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案
屠云走出酒館,迎面看到亓官坐在馬車上,神情高傲又不屑。 她一下明白了,原來是有貴人相助,難怪這幫人來的如此及時。 心中暗暗竊喜之后,笑臉迎過去,“多謝亓官小哥幫忙?!?/br> “哼,要不是我家公子吩咐,我才懶得顧你死活,一個人就敢砸人家場子,自不量力?!?/br> 屠云笑了笑,“那煩請回去告訴李公子,人再借我用兩日,等忙完一定親自登門道謝?!?/br> 亓官沒回答,雙臂一甩馬韁,“噠噠噠”走了。 屠云帶人抄了殷家的酒窖,兩箱阿芙蓉被原封不動抬回縣衙。 城里百姓只知道縣太爺砸了殷家酒館,卻不知道為什么,一夜之間,滿城風雨,各種揣測不脛而走。 任城內流言蜚語如何,屠云都不在意,忙完之后就回縣衙呼呼睡了一大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晌午。 陽光明媚,暫時住在縣衙的宋蓮帶著兒女正在打掃院落,沙沙聲響催眠悅耳。 畢小堡有了新伙伴,每日來縣衙特別殷勤,帶著弟弟meimei各種炫耀。 一會看看菜窖,一會聞聞大醬,最后還撈出兩個兔子,給他們一人一個抱著。 宋蓮的女兒叫棗兒,才六歲,狡猾的兔子一蹬腿就從懷里跑了。 畢小堡趕緊把門關上,叁個孩子在院子里追兔子。 聽到院子里吵吵鬧鬧,屠云穿衣出門,一個彎腰低首的人影直擊面門。 “我去”,屠云上腳要踹,之后看清是誰,又凝噎收腳,“畢先生,你這一大早是要嚇死誰?。俊?/br> “大人,您抓了殷公子,會惹怒殷老爺的?!?/br> “他怒就怒吧?!爆F在殷施瑯的小命在她手里攥著,殷湯還敢給她甩臉子?“對了,殷施瑯關在哪里?” “回大人,牢房年久失修,根本關押不了人,屬下自作主張,把殷公子和家丁都關在兔子那屋了?!?/br> “我去看看。” 孩子稚嫩的笑聲在縣衙里回蕩,宋蓮張口制止,但孩子跑得正興奮,根本聽不見她說話。 屠云說:“算了,讓他們跑吧,縣衙窮歸窮,院子夠大。” “謝大人,您餓不餓,我煮了點粥在鍋里?!?/br> “不說還好,一說我就餓了。” 宋蓮立馬放下掃帚,“那大人到屋里等著,我這就去盛?!?/br> 屠云答應一聲就要回房,畢良慌忙繞到屠云身前,“大人,不是說要看看殷公子嗎?” 她敷衍擺手?!暗鹊劝?,飯重要?!?/br> 畢良忙跟上去,“殷公子從昨天一直也沒吃過飯,要不給他也送一點?” 屠云坐在矮凳上,“那不行,他們人太多,我又不是財主?!?/br> “那就只給殷公子呢?”畢良小聲建議。 “這憑什么,縣衙大牢還分高低貴賤么?” “可是” 畢良話沒說出口,宋蓮的粥就端來了,屠云端起碗就喝,受傷的手臂陣陣發(fā)疼,又只能放下用勺子舀。 小米熬得軟糯,冷熱正合適,一口口送到嘴里,根本停不下來。 畢良見縣太爺油鹽不進,轉頭問宋蓮:“鍋里還有嗎?” “還有,大人喝完我再去盛。” “不我是說還有多余的嗎?給南屋也送一點?!?/br> 宋蓮一聽是給殷施瑯,當即不說話了。 “畢先生,做人可別太像狗了?!蓖涝萍{悶道:“殷家到底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這么當牛做馬的?!?/br> “大人冤枉,這絕對沒有?!?/br> “沒有就閉嘴,殷施瑯抓了孩子他爹你不清楚嗎,還讓宋蓮把粥給他喝,他也得配?!蓖涝朴终f:“而且,餓極了他自己會找吃的,不是還有兔子嘛?!?/br> 宋蓮擔憂道:“大人,我男人能找回來嗎?” 屠云喝完一碗米粥,身子暖洋洋的,“放心,他不說就扒光了游街?!?/br> 論治人的辦法還不多的是,尤其是這種面子比命大的紈绔子弟,他丟得起人,他爹還丟不起呢。 屠云吃了飯,歇了一會,然后畢良就走進來,變著法地催她去南屋看殷施瑯。 她被吵得沒辦法,只能象征性去看兩眼,結果這一看,直接讓屠云笑出聲來。 幾個家丁靠在墻角,殷施瑯騎在家丁肩膀上,面色驚懼地望著滿地奔跑的兔子。 “那邊,快趕走,不要讓這幫畜生靠近我?!?/br> 家丁聽言速速去趕兔子,結果兔子一哄而散,反而朝殷施瑯那邊去了。 殷施瑯暴怒,“你這個蠢貨,我是讓你往籠子那邊趕?!?/br> 為了養(yǎng)兔子,過冬前窗戶就被畢良用木板釘死了,只有一道用作散味道的小縫隙可以看清里面。 屠云的笑聲傳進去,殷施瑯氣得暴跳如雷,“你這個狗官,快放我出去,被我爹知道一定不會請饒了你?!?/br> 死到臨頭還敢嘴硬,這紈绔子弟腦子都是草么? “想不到殷公子竟然害怕兔子。” 被說中的殷施瑯滿面羞紅,“你管得著嗎?快放我出去?!?/br> 說完,身下一晃,家丁有點撐不住腿。 殷施瑯驚恐怒叱,一身富貴華衣此刻也顏面盡掃,如同他本人一樣,狼狽不堪。 “別著急,再有半個時辰就放你出來?!?/br> “真的?”殷施瑯雙目驚喜,差點哭出來,用袖子捂著臉,肩膀抽顫兩下。 這個反應真是讓屠云意外,沒想到這個紈绔子弟竟然這么不堪一擊,哪還有昨晚氣勢洶洶,喊打喊殺的影子。 “銀樣镴槍頭,中看不中用?!?/br> 半個時辰后,殷施瑯真的被放出來,不過并未出衙門,而是被押到公堂前。 有了李酡顏的人,屠云一襲綠色官袍端坐上方,驚堂木一拍,“威~武~”之聲貫徹縣衙內外。 衙門口百姓云集,墊腳張望公堂的場景,門框都快被擠破。 比起他們那么辛苦,亓官明目張膽坐在墻頭上,周圍寬敞的很。 “大膽殷施瑯,你以禁藥入酒,又私自扣押南坳村百姓,真是膽大包天?!?/br> 殷施瑯臉色蠟白,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在堂中央,垂著頭,一言不發(fā)。 他背后的家丁們也不說話,學著主子,沉默是金。 這是什么反應?屠云趴在桌上說:“酒窖里的阿芙蓉就在縣衙,不容你不承認?!?/br> 殷施瑯雙手抓著衣裳,仍是不答。 “別以為不說話本官就拿你沒辦法,在本國境內使用禁藥的后果你可能不知道,本官來告訴你?!蓖涝普酒饋?,目光如炬,“兩箱阿芙蓉夠你流放十年?!?/br> “你敢”他眼睛瞪得老大,“我殷家曾經為朝廷做過貢獻,可以從輕發(fā)落?!?/br> “從輕發(fā)落?原來你打這個主意?!蓖涝祁H感意外。 她放聲冷嘲:“本來是可以,不過你不止濫用禁藥,還擅自綁架百姓,恐嚇鄉(xiāng)民,還帶人對本官大打出手,數罪并罰,流放你二十年都不為過。” 殷施瑯一聽頓時身子癱軟,兩眼發(fā)怔。 “識相的就如實交代王慶等人的下落,否則,你就等著流放吧?!?/br> “你你少嚇唬本公子?!?/br> “既然知道是嚇唬你,還抖這么厲害干什么?”屠云冷笑:“就你這身子骨,莫說二十年,二十天不到估計就客死異鄉(xiāng)了?!?/br> 此言讓殷施瑯瞳孔震顫,慌張無措地大喊:“我要見我爹,我要見我爹。” 殷施瑯起身往外沖,屠云下令,“抓住他,十大板?!?/br> “大人使不得啊?!碑吜己鋈荒弥P站出來,“您打了殷公子,就真的惹怒殷家了?!?/br> “二十大板!” “別,屬下不多嘴了,十大板就十大板吧?!碑吜蓟伊锪锿讼隆?/br> 殷施瑯剛到庭院里就被抓了回來,幾個孔武有力的臨時雜役把他按在長凳上,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板一板打在殷施瑯身上。 殷施瑯從小嬌生慣養(yǎng),養(yǎng)尊處優(yōu),當然沒受過這份罪和屈辱,抱著長凳哭爹喊娘,眼淚流到鼻尖,滴到地上。 “啊爹娘,有人欺負孩兒” 衙門外人人瞠目結舌,亓官看得大快人心,沒想到縣太爺真的打了殷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