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梁宇瀚跟陳瑀馨還得早起上班，因此他們決定早早離開初寧家，準(zhǔn)備回各自的家。

    儘管他帶了她最喜歡的草莓蛋糕，她也接受了他的好意，但是他的問題并沒有得到解答，她守口如瓶，堅決不說她為什么哭，這也讓他無所適從，好像被她排拒在外。

    是她想起那一晚的事情，所以開始對他保持距離？

    他表現(xiàn)出一副不介意的模樣，可其實他心里清清楚楚，他有多希冀那一晚的她，不是一場他的美夢。

    陳瑀馨見他不說話，看起來心情不好的模樣，她揣測著，現(xiàn)在他在想什么呢？

    雖然站在她身邊，卻有點心不在焉。

    「我之前說的那個生日愿望，我……」陳瑀馨顫巍巍地說，內(nèi)心緊張：「可不可以收回？」

    梁宇瀚深褐色的雙眼寫滿驚訝，她這么問的意思是什么？

    是真的要劃清界線了嗎？

    「我想說我們可以當(dāng)很好很好的朋友，我就是……不太想當(dāng)兄妹……」陳瑀馨凝望他，眼神被錯綜復(fù)雜的情緒堆疊著。

    她的眼神中，有沮喪，有憂愁，有好多種他越來越看不清的心思。

    那種掌握不了她情緒的感覺，他不喜歡，也覺得不踏實。

    「你……到底怎么了？」梁宇瀚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苦悶。

    「沒有?！龟惉r馨嘗試對他笑一笑：「不過謝謝你特地來找我，我心里好多了?！?/br>
    「你是不是……」梁宇瀚到口的話突然收回。

    他想問她是不是知道了那晚的事情，可是他卻發(fā)現(xiàn)，他好像沒有勇氣去接受她清醒過后的拒絕。

    「是不是什么？你想問的是我的心情嗎？」陳瑀馨眼眸漾著溫柔：「我沒事，我真的好好的，你別擔(dān)心我。」

    即便她現(xiàn)在的口吻很溫柔，還是沒辦法驅(qū)散在他心中的疑惑、不安、徬徨。

    她是真的一點也沒有喜歡過他嗎？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懦弱得不敢詢問她，不想得到答案。

    「嗯，那你早點睡，晚安?！沽河铄膊幌朐僮穯栂氯?，硬是嚥下他心底的苦澀，裝得若無其事。

    陳瑀馨就不比他了解她那樣的多，讀不懂他的情緒，她點點頭，走向她自己的轎車，開了駕駛座的車門。

    待在駕駛座，她深深吐了一口氣，差點就把不能說的喜歡給說出口，她應(yīng)該不貪婪吧？就算不能成為站在他身邊的女人，至少可以是很好的朋友，總比多了一層兄妹的關(guān)係，永遠(yuǎn)無法跨越的鴻溝來得好。

    漫漫長夜，兩顆心各懷心事，卻沒有人愿意開口，去承擔(dān)背負(fù)可能受的傷害。

    ＃

    隔天早晨，黎明那道澄澈的光升起，陽光晶亮，彷彿象徵一種美好的希望，但那樣的燦耀，卻沒能照進陳瑀馨心里。

    她帶著難以消化的鬱悶進了公司，在座位上撰寫她一直沒寫出什么新進度的劇本。

    飄忽不定的心思，讓她坐在椅子上近一個小時，工作上一點產(chǎn)出能力都沒有。

    高跟鞋踩踏的聲響臨近她，她轉(zhuǎn)過頭去，果真想得沒錯，是季綵安朝她走來。

    「等等又要開會了，記得別再像上次一樣打瞌睡呀?！辜揪Z安笑著揶揄她。

    「當(dāng)然不會。」陳瑀馨故作鎮(zhèn)定，卻沒辦法遏止腦海再一次回憶那場春夢。

    季綵安瞄了一眼手錶：「時間還有十五分鐘，我先去準(zhǔn)備一下?！?/br>
    「好?！龟惉r馨點了點頭，重新把焦點擺回電腦螢?zāi)弧?/br>
    只是這十五分鐘內(nèi)，除了她終于開始描寫劇本以外，還有不時偷看一下訊息，她看了好幾次，梁宇瀚都沒有回應(yīng)她。

    昨天晚上在梁初寧家門前，他跟她說那一句晚安后，回到家也沒再跟她訊息聯(lián)系。

    等到進了會議室，夏夢柔一樣綁著馬尾，俐落的黑色套裝，依然散發(fā)盛氣凌人的氣息。

    陳瑀馨沒有見到梁宇瀚，做為游戲協(xié)力開發(fā)一員，他卻沒來，讓她感到意外，她看了一眼海鏡資訊的代表夏夢柔，隨后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夏夢柔現(xiàn)在幾乎是不遮掩了，見到她已經(jīng)不再是假意歡笑，而是大方地瞪視、斜睨。

    陳瑀馨沒把挑釁的眼神當(dāng)作一回事，專心聆聽顧沄晨在臺上解說目前游戲更新了哪些新活動，以及討論推出玩家特惠禮包，諸如此類的內(nèi)容。

    直至開會結(jié)束，會議室人潮散去，陳瑀馨也準(zhǔn)備離去時，夏夢柔卻喊住了她。

    「你是不是跟宇瀚說了什么？不然為什么他最近都怪怪的？」夏夢柔睥睨著她，語氣充滿質(zhì)疑，雙手交疊于胸。

    「我沒有說什么?！龟惉r馨佯裝不在意的態(tài)度：「也不懂你在說什么?！?/br>
    「你知道我喜歡他對吧？」夏夢柔直接挑明立場，也不避諱這份對他的喜歡。

    陳瑀馨不感到意外，只是勸說她：「夏小姐，這是你的私事了，我們是合作伙伴，不至于談得這么深入?！?/br>
    「是這樣嗎？這真的只是私事嗎？」夏夢柔彷彿在透露什么訊息，接著態(tài)度高傲，甩頭就走。

    陳瑀馨不解她為什么這樣說，盯著她離去的背影，細(xì)細(xì)思考許久。

    下班后，陳瑀馨像平常一樣，打了電話給梁宇瀚，依然是一樣的模式，就只是想看看他在做什么。

    陳瑀馨率先打開話題：「你今天怎么沒有參加會議？」

    「因為今天工作延宕了，我就沒有去聽會議了?！沽河铄Z氣平淡：「你呢？夏夢柔有對你說什么嗎？」

    陳瑀馨微微楞著，他對夏夢柔也是……挺關(guān)心的。

    「也沒什么，就只是聊聊工作上的事情而已。」陳瑀馨戴著耳機，掏出員工識別證打卡下班。

    「嗯，明白了?！沽河铄v話是真的比以往還平淡了。

    陳瑀馨呆愣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該怎么接話，明明昨天還好好的，今天怎么好像變了，好像她的世界不一樣了。

    「如果沒什么事情，我就先繼續(xù)忙工作了?！沽河铄詈蠼o了她溫聲叮囑：「你要記得好好吃飯，別累壞了?！?/br>
    「等等……」她出聲挽留電話里的他：「你會忙到幾點？」

    「可能還要一個小時?！沽河铄\實以告。

    「那我等你?！龟惉r馨鼓起勇氣邀約他：「我們?nèi)コ燥埡貌缓?？?/br>
    「可是我……」梁宇瀚還在猶豫該不該答應(yīng)她。

    他是想的，但昨天的疏離，卻又讓他卻步。

    更多的，是他害怕那晚的事情被她想起，他不知道他要怎么解釋他的衝動。

    他萬分確定他是真心愛她的，但是他不能篤定她在醉意里說的愛他，是否也跟他一樣認(rèn)真。

    「還是你有約……」陳瑀馨嗓音中難掩失落。

    那樣的失落是即使他沒看見，他也聽得出來。

    「沒有，只是你得等我一下了?！沽河铄终f：「那我先掛電話，我忙完就打給你，你先回家，我再去接你?！?/br>
    「好啊！」陳瑀馨相當(dāng)開心她的邀約沒有被拒絕，興奮結(jié)束通話。

    只不過梁宇瀚并沒有照他所想的那樣早早結(jié)束工作，反而一路拖到了晚上九點多，他才把剩下的工作完成。

    他開車到陳家時，陳瑀馨早就累得開始犯了睏，不過見到他，她還是很開心，努力打起精神，希冀在他面前保留最好的樣子，至少不是呼呼大睡的模樣。

    陳瑀馨雀躍地坐進副駕駛座，開始天南地北的說個不停，嘰嘰喳喳的，像以往一樣跟他分享許多事情。

    聽在他的耳里，卻像一首美好的音樂演奏，這樣為她沉迷，簡直就是一種病入膏肓的表現(xiàn)，他不禁在心里嘲笑自己，還真是有點可笑。

    前些時日不是才跟左毅安開玩笑說根本不可能會喜歡上她，但現(xiàn)在呢，愛得百般折磨，卻又不能說出口。

    同時，他也深深感到害怕，最終她的歸宿不是他，他終究不是她真正的新郎。

    他還能這樣看著她在身邊多久？

    「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晚上十點多了，好像就只剩下夜市了?！龟惉r馨望著窗外如硯臺磨墨的黑夜，一格一格的朝后退去。

    「那就買一買，再帶你回家?！?/br>
    「你是說你家嗎？」

    「當(dāng)然是你家?！?/br>
    「可是我上次好像沒有玩到電動耶，我一直都沒有玩到電動的印象。」陳瑀馨指腹摩娑著臉頰：「我想去玩電動！」

    提及他家，那晚她的溫柔，又一次縈繞在他腦海里，那樣的嬌媚、惹人愛憐，如果那樣的事情又重復(fù)上演，他沒有把握自己還能控制得住。

    「不行，時間太晚?！沽河铄攵紱]想就回絕她。

    陳瑀馨瞪大眼睛，不解地問：「時間太晚？以前我去你家待得很晚的時候，你也沒跟我說過時間很晚這句話啊?！?/br>
    「那不一樣?！沽河铄珜Ｐ闹币暻胺?，但是內(nèi)心卻躁動不安。

    「可是我沒有玩到寶可夢耶。」陳瑀馨噘著紅唇，態(tài)度柔軟，幾乎是撒嬌的口吻向他渴求：「我想玩，我真的想玩，而且明天明明就放假?！?/br>
    「那整臺游戲機臺都讓你帶回家。」才幾秒，梁宇瀚立刻改變心意：「不，全部都送給你，不用還我了?！?/br>
    陳瑀馨這才意識到，他好像不太一樣，似乎不是那么想讓她再進到他家。

    為什么……他為什么好像在排斥她的靠近？

    紅燈亮起，意味著他得暫時停下，這也代表他終于可以看著她的臉好好說話。

    但他一轉(zhuǎn)過身看向她，就發(fā)覺她眼里好像多了沮喪。

    「你是不是……討厭我去你家？」陳瑀馨緊抿著唇，低著聲，她膽小又懦弱的問及。

    「不是，我只是……」梁宇瀚瞥見她的神情，對她的不捨就排山倒海的將他淹沒。

    「只是什么？」陳瑀馨還在殷切期待。

    「那我要在房間用電腦工作，你一個人待在客廳，這樣好嗎？」梁宇瀚已經(jīng)想不出拒絕她的理由，那他總可以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吧。

    只是陳瑀馨竟然不反對，還笑笑點頭：「好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