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一道道亮起。

    這里是我用來藏書的地窖，老舊的柜子排列得不算整齊，放眼望去就像一座狹窄的迷宮。

    「咳咳……」路易被煙塵嗆得咳了幾聲，目光在陌生環(huán)境里不斷掃視：「為什么阻止我殺他？」

    「我上次都講那么明白了，你為什么還覺得我愛上拉貴爾？」

    「上次的告白嗎？那說不定是你為了讓我毀掉光能武器討好我隨便說的?！孤芬椎募t眼癥難道還會降低智商？

    「你父親沒告訴你巴德爾的計劃嗎？」

    「有，但他沒打算保護你！」路易用那張猙獰的臉逼近我：「你真的想成為拉貴爾的王后嗎？」他掐在我肩上的指甲，只要再用力一點就能刺穿我的皮膚。夲伩首髮站：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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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我是無情又狡詐的女巫，所以你覺得我的告白只是為了利用你？」

    「對！你連告白都那么淡漠，講完就走……」

    「光能機器是用來傷害女巫的嗎？」

    「……不是?！?/br>
    「那我為什么要利用你毀掉光能武器？」

    「……?！孤芬籽壑械臍庹谥饾u消散。

    我趁勢輕啄他的唇，一連親了好幾下，那雙紅眼才漸漸恢復(fù)美麗的金色。

    「我……」金色的瞳孔慌亂地轉(zhuǎn)動，像是在回憶剛才的種種：「我又闖禍了？」

    「先找出你發(fā)狂的原因吧，這里應(yīng)該有關(guān)于不死族紅眼癥的紀(jì)錄。」

    「嗯……」心虛的路易也跟著翻書。

    「你還記得發(fā)狂前發(fā)生什么事嗎？」我一邊找一邊問。

    「長老帶我偷偷潛入城堡，要我摧毀一些護衛(wèi)的武器，但我路過宴會廳時，聽見拉貴爾的聲音多看了一眼……看到他摟著你……」路易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穩(wěn)定。

    「我現(xiàn)在就告訴你，為什么不可以是你殺掉拉貴爾。」我來到他身邊捧起他的臉，讓他的視線里只有我：「不是因為我愛上他，是因為你是雷諾曼家族首領(lǐng)之子。你殺了他，尼克斯人就會活在被雷諾曼人威脅的氣氛中，你跟他的私仇會上升到兩個家族之間的問題?！?/br>
    「嗯……」路易終于懂了。

    「還是說你真的打算殺了拉貴爾，成為泥神星的新王？」

    「不……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像蘭斯特那樣跟你一起生活?！?/br>
    「巴德爾的計策可以讓尼克斯學(xué)者回來推翻自己的首領(lǐng)，尼克斯人才會覺得那是一種解脫，而不是淪落到被另一個家族的強者統(tǒng)治！」

    「以前聽長老說黑地斯人會四散各處，是因為曾經(jīng)遭到克羅諾斯人的戲弄和欺壓，當(dāng)時其他家族都冷眼旁觀……」路易的腦袋終于開始運作了：「所以你只是不希望尼克斯人的命運也變成這樣？」

    「我沒那么偉大，只希望雷諾曼人可以自由往來地球和泥神星，假如你殺了尼克斯首領(lǐng)，將來可能會遭受他們的報復(fù)，包括你。」

    「嗯?！孤芬鬃旖枪雌饻\淺的笑意。

    「繼續(xù)找吧，得找出是什么原因讓你智商突然降低?！?/br>
    「我……」路易蹙眉語塞，無法辯駁。

    找了老半天，終于看到一本書提到不死族的紅眼癥，但那是一本小說。

    內(nèi)容講述女巫為了報復(fù)，逼迫不死族成為自己的血奴卻始終不喂養(yǎng)他血液。長年處在饑餓狀態(tài)的血奴，在一次女巫遇到人類圍剿時，突然發(fā)狂撕咬人類，女巫因此獲救。

    血奴發(fā)狂時雙眼發(fā)紅，救出女巫后突然倒下，直到女巫給他喂了數(shù)日的血才終于清醒過來。

    女巫問他為何要救自己，他說自己什么也不記得，只知道她死了，自己也會死，身體便無法克制地沖進人群中。

    女巫本想結(jié)束對他長達(dá)數(shù)百年的報復(fù)，但聽到他只是怕死才救了自己，又決定繼續(xù)餓著他。

    「這結(jié)局……不愧是女巫。」我哼哼笑道。

    這本小說如果是真實故事，那路易很有可能是被我餓到才有紅眼癥。

    不過巴德爾長達(dá)六百年沒見過南娜，他沒發(fā)狂過嗎？

    思及此，我直接去找南娜，她應(yīng)該還在酒店的某個房間，那里有巴德爾托我建立的結(jié)界，比照六百年前那間書房，除了我和某些特定對象之外，沒有人能輕易進入。

    南娜一見到我就露出不悅的表情，顯然是在抱怨路易差點毀了巴德爾的計劃。

    「別那樣看我，如果不是我頂替你，今天成為王后的女巫就是你，誰會發(fā)狂還不一定？」我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來做什么？巴德爾為了收拾殘局估計要在那邊住兩三天……」

    「奧賽德首領(lǐng)不是換人了？怎么還是巴德爾在處理這些事？」

    「我沒告訴你嗎？新首領(lǐng)是巴德爾親信，在他消失的六百年間替巴德爾管理商團，因為癡迷巴德爾的美貌，至今依然非常忠誠?！?/br>
    「癡迷巴德爾的美貌……」我趕緊搖搖頭回到正題：「我來是想問你，巴德爾有發(fā)狂過嗎？我查到路易紅眼癥跟饑餓有關(guān)，巴德爾六百年沒見到你都沒事嗎？」

    「巴德爾如果發(fā)生過這種事，他第一次看到路易變成那樣就會告訴你是怎么回事。我覺得路易變成那樣不只是饑餓造成的，或許還有讓他更恐懼的事？」

    「更恐懼……」我回想小說中的血奴是害怕自己死去。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路易最怕失去你吧？你為什么不多給他一點安全感？」南娜朝我投以責(zé)備的目光：「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路易對你是真心的，你也差不多對他放下戒心了吧？」

    「安全感那么抽象的東西怎么給……」

    「你為什么不對他更好一點？」

    「我本來就打算這件事結(jié)束后要好好跟他過日子，但他這次的行動毀了巴德爾的計策，如果拉貴爾加強戒備一切又要卷土重來……」

    「不會的，巴德爾把這筆帳都推給路易對你的癡迷，拉貴爾只是遇到一個瘋狂的情敵，代表他愛上的女巫比想象中更有價值?！鼓夏群攘艘豢诩t茶，嘆息道：「前提是拉貴爾能活下來?！?/br>
    「拉貴爾傷勢很嚴(yán)重？」

    「嗯，現(xiàn)有的技術(shù)很難把子彈全部清出來，他如果死了，事態(tài)就不是巴德爾能處理的，說不定要雷米勒公爵出面才行。」

    「我半夜會帶路易去把子彈清出來。」

    「他愿意？」

    「現(xiàn)在應(yīng)該愿意吧？」

    「那就好，我會通知巴德爾，希望路易不要又闖禍?！?/br>
    「不會的?！?/br>
    「拉貴爾醒來后，你還回尼克斯城嗎？」南娜問道。

    「……?！刮要q豫了。

    「呵，你就多躲一陣子吧，讓拉貴爾為了找你忙一會兒，比他立刻使用王權(quán)改造泥神星好？」南娜漠然地笑道。

    「這也是巴德爾想出來的？」

    「是啊，他比你想的更加狡詐。當(dāng)初要不是我看見未來的他會對我死心塌地，也不會答應(yīng)和他定下契約?！?/br>
    「看來你的能力在關(guān)鍵時刻還是能好好發(fā)揮嘛！」

    「你可以寵愛路易?！鼓夏任⒚畹匦Φ溃骸钢竽銜l(fā)現(xiàn)，他的靈魂永遠(yuǎn)不會背叛你?！?/br>
    「……。」我不知道她看見什么樣的未來，估計問了也不會告訴我，她可不會放過難得能在我面前高人一等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