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孽第一百二十五章宣判
“一點機會都沒有嗎?就讓拉昆...讓他幫幫忙...一嫻姐看孩子...帶孩子來看我...”我還有些沒緩過來,語無倫次地說道。 “庭審階段沒有辦法的事情?!彼问逭f道,“哪怕可以來探望你,一嫻也不能來,你總不能讓她被那些警察誤認為是共犯吧,現(xiàn)在抓這個事情很嚴的。” “行吧...”我輕聲回應,“好...我知道了。” “這次或許是最后一次見面了?!彼问鍢O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可雙眼還是在那么短的時間內蓄滿了淚水。 “宋叔...”我也哽咽起來,“我...告訴一嫻姐對不起,還有我愛她,我愛她和孩子,我沒時間了。” “小秋...”宋叔抹著眼淚,“我都會告訴她的,你放心吧?!?/br> “好...好...那就行...”我捂著臉,身體不斷地顫抖。 探視的時間結束,我最后拜托宋叔照顧好江一嫻之后,被帶回了牢房。 接下來的時間便是漫長地等待庭審。 這一段時間我和癩頭都很少交流,牢房里的氣氛也變得壓抑沉寂。 等我的案子結束,癩頭也活不久了。 不記得是過了多少天,我終于迎來了庭審的那一天。 我被警察帶上被告席,轉頭便看見第一排的一嫻姐和宋叔。 一嫻姐的臉色十分憔悴,雙手緊緊地握住宋叔的手。 我深深地凝望著一嫻姐,當庭審開始的時候才被提醒轉過身去。 庭審十分順利,接下來就是證人出庭的環(huán)節(jié)。 第一個證人是拉昆,也是陳家銘。 但因為身份的敏感與特殊性,她并不需要出庭作證,因為我販毒的那些完整證據早就呈現(xiàn)在眾人面前。 事實如此,無法反駁,無法辯解。 “被告有什么想說的嗎?”法官問道。 鐵證如山,我搖了搖頭,直接認罪。 第二位證人是江一嫻,她緩緩地走向證人席,出現(xiàn)在我眼角的余光里。 我低著頭控制自己不去看她,可余光將她的全身上下都掃視了個遍。 這么多天不見,她比之前也僅僅只是胖了一點點,尤其還是生產之后。 我控制不住地心疼,想到她受了那么多苦都是因為我更是無比內疚。 可我不敢表現(xiàn)出來,只能將這些情緒全部隱藏起來,生怕自己再次拖累江一嫻。 “證人請如實回答:被告殺害陳紀是否屬實?”法官詢問江一嫻。 江一嫻沉默了許久,沒有出聲。 法官再次詢問,而她沉默的時間太長了,我忍不住側頭看向她。 她的神情糾結,雙手緊攥成拳落在自己的身側。 我的心也揪了起來,害怕她頭腦一熱說一些對自己不利的話。 最終她還是看向法官:“是?!?/br> 這時我才狠狠地松了一口氣,收回視線。 “被告綁架你,加害你,囚禁你并多次強jian你,使你誕下一子這個情況是否屬實?”法官再次問道。 江一嫻再次陷入沉默,不過叁五秒,她輕輕地點了點頭。 同時一份完整的證據再次放在了審判長的面前。 我也松了一口氣,只要江一嫻能夠徹底與我撇清關系,開始她的新生活,我背負所有罪名也心甘情愿。 哪怕我們的感情不會得到世人的認可,哪怕我會被世人唾棄,我也不在乎。 當法官查看完所有的證據,他輕輕地敲了敲法槌,庭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犯人是因為原生家庭的不幸加上身體的殘缺,才造就了如今的扭曲性格以至于犯下如此惡劣的罪行。我方認為,盡管犯人的遭遇值得同情,但這不是她加害和挾持每個受害者的理由。因此,應當死刑立即執(zhí)行。” 此刻我竟覺得有一種塵埃落定,所有重擔在一瞬間全部卸下的輕松感。 這都是我應得的,為我犯的所有罪,為我造的所有孽。 “被告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法官問道。 我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看向另一邊的江一嫻。也正是這時江一嫻對上了我的眼神,她似乎驚慌得不行,眼里的血絲也證明了這些天她沒有得到好好的休息。 我心中雖有不舍,但也慶幸: “我沒什么要補充的?!?/br> 判決結果下來,不出意料仍舊是死刑立即執(zhí)行。 當法槌落下的那一刻,我的人生也宣布終結。 當我被帶走的時候,回頭望去,只看見宋叔攙扶著江一嫻,兩人目送著我離開。 走出法院,短短那一段被押送的距離,我看見了站在另一邊一襲警裝的拉昆。 她站在警車旁,身邊還跟著幾個武警。 車內似乎坐著幾個人,我看不太清,倒也猜測是方慕媛和甘沙一行人。 我駐足,朝著那警車揚起了手臂。 刺眼的陽光讓我不由自主地瞇起了眼睛,這陽光曬干了我所有的眼淚。 我輕輕揮了揮手,就當是和方慕媛告別。 拉昆神情淡漠地望著我,眼里沒什么情緒。 我想著,不應該呀,我死了她不應該很高興嗎。 我自嘲地笑了笑,突然發(fā)現(xiàn)好像自己也沒有那么恨她了。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若是早就知道拉昆是那個內鬼,說什么我都會直接把她弄死。 可是我沒有意識到,甘沙也更是沒有懷疑過。 所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落敗時只感到不甘心。 可與拉昆四目相對的此刻,我的生命已然進入倒計時,所有的不甘心,所有的仇恨情緒,仿佛都不復存在。 我被送上警車,明明是艷陽高照的夏日,身體卻還是有些止不住地發(fā)冷。 回到監(jiān)獄之后,我清楚自己的生命最多只剩七天。 當我回到牢房,魂不守舍地坐在床邊,癩頭來到我的身邊,輕輕地摟住了我,讓我的頭可以倚靠在她的肩膀上。 “還剩多少天?”癩頭低聲詢問。 “不到七天?!蔽一貞?。 “你先去探路?!卑]頭笑了笑,“我馬上下來陪你?!?/br> “那就橋上接頭?!蔽乙查_著玩笑。 “什么橋?”癩頭一下沒反應過來。 “奈何橋。”我輕聲道,“這你都不知道?!?/br> “黃泉路碰面不行嗎?走到奈何橋還有一大段路呢,你舍得我一個人走那么遠的路嗎?萬一路上有鬼埋伏我怎么辦?”癩頭抱著我,故作撒嬌的姿態(tài)。 “快滾開吧哈哈,惡心死了?!蔽倚χ鴮⑺崎_,“快走了,我要休息一會,累死我了站一天?!?/br> 癩頭走后,我躺在床上,難以言喻的酸澀充滿了我整個心臟。 我轉身面對墻壁,用手一點點地撫摸著白色的墻面,試圖畫點什么,可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只是畫著毫無規(guī)則的線條與形狀。 眼淚不自覺地掉下來,我卻不敢出聲,只能輕輕地拂掉眼淚,裝作已經熟睡的樣子。 哭過之后,待情緒平復下來,我第一次呼喚獄警。 “有什么事?”獄警透過小小的窗戶問我。 “警官,可以給一些紙筆嗎?我想給家里人寫一封信?!蔽覍⒆约旱淖藨B(tài)放到最低,哀求著獄警。 “這...你等我問問吧。”獄警擰了擰眉,撂下一句話就走了。 我就這樣一直等到了晚上,晚餐的時候是另一位獄警來送餐,沒有為我拿來紙筆。 我不免有些失望。 好在第二天那位獄警敲響了牢房的門,從那小窗口內直接遞給我?guī)讖埣埡鸵恢还P。 雙手接過紙筆后我不斷地鞠躬道謝,直到獄警離開,我才回到床上。 牢房里沒有可以墊著的東西,我便挪開床鋪,將紙張鋪在床板上,蹲在地上開始動筆寫信。 一嫻姐: 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但我還是問獄警拿來了紙筆。因為我想都快要死了,總得留下點什么,寫一點什么。到時候這封信你是留下紀念也好,燒掉也好,我也不會知道了。 我想問你身體是否還好,生過孩子需要多注意一些。雖然我一點也不懂這些,也沒有機會在你的身旁照顧你,陪伴你。至少在你身邊,我還有學習照顧你和照顧孩子的機會。很抱歉,讓你卷入這些事情,我也為我的所作所為付出了應有的代價。甚至還連累了你。 其實回國的時候,我有想過,只要我成功回到邦城,我一定會將所有的錢都給你。哪怕你要和我分手,我也不想你過得不好。我也有幻想過,我會回來對你死纏爛打,求你原諒我,然后我們離開邦城,去另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我們開一家小店,共同經營,就過一點簡簡單單的日子。 可惜我沒有做到,好像我答應你的事情,確實沒有做到幾件,還偏偏都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有的時候會很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總是讓你失望,甚至我不能原諒你因為我而坐牢。你對我那么好,為我做了那么多,總是遷就我,總是包容我。而我好像就是你幸福路上的一道劫數(shù),拖累你,牽絆你,總說要讓你過好日子,可你跟我在一起的大部分時間都過的是水深火熱的日子。 我很難過,也很恐懼。 我難過自己沒能讓那些承諾作數(shù),難過自己再也見不到你,我現(xiàn)在也對行刑的那一天感到恐懼。 我很愛你,一嫻姐。我想讓你知道,我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一絲一毫都沒有。認識你的那一天,或許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一天。我很開心能與你相識相知,你的愛延續(xù)了我的生命。 我希望以后你和孩子會好好的,我沒有辦法陪伴在你的身邊,也沒有機會見證孩子的成長。或許在我離開之后你會另覓良人,我對此會永遠祝福你,只要你開心幸福,我別無所求。 一嫻姐,對不起,我愛你。 謝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