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法則》第十五章：深層自我

    烏云遮蔽了月光。今夜的山區(qū)若是沒有街燈，夜晚必定會呈現(xiàn)一片寧靜而純粹的黑暗，而當前我這地方的漆黑伴隨著濕氣散發(fā)出壓抑的氛圍，部分多愁善感的夜貓族說不定會為此產(chǎn)生一抹憂鬱或不安……不過不關(guān)我的事。

    夜風(fēng)略顯潮濕，隨時下起雨都不奇怪的天氣。

    嗅嗅、有雨的氣息，「今晚下雨的機率高達八成。」我模仿天氣預(yù)報員的口氣說道，不過少了份工作的熱情，所以聽起來就像是純屬虛構(gòu)的。

    「濺血的機率高達十成?！褂白拥恼f著兒童不宜的照樣造句。

    雖說此處并非鄉(xiāng)下，但還是與街燈的光明無緣，終究只能與黑暗為伍。工地外圍被鐵皮圍起，若不是有心人，根本不會在夜晚侵入這種地方，街燈亦不可能架設(shè)在工地內(nèi)，于是工地內(nèi)——我與影子的四周，被理所當然的黑暗籠罩。

    倒不是什么都看不見，畢竟這里是城市，住家與商店的燈光皆能越過鐵皮圍欄。勉強可以看見周圍的微弱光源正灑在工地內(nèi)，建筑物的鋼筋骨架錯綜復(fù)雜地交岔在我們周圍，形成一條又一條的黑影遮蔽著微弱的光線。

    工地外依稀還可聽見汽機車來回穿梭的引擎聲，不愧是城市，這個時間還有不少人偽裝成夜行性動物活動著。

    「好危險的感覺，你殺過人對吧？」我隨意地發(fā)問。

    「至少沒有學(xué)你殺掉自己的父親?！?/br>
    「……」地雷被踩中，一陣貧血般的暈眩襲來，別在我面前提起那段回憶好嗎？但我裝作沒事的樣子，「……現(xiàn)在的個人隱私真沒有保障呢。」未經(jīng)許可就盜取本人隱私，在我的心中是死刑喔。

    「嗯?！顾暮谏p刀自然地指著地面，腳步也只是隨意的站個三七步，毫無緊張感，「怎么樣都好，東拉西扯的，你是想拖延時間嗎？」真是令我誠惶誠恐的觀察力。

    拖延時間？沒錯，最慎重的方法當然是堅持到母親在最快時間內(nèi)解決愛麗絲后，等她出來支援我，在那之前我就努力撐著場面。以上純屬虛構(gòu)。

    「不好意思，我并沒有那個打算，但談話也可以視為一種文明的斗爭與切磋，所以并不是沒有意義的哦。」我露出微笑，與影子水平線般的嘴角呈現(xiàn)對比。

    是我主動促成一對一的局面，是我主動想要獨自對付影子。

    對于這座城上的居民們，會不會在今夜稍微感受到不安呢？

    至少我是會啦。望著身前的影子，距離三大步，乍看不是觸手可及，實際上卻是毫無意義的距離，有或沒有都一樣。

    「……」影子沒有回答，他的眼中仍舊什么也看不出，深邃的暗色。悶熱的夜晚中，吹來不太涼爽的氣流。影子似乎沒有搶著先攻的打算，好吧，那么我方就提個要求吧。

    「咳，可以讓我劃一刀嗎？」我露出和藹的笑容提議道，只是輕輕一刀哦，當作是讓我的嘛，我擺出謙卑的姿態(tài)。

    給我劃一刀，才能展開漢摩拉比之箱，這樣才有勝算??！不然以影子可能在我劃上他一刀、展開漢摩拉比之箱以前，我就會先被切成碎片啦。我的內(nèi)心正以客觀的角度分析現(xiàn)況。

    「不可以。」慘遭冷冷的駁回。我想也是啊，還是我問得不夠婉轉(zhuǎn)？

    「給我劃一刀好嗎？」我改用徵求同意的方式，好似「借我十元買飲料好嗎？」的日常語調(diào)。

    「不好?！贡焕淅涞木芙^了。心好冷，我總算體會到社會的冷漠了……沒有啦。

    「想不想被我劃一刀？」我改以稍微強硬的方式發(fā)表意見。

    「不想?！?/br>
    「求求你讓我一刀？」超低姿態(tài)策略。

    「不?！箤Ψ降幕貞?yīng)縮減為一個字。

    雖然問這些沒腦袋的問題之際，我很感謝影子沒有二話不說的殺上來，但察覺到他是因為處于「反正要動手隨便就可以解決他了」的心態(tài)后，我……沒有感到挫折，反而差點大聲笑出來，幸好我仿效知名漫畫中的「還不能笑，現(xiàn)在還不是笑的時候」這句話而維持了表面的從容。

    他在輕敵。

    過去到底有多少對手，是因為輕敵而栽在我手上？最極端的例子就是自尊心破表的虐殺師提姆，那傢伙的驕傲導(dǎo)致自滅，既滑稽又愚蠢。

    藉由經(jīng)驗，我明白輕敵的恐怖，所以我是不可能輕敵的。

    ……但，影子輕敵了。

    啊啊、實在忍不住啦，我——「我要劃你一刀?！棺旖谦@得解放后，大幅度的呈現(xiàn)出赤裸裸的笑意，疑問句剎那化為肯定句衝口而出。

    「多點殺氣就完美了，蒼玄。讓我見識見識吧，你那身被青睞的資質(zhì)?！褂白痈惺艿轿业臍鈩莞淖兒螅俣壤淅湟恍?，不過我的思考卻被他的話給吸引——

    我被青睞？被誰？

    無月的夜空中，厚厚的烏云降下第一滴細雨，筆直、迅速、毫無迷惘地落在工地內(nèi)的地面，接著被工地滿滿的沙塵吸收。

    疑問再無機會出口。

    緊接著，第二滴雨、第三滴雨，無數(shù)滴細雨降下，雨水尚未落地之前——

    疾風(fēng)撲面，殺氣緊隨！

    「轟??！」天際的雷聲同時爆發(fā)出懾人的巨響。

    冷若冰霜的影子他——

    唰！尚未來得及看清影子的步伐，甚至連殘影都沒有見到，稱之為「消失」都不為過，儘管視覺無法捕捉，可我確實感受到他的壓迫感瞬間欺近！

    這速度，與最終巔峰有得比……！

    比起他的身影，更先注意到的是他的刀刃——黑色的刀鋒倏地擦過我的胸前，我扭身回避的動作恰好使刀刃劃破風(fēng)衣的領(lǐng)口后落空，咽喉因刀氣而感到一陣銳利的痛楚，好快、非?？?！我在第一擊就感受到生死一線間的危機感——

    「還沒完哦?！褂白由⒙恼Z氣和他閃電般的行動成為對比，我連穩(wěn)住身體的機會都沒有，第二刀——準確的說，是他左手的另外一把黑色刀刃，從我扭身閃避的反方向斬來，等于我的身子也迎向黑色刀刃！

    閃避不及就迎上去吧，不過我還沒有蠢到以rou身實踐這個計劃。甩動手腕，白色長刀發(fā)出刀刃交擊的清響，在雨中與黑色刀刃交疊，同時我借力穩(wěn)住身形，并卸去這刀、快速彈開，后縱之際再次將白色長刀收至胸前，帶開另外一把黑色刀刃的追殺。

    ……并非一進一退，而是我單方面的被逼退。

    脫離黑色雙刀的范圍不到半秒，影子便迅速地踏腳，除了濺起地面的雨水，也使一把細長銳利的黑色尖錐頓時憑空成形，從我身前的地面由下往上直直刺來，不過只消我的腳步在雨水中輕輕一滑，便簡單的避免腹部被貫穿。

    雨勢漸大，「唰！」白色的刀光在夜雨中來回閃爍，我在閃躲那把黑色尖錐后，便靠著直覺出刀，而刀鋒不斷傳來斬斷物體的手感，放眼望去，竟是影子繼黑色尖錐的突刺后，周身正接二連三的射出一團又一團的黑色衝擊，而他本人只是將右手的黑色刀刃對準我，便能發(fā)動這些變化多端的詭異招數(shù)。

    黑色的衝擊彷彿永無止盡般，逐漸將我向后逼退，眼看距離與影子越來越遠，我卻沒有能向影子發(fā)動的遠程攻擊手段——還不到「那東西」出場的時機啊，而且眼下我也沒有抽出它的馀裕——他該不會想這樣無聊的逼死我吧！我左支右絀，開始感到吃力，向后被逼開的腳步也越來越快、越來越亂。

    影子似乎隨時都能使用黑色霧氣，并將其加以壓縮、成形，化為各種不同的武器發(fā)動攻擊，他手上的黑色雙刀也是這種特殊咒術(shù)的產(chǎn)物。沒有固定的攻擊模式，那是種能夠靈活運用的能力，加上影子的身手……非常棘手。

    不過，倒也不至于毫無抵抗的辦法……雖然目前挺不妙的。

    「喂、影子！能緩緩嗎！」虎口發(fā)麻，我又一次狠狠揮出白色長刀劈散黑氣的衝擊，這發(fā)黑色衝擊勁道比起先前又強上了將近兩倍，我整條手臂因此一陣發(fā)麻，白色長刀差點脫手飛出，也被逼得一下子退了兩大步，后背頂上工地邊緣的鐵皮圍欄。這里已是死角，無路可退，見狀我只好盡力爭取中場休息的機會。

    影子把自己當成是啞巴而沒有回話，但軌道雜亂的黑色衝擊倒是停止了，是因為我的請求生效了嗎？

    不，并不是。

    在昏暗的環(huán)境中，此時才看清楚影子動作的我，瞳孔瞬間收縮。

    影子的手舉在空中，刀尖指著天際，刀尖之上凝聚著巨大的黑色球體，不需要任何贅述，總之被那東西砸到包準會當場變成rou醬的！

    「轟！」

    那顆巨大的黑色球體突破風(fēng)雨，整個朝我砸來！

    面對從上空壓下的黑色球體，被逼到工地角落的我能逃生的方向只有一個，那就是全力向前衝。

    ——而前方，佇立著影子。

    「嘖！」我咬緊牙關(guān)、眼皮狂顫，催動速咒全力朝前方低身掠去，影子對此閃過一絲淺淺的笑意，地面一震，后方的黑色球體估計已砸到地面上了，我明顯已脫離那球體的攻擊范圍，但——

    「你輸了，蒼玄?！?/br>
    突然，我的背后傳來無數(shù)位置不一的衝擊與劇烈疼痛，發(fā)生了什么？我的腦袋剎那間一片空白，腳步被迫離開地面，整個人隨之向前摔去，狼狽地撲倒在地。

    這就是那個啦，俗話說的「跌得狗吃屎」之完美加強版，嗯，不好笑。

    或許是這場小雨剛下不久，也可能是工地的建筑物鋼骨遮蔽的關(guān)係，總之工地的地面仍有一層厚重的沙塵尚未被徹底淋濕，但我只知道很臟就對了。

    ……我搞錯了，影子根本沒有輕敵或手下留情的打算。

    「原來是雙重攻擊嗎……嘿嘿、不錯嘛……」我呈現(xiàn)匍匐在地的姿勢乾笑兩聲，濕透的黑色劉海遮住了大半視野，只能看見影子的雙腳就在前方，我的右手偷偷重新抓緊白色長刀，左手則靈機一動的抓起別的東西。

    先前那顆巨大的黑色球體雖然也是攻擊，但并不是主要的手段，而是為了將我從那個死角趕出，我還以為衝出來以后肯定會遭到影子的雙刀同時歡迎，結(jié)果卻是后方的黑色球體炸裂后化為散彈般的無數(shù)黑色碎塊朝我射出。

    「程度不過如此?！褂白永淅涞氐溃缚磥砟惚桓吖懒?。」

    「嘿、被誰高估?。俊刮矣幂p松的語氣問道，順便努力把劉海甩開，總算可以看見影子的全身了，雖然我一點也不想看見指著我的黑色刀刃。

    「……」影子沒有回答，守口如瓶，「應(yīng)該，可以殺了你吧？」

    「不可以。」趴在地上的我用搶答的速度回道。

    「喔?！褂白勇柭柤?，舉起右手的黑色刀刃——

    舉刀？喂喂，那你「喔」個什么勁啊。也罷，我也沒打算乖乖趴著給他砍頭，刀刃落下的霎時我猛地翻身，避開黑色刀刃瞄準的要害，同時灑出剛才抓在左手內(nèi)的沙塵！

    「ok！你的回合到此結(jié)束，輪到我進攻的回合啦——」那些沙塵僅僅只讓影子停頓半秒，不過半秒就足夠我起身，斬出白色長刀了！

    第一刀如期的落空，我登時低頭閃避影子回擊的黑色刀刃，接著反手再將白色長刀劃向影子的小腿，「哦！」我持刀的右手一沉，竟是影子瞬間一躍，將腳底踏在我的刀身之上！

    影子死死踩住我的刀身，迫使我整把刀的前端被壓在地面上，確定輸了嗎？這可未必！我左手立刻從風(fēng)衣內(nèi)袋抽出一把沉重的銀色貝瑞塔手槍，右手冷不防地放開白色長刀的刀柄，迅速解除手槍保險，并將槍口對準正想揮刀的影子。

    被我放開的白色長刀落地。影子總算恢復(fù)成名符其實的「腳踏實地」，他無視槍口、鎮(zhèn)定的盯著我的雙眼，沒有多馀的抵抗動作，他有所顧慮了，很好。

    手槍。無論多么厲害的角色，只要還是個人，就挨不起子彈打穿身體的。

    「別動，已經(jīng)上膛了，不想身體被打出通風(fēng)孔的話，還請撤下你的雙刀，然后拿起我的白色長刀后退開一大步?！刮译p手緊握這把貝瑞塔，低聲恐嚇。這是我行動前「臨時準備」的，效果意外的還不錯。

    我有槍械、我有現(xiàn)代的殺人武器，只需扣動板機即可，這是手槍，不是刀刃，如果不與對方的黑色雙刀保持距離的話還是很危險?？梢缘脑捨蚁虢兴碎_十步，不過比起保持距離，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槍響的話，你就是警察的敵人了。」影子墨黑的雙瞳看不出半點動搖，語氣也搞不清狀況的自然，似乎沒有照我所說去做的意愿。哎呀？

    「別替我著想，可是請你仔細考慮，你想死嗎？」製造緊張感時不宜多話，我用最簡單的說法請影子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其實使用這東西很令我不安，但我克制住把地面上的白色長刀抄起的衝動，選擇靜靜的用槍口對準影子。

    于是影子默默地讓他的黑色雙刀化為暗色的霧氣散開，并彎腰拿起地上的白色長刀，接著退開一大步。這串動作，從頭到尾他的視線都定格在我身上，與我四目相接，對此我感到毛骨悚然，但我安慰自己他不可能有讀心術(shù)，所以應(yīng)該是沒辦法看穿這把戲的奧秘。

    「好，就在那里別動，最后請用白色長刀劃一下自己的大拇指，記得把血抹在刀鋒上。謝謝配合?！挂估锏木d綿細雨中，我有點擔(dān)心血會不會被雨水沖掉，所以我補了句，「抹上血之后請把染血的部分朝下，別讓血水完全被雨水沖掉。」

    「這步驟聽起來就有詐?！灌?，認同他這句話。我自己也感覺挺像邪教儀式的。

    「對啊，所以你做不做呢？」不過還請你照辦，我用眼神示意我的貝瑞塔正對著他。

    「蒼玄，這手段的使用時機把握的真好?！雇?，我被稱讚了，可是我不想再淋雨了，拜託讓我快些轉(zhuǎn)移戰(zhàn)場吧！

    「對啊，所以，做不做呢？」我一字一句的微笑問道，話說這把貝瑞塔比想像中的還要重，說實話，這樣舉著手有點痠……

    影子無話可說，其實他本來就很容易詞窮的樣子，他將白色長刀的刀尖切開自己的左手大拇指，隨后將傷口滲出的血珠抹在白色長刀的下方。

    我發(fā)出下一道指令，「把刀給我?！古?，他乾脆地把刀柄轉(zhuǎn)向我，等我去拿耶。

    「滿意沒？」影子冷冷地道。

    「謝啦?！刮疑斐鲇沂纸酉掳咨L刀后，「——唔！」我發(fā)出輕呼，因為在我握住刀柄的同時，影子忽然喚出他的黑色雙刀，二話不說就朝我的左手邊斬來，因為顧忌刀上的血可能會被弄掉，所以無法用好不容易染上血的白色長刀應(yīng)戰(zhàn)，是故……我反射動作的將貝瑞塔遞去擋下——

    貝瑞塔的槍管立時少掉半截。

    喂，這很貴的??！

    「不過是把仿真的全金屬co2手槍，虧你還演得跟真的一樣。」哦，被看穿啦？話說，我本來就沒有門路可以弄到真槍，在地下街弄來這把仿造槍已經(jīng)是我的極限了。財力意義上的極限。

    是故意配合我的嗎？還是剛剛才察覺這不是真槍的呢？他面無表情，眼神亦令我無從猜測。

    「趁我拿刀的時后砍掉我的兩千九百五十元，你太過分了?！共贿^我的目的已經(jīng)達成了，我隨手扔下失去半截槍管的貝瑞塔仿造槍，將全身的咒力凝聚在染血的白色長刀上，并將刀上的咒力全數(shù)催化為特殊咒術(shù)！

    「這股咒力挺驚人的。讓我見識見識，除了虛張聲勢外，你還有什么高招?！箍磥碛白哟驈囊婚_始就發(fā)現(xiàn)啦，真是的。他對我的期望為什么總是那么高??？我到底是被誰神化了？影子的幕后黑手絕對很愛使用夸飾。

    「啊啊、保證讓你滿意?！棺屑毾胂?，光憑一把手槍就制得住影子的行動的確很奇怪，所以終歸他還是放水了嘛，不過被放水的他搞得膽顫心驚，我……唉。

    雨夜中，我全身早已濕透了，影子也成了落湯雞。希望廝殺后，生存下來的人可以不要感冒啊。

    劣勢結(jié)束。我將白色長刀朝虛空一揮，刀上寄宿的咒力爆發(fā)，白色長刀捲起象徵虛幻的氣流，熟悉的獨特暈眩感襲來，視野內(nèi)的色彩急遽膨脹、扭曲、重組——

    接下來，終于登上名為逆轉(zhuǎn)戲碼的最高舞臺。

    切離現(xiàn)實世界的封閉空間，永恆的巨型密室。

    黑白相間，不凈且不吉、不死亦不滅。

    久違的、久違的、久違的——

    漢摩拉比之箱。

    發(fā)動。

    ?

    黑與白的巨大庭院并沒有下著雨，卻有永遠不會降雨、永遠不會散去的烏云罩頂。

    「不錯吧？」「是不錯?！刮遗c影子一搭一唱。

    「在這個空間內(nèi)，我的實力會超乎想像喔？你還想繼續(xù)手下留情嗎？」

    「不，膩了。」影子冷聲，「你再耍花招我就不奉陪了?！鼓伭耍亢美溲?，我最討厭冷血薄情的傢伙了。以上純屬虛構(gòu)。

    「正巧，我也覺得有點膩了，你的趣味我已經(jīng)——」我?guī)е鴲阂鈸P起嘴角，以戲謔的口吻，「徹頭徹尾的膩了。你啊，消失吧?！褂淇斓恼f道。

    「真恐怖呢，蒼玄，這才是你真正的模樣嗎？」是啊，畢竟唯有在此，我才能無拘無束、無憂無慮的認真殺人。影子頓了一拍后，續(xù)道：「從此刻起我絕不放水、絕不留情，以實力表達最高的敬意?！?/br>
    沒仔細聽完影子這話，在漢摩拉比之箱內(nèi)，一股瘋狂且痛快的情感猛然涌上我的胸口，下一秒猶如頓悟般——

    嘿、嘿嘿！順著那股宛如我又不是我的激烈情感，我無比暢快地釋放出滿腔殺念，啊啊好興奮！我的指間微微顫動，等這一刻，未免等太久了！平常的我在干嘛啊？什么尋找有趣的事情？這不就是最有趣的事情嗎！都快憋不住啦！

    也太久沒有來盡情的摧毀人類了吧！好，快快開始！從哪個部分開始呢？這次要如何毀掉一個人呢？啊啊、方法千百萬種，光是用想的就忍受不住啦！至高的愉悅與亢奮滿溢于——

    ——咦？

    ……慢著，我這是在對……殺戮與破壞的衝動感到興奮……？

    「……」

    啊，管他的，總而言之——

    無名無姓的影子先生，歡迎來到漢摩拉比之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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