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8特別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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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桐走出這個空間,打算借口上廁所,去外面查看。 隔壁的房間并不大,像是儲藏室,層層迭迭的架子排了四五列,上面全是灰塵。架上堆著一些紙箱,里面有燒杯、白色藥瓶。 這是一個藥廠嗎? 門是緊閉著的,劉向前與劉父貼著耳坐在房間一角的破皮沙發(fā)上,罵語污穢不堪。伍桐大致聽出,是電話對面的人說了什么刺激劉父的話。劉向前全程不語,倒是印證了伍桐的猜測。 許校長應(yīng)當(dāng)以為許咲伊是被劉父一個人劫走的。 “cao你媽!我兒子已經(jīng)失蹤了,拿你女兒償命又如何。藥方,老子要藥方!” 伍桐攆著步子靠近,見破沙發(fā)角落的海綿已沾上烏黃和暗紅的膿液。 放任腿爛,劉家或許早已捉襟見肘。 “十點(diǎn)之前不給,就等著見她尸體吧!” 劉父掛了電話。 俗不可耐的女聲在房間內(nèi)響起:“叔,對面還不知道她已經(jīng)瘋了吧?!?/br> “那當(dāng)然——咳咳咳!”劉向前忽然大聲咳嗽起來,面色漲紅。他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在墻角蹬腿。伍桐見劉父神色慌張,上前去阻撓他,她也幫了把手。 好不容易,才挪開劉向前掐著自己的手。 “咳——咳咳!狗日的!”劉向前大罵,猛地推開伍桐,伍桐悶哼一聲,后腦撞到窗臺。她痛得兩眼一黑,伸手摸一把,果然出了血。 他在墻邊嘔吐起來,“做個正常人就這么難?!?/br> 吐完了,又轉(zhuǎn)身攥起劉父的衣領(lǐng),將劉父往墻上狠狠撞。瘸了的腿,小腿骨垂墜,血水糊了墻,方才電話威脅人的綁架犯一聲不吭,閉了眼,看得出苦痛。 他的聲音變得異常蒼老:“兒子,爸對不住你……” 他人的家事本屬私密,但被藥物和人情毀壞的劉家,無疑是某個社會問題的受害者。 這個社會問題原出于沉攸其的私欲,卻無限制蔓延,并無差別攻擊。 可環(huán)環(huán)相扣,伍桐也成為了受害者。她繼續(xù)推動:“叔,拍點(diǎn)許咲伊瘋了的視頻,反而能刺激對方。你這沒點(diǎn)催款的東西,誰知道急啊?!?/br> 劉向前才松了劉父。他雙目血絲遍布,眼珠凸起,讓伍桐想起喪尸。 “還算你有點(diǎn)用?!彼謿庹f。 看來食用“賀絨”的情狀,每個人都不一樣。 伍桐在周燁那里體驗(yàn)過致幻感,劉向前自虐,劉母致瘋。也許許咲伊現(xiàn)在也是在硬撐。 還是得快點(diǎn)。 伍桐將劉向前引回里面的空間。 “我把她踹醒,你別出聲。要是這婊子會撞墻,就再好不過了?!蔽橥⑾蚯罢f。 “那你……踢吧?!眲⑾蚯翱粗厣咸芍娜耍行┪ⅹq疑,又很快掏出手機(jī)。 “喂,你傻啊,用自己的手機(jī)不怕留下證據(jù)?去把你爸的拿來唄?!蔽橥┱f。 劉向前懵了一下,看起來比剛才遲鈍不少:“哦?!?/br> 他走了出去。 伍桐很快俯下身,對許咲伊耳語道:“一會兒你倒向器械和鐵罐的方向,再轉(zhuǎn)一轉(zhuǎn),露一下背后的窗,外面有煙囪。叫的時(shí)候,喊一下這里‘藥臭’。劉向前現(xiàn)在腦子不太正常,興許察覺不出來。他們能信任我,說明心眼也不多。” 劉向前再次進(jìn)來時(shí),看見伍桐提著許咲伊的腦袋往地上“摔”,他急匆匆走過來,一腳踹上伍桐的腿:“你他媽的別動她,人都已經(jīng)瘋了?!?/br> “……”伍桐吃痛地摸了摸膝蓋。 出去了,全部都要問許咲伊討回來。 視頻拍得順利,許咲伊尖叫著,蹦著,撞翻一個鐵罐。后來癡癡靠在墻上,哭訴著喊爸,這里的藥好臭。 她嘴角還有白色粉末,臉上全是擦了地的污漬, 許咲伊哭得聲嘶力竭,伍桐拿著手機(jī)懟到近處,拉扯著她的頭發(fā)往上提,她開始不停地喊疼。 最后還是劉向前拍開手機(jī)。 他木訥地看著靠在墻上的女孩子,眸中透出迷惘。 伍桐在旁邊輕笑一聲:“怎么,她和你媽瘋的樣子很像?我媽也是這樣?!?/br> 劉向前卻沒有回答,落荒而逃似地出了屋。 剛才拍攝時(shí),伍桐順便查看了時(shí)間,現(xiàn)在已將近九點(diǎn),距離劉父口中的十點(diǎn),只有一個小時(shí)了。 “尿急,哪兒能上廁所啊?!蔽橥┏鋈ズ髥?。 電話里頭吵得厲害,劉向前瞥了伍桐一眼,開了門,把她推出去,小聲說:“一樓有個破廁所。別?;ㄕ??!?/br> 他又把門重重關(guān)上。 門外黑乎乎一片,墻上的感應(yīng)燈都沒有作用。廊道上沒有窗戶,摸著墻,走下樓梯,直到第一層,她才知道劉向前為什么放心她下去。 這棟樓所有的窗戶都封實(shí)了,一樓的大玻璃門,也拴著。根本逃不出去。 門外只有一條路道,蔓延到盡頭處就是圍墻,道邊都是樹。完全看不見廠門。 “小狼?!蔽橥┓鲋AчT喃喃,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在寄希望于姚景找到她們。周燁、陸梓楊、許校長……她不相信任何一個人可以趕來,結(jié)束這場噩夢。 但這又是噩夢嗎?伍桐自嘲地笑了笑。她曾因?yàn)樽约旱念B劣,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后來的日子里,她都在想會不會哪一天死神就會將她帶走,給她定罪、予她業(yè)報(bào)。 也許是死神真的聽到她的心聲,在她面前顯出最后的美好幻境。 她竟然看見姚景手壓在玻璃上,與她五指相合。他眸光熒熒,悲喜交加,喊她:“jiejie?!?/br> 心中壘砌的高塔有一角塌了,幻境里的人逐漸呈出真實(shí)樣貌。姚景就在她的對面,含淚說對不起,我來遲了。 光很昏暗,伍桐也看出他外套破了,手心里有血,額角下巴全是灰。 他也沒有問她具體卷入了什么事,而解釋道:“你放心,我從校門口跟過來,路上隔著其他車遮掩。到了廠門口后,我也停在偏角。兩個綁匪把車開進(jìn)去就把大門關(guān)上了。我一時(shí)救不了你,怕驚擾他們,反而你有危險(xiǎn)?!?/br> “兩個小時(shí)前我報(bào)了警,但此地距城中車程有五十分鐘,最近的警局沒有抓綁經(jīng)驗(yàn),他們素質(zhì)不高,又言辭推卸,我擔(dān)心出岔子,聯(lián)系到市中心的警方。他們已經(jīng)將廠外包圍,等了半個小時(shí),我無法把握事態(tài)和合理動向,才和幾個武警先翻墻進(jìn)來?!?/br> 姚景說得很快,似是為了不讓她擔(dān)心,沒有描述自己的煎熬等待。但他手顫抖的厲害,語氣中壓抑著不安的情緒。 最后,他的手在玻璃上移動起來,像是在描繪什么形狀。他眼角泛紅,問:“jiejie,痛不痛?” 伍桐才恍然,自己擦著玻璃的手心里是血,頭發(fā)上是血,衣角也沾了血。后腦與膝蓋的疼痛愈發(fā)鮮明,像被一根粗長的針扎著。 這么長的時(shí)間里她一直緊張到忘了顧及自己的感受,忘了救許咲伊不是她的義務(wù)。 她鼻子有些酸了,承認(rèn)道:“痛,特別痛。我下次再也不救人了?!?/br> 不只是意愿上的問題。她根本沒有救人的能力,賠了自己,卻只是在硬撐。 姚景看了眼玻璃門上的鎖,急切道:“我們可以先走,剩下的人,讓警察救。” 伍桐笑著搖了搖頭,只問:“小狼,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姚景緘默不語,眸中盡是恐懼與不舍,像是怕就此失去她。 如果現(xiàn)在這扇門能打開,伍桐最想做的,就是擁抱他,然后謝謝他,陪了她這么久。過去的日子里,除了mama,姚景就是對她最好的人。 姚景會出現(xiàn)在校門口,遇到這件事,是伍桐認(rèn)知上的意外。可對姚景來說不是。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面,他總是先到的那個人,然后等待她來。 更早的時(shí)候,他守著直播每天等她。他幫她一點(diǎn)點(diǎn)好起來,后來又等她去跳舞,等她在莫須有的誤會后原諒他,等待她與別人游戲。他總是不擅長辯解,不告訴她自己做了多少準(zhǔn)備。 ——不會的,梧秋桐就是月亮。被月光照撫的人,希望月亮高懸夜空時(shí)不忘垂憐人間,給他仰望與追逐的機(jī)會。 許咲伊只是說了一個不清不楚的追車場景,伍桐就可以補(bǔ)全這幾年姚景“追逐”的情境。 也許是因?yàn)?,她可以想象姚景跟在車后面,是怕跟丟了會失去她。無論那是一種什么類別的感情,伍桐都能理解。因?yàn)樗呀?jīng)失去mama了,她知道真正的失去是“悔不當(dāng)初”,遺憾為什么離開的不是自己。 她不能把姚景也拖下水。 伍桐念出兩串電話號碼,說:“第一個是陸梓楊的,第二個是周燁的。你分別打給他們,將地址告知。然后讓陸梓楊聯(lián)系許校長,給藥方,但要與廠周的警方配合。告訴周燁,這場綁架歸根結(jié)底是周家的事,要他來擔(dān)責(zé)。 綁匪精神不正常,不給藥方真可能會撕票。我暫時(shí)有自由,可以里應(yīng)外合。務(wù)必給到藥方后立即闖入救人,我會幫忙拖延?!?/br> 伍桐認(rèn)真地望入姚景的眼:“你什么都不知情,打完電話后就在門口等,或者回家,不要待在這里傷了自己。聽見了嗎?” 姚景身子抖了抖,沒有答話。 伍桐又問:“聽見了嗎?” 他才顫著唇說:“嗯,聽見了?!?/br> 轉(zhuǎn)而雙目堅(jiān)定地看著她,不容置疑道:“我一定會接你出來。你等我,伍桐,別讓自己再多任何一個傷口?!?/br> “我會很快來,別害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