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
莫虞聲音不算大,只是字字帶著分明的恨意,足可讓聽者心驚。 白宗石依舊眼神空漠:“命里如此,各有機緣?!?/br> 莫虞攥成拳,手指掐進手心,對痛感分毫不覺:“若我偏不呢?” 白宗石淡淡掃一眼她眉心,命線鮮紅活躍,茁壯掙扎,卻在尾端如快刀一剪,戛然而止。 “也不過是撥亂反正,各歸其位而已?!?/br> 莫虞直起身,了然般地笑了笑:“那我不怕,我本來就沒什么可失去的,再壞的我也經(jīng)歷過了……多謝道長指點?!?/br> 她看了眼方舟,歪了下腦袋,勾唇對白宗石補充道:“道長既然不打算窺探天機,也就不要妄加干涉了?!?/br> 高高懸空的心臟突然又落回肚子里,莫虞在臺階上微微眩暈,身形眼看搖搖欲墜。 方舟滑步過去,正要扶起她后腰,一道影子從前覆下,有人先他一步攙住了莫虞。 “小虞meimei?” 山道上曲折的階梯濕滑,莫啟將莫虞扶穩(wěn),詫異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掃見莫虞背后的方舟,他松了手站定,微微笑起來:“你帶她來的?” 方舟否認(rèn)了,面色不知怎的不大好。 山路崎嶇,沿途古木時不時落下幾片雨絲,莫啟因此打了柄傘,莫虞順勢鉆到他傘底下,他也只溫和笑笑,陪她上去到廊下。 方舟掌心落了空,立在原地,側(cè)頭看著這對真兄妹從自己旁邊走過去,似是扯了下唇角,眸光波瀾不興。 莫啟訂婚后蓄起了一點胡子,整個人越發(fā)氣質(zhì)穩(wěn)重:“山莊一別,咱們家變故頗多,都許久沒見meimei了,在學(xué)校里都好嗎?” 短暫的入獄生活看起來并沒讓莫啟太憔悴,兩人站在一起,反而是剛病一場的莫虞顯得氣血浮虧。 他肯定知道自己遭逢的事情,免不了她在其中參與,只是常人看來都會以為這是莫高卓主使。她只是一介學(xué)生,能有多少心思? 莫啟不提,莫虞也就當(dāng)不知道,只是微微地笑:“哥哥大難不倒,這些都只是磨礪,將來執(zhí)掌家業(yè)知道穩(wěn)重了,會做得更好?!?/br> “唉,罷了。我早就知道自己才能不在這個上頭?!?/br> 莫啟攔了一道雨絲在手心,語氣漂?。骸澳獑⑾胍?,我倒樂得撒手不管,只是我也不止是我……這次來觀里道個別,就要走了。” “走?去哪里?” “興許先去南美一陣子,中達在那里新設(shè)了分公司,我過去照料一陣子,承平無事,就去干我想干的事了。我在歐洲租了個莊園,有田有牧場,住過去打發(fā)時日,放羊牧牛,我想這樣很久了?!?/br> 莫虞把手揣進口袋里,順著他的描述遙想,不由笑了下:“怎么忽然看得這么開了,聽起來倒是很愜意的生活?!?/br> “我志向不大,在公司里天天挨爸的罵,挨董事們的白眼,我母親走得早,不需要我著想,太太也是聽爸的意思娶的,這樣的日子沒什么意思……可能現(xiàn)在阿嵐也是這么想的。” 莫虞沉默了片刻,嘴角笑意變得古怪,像憋著不能捧腹大笑: “哥哥,我每次見你,都覺得你給我一種耳目一新,特別單純的感覺,像那種沒有兄弟姐妹、在蜜罐里長大的公子哥。當(dāng)然這純粹是我的想象,這樣的人我沒見過。” “……” 莫啟抬了下眉毛:“你是說我虛偽?” “當(dāng)然不是了。” 莫虞一臉“你怎么會這么想”的驚訝,略顯夸張地睜大眼。 “我相信你,如果不是必須拼命奔跑才能留在原地,誰不想過自在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