可以當(dāng)你的指導(dǎo)教授。」

    「你要知道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能當(dāng)我的傳人,說是殊榮也不為過,將來想去世界上任何學(xué)校留學(xué)都不成問題,學(xué)成歸國后也能順利取得教職。明白嗎?我談的是攸關(guān)你學(xué)術(shù)生涯的大事?!?/br>
    聽明白了。

    學(xué)術(shù)界其實也像社會上任何領(lǐng)域一樣,充滿激烈的競爭,也像其他領(lǐng)域一樣會形成大大小小的「派閥」。臺大跟清大出來的就是不一樣;同樣在臺大里不同的教授也帶領(lǐng)著不同的派系。教授與研究生的關(guān)係不只是教書與學(xué)習(xí),還關(guān)係到未來在學(xué)術(shù)界的發(fā)展前途。跟對了人就一路順風(fēng),要是跟錯了人就完蛋了。有些人辛辛苦苦在美國拿到博士回來后卻找不到像樣的工作,只能去給企業(yè)打工。

    不只是學(xué)生要跟對教授,教授也要挑對學(xué)生,總之就是禍福與共相得益彰。有些教授總在上課時吹噓哪個國際知名的科學(xué)家是自己的得意門生,哪篇論文是他和自己聯(lián)名發(fā)表的,參加國際學(xué)術(shù)會議時的座次又是如何。物理學(xué)的圈子就是這樣。

    不過這些事似乎都跟我距離遙遠。

    「你不要覺得時間還早,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大四了,不久就要參加研究所考試,很多事現(xiàn)在就要開始準備?!?/br>
    好像被他看出我的想法。難道我這人想甚么都寫在臉上?

    「呃,那個……我知道了?!?/br>
    「明白就好。你是難得一見的天才,但不表示天才就可以完全不念書。記得我剛才說的嗎?九成的天才還要加上一成努力,即使是牛頓也非常努力的。你要多用功一些,不要成天在樂團里浪費時間。那些東西是沒出息的人玩的?!?/br>
    單憑最后這句話,我和這位教授之間就畫下一條顏色很深的線。

    當(dāng)我以為對話結(jié)束準備起身離開時,丁春秋卻走到黑板寫出一道式子。

    「你過來看看這個算法有甚么問題。兩個向量看似矛盾,其實q值作為tn(x)的常數(shù)也可以做多維度的運用………」

    我瞄了一眼,隨口答道:「這是凝聚態(tài)的說明吧?那前提就不對了,會變成不穩(wěn)定的熱週期模式??!如果是我的話會用picard序列函數(shù)試試看。時間不早了………」

    「哦?很有趣的想法嘛!」

    接著我們花一個鐘頭討論粒子流的難題,在黑板上寫滿了演算式和圖形。丁春秋看起來很高興,禿頭上滿是粉筆灰,因為他一高興起來就出現(xiàn)摸頭的動作。

    終于離開教室時天色已經(jīng)變暗了。我急忙回宿舍騎摩托車,發(fā)動引擎前已經(jīng)想好幾個地方的路線,可以一口氣跑完。

    九點半,終于跑完每個黎少白可能會出沒的地方,問了一大堆人,卻依舊毫無頭緒。見過他的人是不少,可惜全都是在八月中旬以前。少白似乎去療養(yǎng)院探望mama之后就沒再去這些地方。

    也許他出國去玩了吧?有時候他會跑香港或新加坡,常常都是興致一來就去,連招呼都不打一聲。昨晚那個陳秘書說過已經(jīng)拜託香港那邊的人幫忙找,然而至今還是沒消息。

    其實黎少白能去的地方太多了,有些我根本沒聽他提過,像這樣瞎找只是碰運氣罷了。

    回程的路上經(jīng)過民生東路口,想起姜珮。

    少白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會不會帶她去一些我不知道的場所呢?去問問她好了。

    這么一想,又覺得自己好像找理由和她見面。少白家里出這么大的事,人又失蹤了,我卻只顧著自己談戀愛,真差勁?。?/br>
    到了藍色大廈附近我依然猶豫要不要去找她,專程去討論黎少白的事好像有點怪怪的,平常我們幾乎不會聊到少白。

    停在附近的便利商店前買了瓶運動飲料坐在車上喝,順便抽根菸。望著前方不遠處的藍色大廈,直到抽完菸依然無法順利轉(zhuǎn)換成約會專用的粉紅色心情。心想今晚還是算了,在少白的事弄清楚前暫時不要和她見面吧!算是朋友間的義氣。

    正打算發(fā)動引擎,忽然在騎樓下看見一條熟悉的身影,雖然有段距離也能知道是誰。

    「奇怪了,芬達跑這兒來干嘛?」我喃喃自語。

    芬達挨在騎樓的大柱子旁,與藍色大廈的門口有段距離,似乎正在監(jiān)視。這下妙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她一定是想親眼瞧瞧姜珮長甚么模樣。她怎么會知道這個地方呢?想必是之前曾經(jīng)偷偷跟蹤過我。

    這傢伙也太離譜了。她大概以為我正在樓上逍遙快活吧,卻沒想到我就在她身后。如果悄悄走到她背后大喊一聲應(yīng)該會把她嚇到當(dāng)場噴尿。

    正思考怎么耍芬達,就看見姜珮從大廈門口走出來了。芬達急忙閃進柱子后面,我也迅速低頭伏在機車上。

    姜珮走到馬路邊四下張望,然后招手攔了輛計程車。九點四十分,她要上哪兒去呢?

    不像出去玩的樣子。姜珮提著一只看上去挺沉重的手提袋,身穿深色格子上衣,黑窄裙,天黑了還戴著太陽眼鏡,再加上刻意戴帽子遮掩淺色頭發(fā),這副低調(diào)打扮反而透出一股神秘感,讓我不禁感到疑惑。

    我還沒決定跟蹤呢,就看見芬達急忙攔了輛計程車,顯然是打算跟蹤姜珮。

    好吧!既然要玩跟蹤游戲,我這隻黃雀可不能缺席。

    上路后拉開了距離,我無法同時注意兩人,只能專心盯住芬達的計程車,同時期望芬達不要跟丟了。

    雖然有種玩游戲的新鮮感,但跟蹤別人畢竟是不道德的,而且危險──姜珮要是發(fā)現(xiàn)被人跟蹤一定感覺很差,弄不好說不定會跟我分手。然而好奇心卻驅(qū)使我繼續(xù)跟蹤下去。

    回想起來我對姜珮的認識相當(dāng)淺,畢竟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了,每分每秒都拿來增添愛情還嫌不夠。我不在身邊的她究竟過著怎樣的生活呢?

    帶著興奮與不安的復(fù)雜心情,我儘量保持距離跟在芬達后面,萬一芬達露出馬腳我也能快閃脫身。

    跟蹤的隊伍沿著民生東路繼續(xù)向東前進,過了敦化北路后左轉(zhuǎn)進一條巷子,最后在松山機場附近停車。芬達下車繼續(xù)往北步行,我也放慢車速遠遠跟著。

    這一帶由于接近機場附近沒甚么建筑物,最近的住宅樓房也在兩百公尺外,不遠的前方倒是有個公園。公園里林木稀疏,有鞦韆、木馬和蹺蹺板,還有兩個小叮噹造型的大垃圾箱。接近十點,公園里一個人也沒有。

    不,有個男人坐在街燈下的波浪型塑膠椅上。由于距離太遠看不清楚那人的樣子,只見姜珮進入公園后,毫不猶豫地朝男人的方向前進,芬達則鬼鬼祟祟地跟在后方不遠處,在矮樹叢之間移動。

    我突然想到那人會不會是黎少白?難道他們并沒有分手,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繼續(xù)在一起?他失蹤了一個月其實一直和姜珮保持來往?

    這又是為甚么呢?

    我想靠近一點看清楚又擔(dān)心被發(fā)現(xiàn),只好躲在公園與人行道之間的圍墻后面,貼著墻偷看。芬達倒是挺大膽的,不斷靠近,最后蹲在離他們相當(dāng)近的一座彈簧木馬后面。

    姜珮走到男人面前時停下腳步,兩人似乎交談著。我矮著身子沿著圍壁緩緩前進,想聽他們在說甚么。忽然男人站了起來,我和芬達同時縮頭。

    過了一會兒再次伸頭窺探,兩人還在街燈下沒有離開。這時有人輕輕拍我一下,害我差點尖叫出聲。

    「噓………」

    回頭一瞧原來是昨晚跟蹤我的陳秘書。不知道他甚么時候來到我背后,無聲無息簡直像鬼似的。記得昨晚也是這樣,跟在后面一點聲音也沒有。

    「你干嘛啦!嚇得我噴尿。」我低聲抗議。

    「抱歉。」

    陳秘書遞給我?guī)讖埿l(wèi)生紙,面無表情看著我,一點緊張感也沒有。

    我推開他的衛(wèi)生紙說:「你怎么會在這兒出現(xiàn)?莫非你………」

    「沒錯。你知道串燒嗎?」

    「串燒?」

    「a被b跟蹤,b被你跟蹤,你又被我跟蹤,四個人串成一串。」

    「甚么爛比喻。」

    原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黃雀后面還有一支彈弓。真氣人!

    「b是你同學(xué),我昨晚見過的,今天上課時也坐在你旁邊。但那個a是誰呢?」

    我瞪著他說:「你從昨晚就一直跟蹤我?」

    「也不是『一直』,你上課的時候我有去吃麵。」

    「天哪!你到底想怎樣?」

    「我說過,我的任務(wù)是找出黎大少的下落。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在沒有其他線索的情況下只能先跟住你?!?/br>
    「他還有很多別的朋友啊!」

    「他跟所有人交情都不深,除了你之外。少白這人看似交游廣闊實際上很封閉的。你今天去的那些地方我早就調(diào)查過了,還查過他最近交往的幾個女人。之前他和一個有夫之婦來往了幾個月,但是在他去探望夫人之前就把那女人甩了。那女人似乎還對他念念不忘?!?/br>
    「你倒是查得很清楚嘛!」

    我心想你神通廣大怎么沒查到姜珮?他們也交往過兩週啊??磥斫樳€是略勝一籌。果然陳秘書說──

    「還不夠的,我還不知道a是甚么人。她們和少白的失蹤有關(guān)嗎?」

    「b同學(xué)和黎少白沒關(guān)係。我跟蹤她是因為她跟蹤a。至于a嘛……不想告訴你?!?/br>
    「不要緊,我自己會調(diào)查。跟a見面的男人你認識嗎?」

    「不知道,看不清楚?!?/br>
    我慢慢把眼睛露到墻外想再觀察一下,忽然一坨東西跳出來遮住我的眼。

    「靠!又嚇我一跳,你欠揍??!」

    「膽子這么小還敢搞跟監(jiān),真服了你。我是讓你用這個可以看清楚點?!?/br>
    是一具高倍率望遠鏡。

    「有紅外線夜視裝置和雷射測距功能,是美軍制式裝備。不過對方既然站在路燈下就不必打開夜視功能了?!?/br>
    看樣子我似乎被專業(yè)人士盯上了。

    將眼睛湊上望遠鏡,微調(diào)焦距,視窗里立刻出現(xiàn)姜珮的美麗身影。站在她身邊是個白色西裝、桃紅色領(lǐng)帶的胖子。從胖子的一頭小捲發(fā)可以看出不是甚么善類。

    「怎么樣,認識嗎?」陳秘書問。

    「咦……我好像見過這個胖子耶!在哪里見到的呢……」

    將大腦硬碟搜尋了一會兒,終于想起來了。

    有一回黎少白帶我去林森北路附近一家俱樂部,喝了幾杯之后他告訴我俱樂部后面有個秘密賭場,問我要不要去見識一下。我說好,他就和吧臺后的酒保說了句話,過了會兒出現(xiàn)一個四十歲左右穿白西裝的男人向我們招手,然后我們就跟著他穿過廚房來到一條走廊。走廊盡頭有一扇暗門,門扉開啟后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場景,是宛如電影情節(jié)一般的豪華賭場,就是有許多穿著清涼的兔女郎捧著銀托盤走來走去,荷官們系著小領(lǐng)結(jié)戴著袖套,還有咬大雪茄滿手金戒指的黑道大哥抱著小妞,典型到有點好笑的場面。

    后來白西裝胖子還介紹兩個身材火辣的女人給我們。少白說那個胖子是這里的「圍事」,大約是保鑣的意思。我問他這么大的賭場再加上外面的俱樂部,那胖子一個人就能保護嗎?他說胖子一個能打十幾個,如果他忙不過來還能立刻叫幾十人來助陣。

    姜珮怎么會跟這種黑幫人物來往?莫非她背地里是這胖子的情婦?

    我用力咬咬牙,真討厭自己居然有這種壞念頭。姜珮是完美的女神,不可能跟下流的黑社會混在一起的!

    我繼續(xù)用望遠鏡觀察。

    胖子似乎質(zhì)問姜珮些甚么,樣子頗兇狠,姜珮側(cè)過臉不回答。過了一會兒胖子也不再逼問。兩人的關(guān)係看起來不是很親近。忽然想到陳秘書剛才說的話。他說自己不認識a,是不是意味著他認識那個胖子?我轉(zhuǎn)頭想問,他卻指一指胖子那邊要我看。

    只見姜珮從包包里拿出一個黑色塑膠袋,相當(dāng)沉重的一大包。她將塑膠袋扔在椅子上就起身離開,胖子則待在原地。

    「現(xiàn)在怎么辦?」我回頭問陳秘書。

    「現(xiàn)在可不能動,不然會被發(fā)現(xiàn)唷?!?/br>
    姜珮離開公園后,白西裝胖子坐在椅子上打開塑膠袋,檢查里頭的物件,臉上浮現(xiàn)喜孜孜的表情。我猜里面是錢吧?如果真的是錢就證明姜珮不是他的情婦,否則付錢的應(yīng)該是胖子才對。好想知道到底是不是錢。

    有沒有甚么辦法可以知道那袋子里裝甚么呢?假扮搶匪?可惜身上沒武器也沒有絲襪,如果這胖子真像少白說的那么能打,去搶他包包等于找死。

    正在想輒,胖子忽然站了起來,筆直地朝彈簧木馬走過去。

    危險!

    我心里大叫「芬達快跑」,這個呆瓜卻一動也不動蹲在地上。難道你以為胖子走過來只是一時興起想騎騎木馬?還是已經(jīng)嚇呆了?

    芬達果然被人從木馬后面揪出來了。她牙籤似的胳臂被那胖子的大手鎖住,猶如老鷹捉小雞一般毫無抵抗力。

    「你干嘛抓我,放手啦!再不放我要喊喔!」

    「你喊,就馬上殺了你?!?/br>
    十分恐怖的威嚇,連遠距離的我聽起來都起雞皮疙瘩。

    芬達幾乎是被「拎著」來到路燈下,胖子仔細瞧她的臉。必須想辦法救她,否則不曉得胖子接下來會對芬達做出甚么可怕的事。該怎么辦才好呢?

    對了!打電話報警,這時才想到忘記帶行動電話出門。身旁的陳秘書還是一臉淡定,大概覺得事不關(guān)己吧?何況就算他幫忙也沒用,胖子大概一拳就能把他打死。

    「你躲在那兒多久了?」胖子問。

    「也沒有多久……我只是來找東西的,白天掉在那木馬附近……你千萬不要誤會?。 ?/br>
    「你都看見了?」

    「沒有沒有,我甚么都沒看見!」

    「沒看見?那就是聽見囉?」

    「我也沒聽見甚么。拜託你讓我走好不好,我真的甚么都不知道……」

    「怕不怕?」

    「怕……」

    「照理說我應(yīng)該殺人滅口的,不過你如果愿意告訴我是誰指使你,倒是可以饒你一命。」

    「沒有阿!沒人指使我,是我自己跟來的?!?/br>
    「嗯?」

    「我是跟著那個女人來的,你們的事我一點也不想知道?!?/br>
    「你跟她是甚么關(guān)係?為甚么要跟蹤她?」

    「我跟她沒關(guān)係。是因為……因為………」

    「說阿?!?/br>
    「因為小海最近都不理我,每天只想著那個女人,還說要搬去跟她住,所以我………」

    「你到底在說甚么?誰是小海?」

    我緊緊抓著陳秘書的襯衫袖子,低聲說:「快想辦法呀!」

    陳秘書慢條斯理地將望遠鏡收進公事包里,站起來拍拍褲子。

    「走吧!」說著就朝公園走過去。

    「等……等一下………」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上班族加上一枚蒼白女學(xué)生,要怎么對付壯得像熊一般的黑幫角頭?就這樣從容不迫地上前找死嗎?

    怕歸怕,我還是緊緊跟在陳秘書身后。

    胖子見我們現(xiàn)身,一雙鷹眼直勾勾彷彿隨時都會撲上來將我們撕碎。

    「你叫趙盛,綽號五十嵐,以前是西門會的重要干部,后來因為犯錯被組織處罰差點沒命,是黎先生替你說情的。你目前應(yīng)該還在六條通附近混吧?」

    陳秘書果然認識這胖子!既然認識應(yīng)該能通融一下放我們走吧?

    「你是警察?」

    「我不是警察。我只知道你替人看場子收保護費,不知道你居然墮落到恐嚇小女生。」

    胖子松開了手,芬達一溜煙躲到我身邊,緊緊摟住我的手臂。她的臉已經(jīng)嚇白了。

    「你們剛才都躲在那邊偷看吧?到底有甚么目的?」

    胖子的聲音低沉,視線來回掃過我和陳秘書的臉,目露兇光。我覺得情形有些不妙。

    陳秘書沒回答他的問題,反倒問:「黎先生的公子,黎少白,他現(xiàn)在人在哪里?」

    「那種事我怎么知道?!?/br>
    「你最好老實點說出來。還有剛才那個女孩交給你一包是甚么東西?你們是甚么關(guān)係?」

    「你究竟是甚么人?」

    「先回答我的問題!有人告訴我黎少白常去你的地盤賭錢,最后一次見到他是甚么時候?」

    「我看你小子活得不耐煩了!」

    魁梧的身形一旦聳立,在路燈的映照下更顯得迫力十足。恐怖的「五十嵐」逼近到陳秘書面前,舉起了熊掌。

    「趙盛,動手前最好想清楚。你上次犯錯差點喪命,這次再犯錯就死路一條了?!?/br>
    趙胖子的手停在半空中,臉上漸漸浮現(xiàn)恐慌的表情。

    「?。∧闶前⒐摹?/br>
    「終于認出來啦!恭喜你,我就是陳煥民?,F(xiàn)在把我想知道的事統(tǒng)統(tǒng)告訴我?!?/br>
    人高馬大的趙盛彷彿忽然減肥成功,整個人縮小了一圈,原先的殺氣也瞬間凈化了。他口氣變得恭謹而慎重:

    「對不起陳先生,剛才沒認出您老,您大人有大量………」

    「無所謂,快回答我的問題。你也是老江湖了,應(yīng)該知道我辦事的風(fēng)格?!?/br>
    他邊說邊從公事包里取出一柄手槍,然后在槍口套上長長的滅音器,裝進彈匣。整個動作緩慢而精確,顯得有恃無恐。

    原來從頭到尾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是我,這個看似上班族的陳秘書才是真正狠角色。我忽然覺得安全感提升一百倍。

    趙胖子默默打開黑色塑膠袋,里頭是一大堆鈔票。

    「有多少?」

    「兩百萬?!?/br>
    「你和那個女的有甚么交易嗎?」

    我也藉勢答腔:「快說!你們到底有甚么交易?」

    「這筆錢是封口費,因為我知道她的秘密?!?/br>
    「你敢勒索她!真可惡?!刮液芟脒^去踢他一腳,又不太敢。

    「那女的有甚么秘密?」陳煥民追問。

    「別人的秘密還是不要隨便亂問的好?!刮掖虿淼?。但陳煥民卻冷冷扔出一句──

    「我敢跟你打賭他一定會說的,因為他還想多活幾年。你愿意嗎?趙盛?!?/br>
    只聽見喀啦一聲,是手槍扳動撞針的聲音。

    小一號的趙盛坐在燈光下面色凝重,似乎猶豫不決,欲言又止。

    夜里的公園好安靜,周圍都沒有汽車經(jīng)過,連路邊的流浪狗和樹上的蟬都不叫了,彷彿全世界都在等待趙盛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