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錯與偏愛
前菜是一人一碗的奶油濃湯,給莫虞這桌上菜的女生戴著口罩,瘦瘦小小的一個人獨自把餐車推過來,依次端上。 對面兩個女生盯著上菜的侍應生,眼神放光地來了話題。 “呀,這個女生好眼熟啊?!?/br> “看眼睛眉毛,有點像小虞。” “連手上的手串都像小虞常戴的那個。” “要不是小虞坐在這里,我還以為她在跟我們玩什么女仆play呢?!?/br> 兩人喋喋不休一通,捂著嘴吃吃地笑,聲音不大不小,剛好整桌人聽見。 雖然是親親熱熱地喊她小虞,但誰都能聽出來取笑意味。 桌上幾人都不想為莫虞出頭,又怕跟著一起笑會得罪到她,都不說話。 寧抒和莫虞要好,氣不過地陰陽了一句:“有的人自己媽是洗盤子爬上來的小三,怪不得看誰都像同行?!?/br> 她直言直語,兩個女生比不過她家世優(yōu)越,只得噤了聲。 祝佳期站起來打起圓場,卻無形中添柴加火一把:“只是開個玩笑,咱小虞又不是小心眼的人,不會開不起玩笑的,對吧?” 三人在飯桌上斗嘴了一個來回,莫虞卻始終不言不語。 方舟轉頭,見莫虞眼神定在那個侍應生身上一動沒動,輕輕捏她手心。 “生氣了?” 莫虞根本沒心思理會什么長相的事情,她注意的是對方手上那條手串。 那個女生把她的湯碗端上來時,莫虞一把抓住了她。 盯著她,一字一頓地發(fā)問:“你這個手串,哪里來的?” 女生被她扯得一歪,捂著手腕驚恐叫道:“你干什么?松開我?!?/br> 莫虞眼神如刀:“我問你,這個手串是哪里來的?!?/br> 祝佳期是今天的東道主,偏頭過去仔仔細細看了幾眼,笑起來。 “這個手串難怪我也看著眼熟。像原來小虞戴的那套紅玉髓,該不會是偷來的吧。” “你們不要亂說,我沒有偷東西!” 女生被嚇得花顏失色,畏畏縮縮地抽自己的手,莫虞不放,她尖叫著哭了起來。 “我都說了我沒有偷東西!你放開我,放開我……” 她一個勁掙扎,哭叫得凄慘,把鄰桌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眾人眼見莫虞拽著一個侍應生的手腕,把別人欺負得在地上嚎啕打滾,好不可憐,怎么看都是恃強凌弱的畫面,感慨紛紛。 “惹誰不好,莫家大小姐脾氣出了名的臭,沒看方舟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這莫小姐也太為富不仁了些,欺軟怕硬,凈逮著窮人家的欺負?!?/br> 莫虞胸膛起伏幾下,憋著一口悶氣,差點氣得發(fā)抖。 這套紅玉髓是母親送給她的,價錢不說,紀念意義首先就在她心里無法割舍。她并沒冤枉對方偷東西,可如果是她上次弄丟在這里的呢? 方舟輕扯莫虞袖口,吸走她的注意力。 莫虞紅著眼睛瞪他一眼,咬著下唇惡狠狠道:“你要敢讓我別為難她,你就給我有多遠滾多遠?!?/br> 方舟搖搖頭,越過她,拿起手機遞給地上的女生看。 “我報警了。如果不是你的東西,麻煩你物歸原主。” 女生先是白了白臉色,在如此多人的注視下騎虎難下,強撐著磕磕巴巴地道:“我說了我沒有偷東西,就算警察來了,你們血口噴人有什么證據(jù)?” 莫虞從沒見過這么死皮賴臉的人,腦袋里亂糟糟的,差點就憋不住糟糕的心情當場發(fā)作。 欺負人又怎么樣?她從小就知道沒有人會幫她,小時候被別的孩子孤立也好、中學的時候數(shù)次被人使絆子也罷,不管是誰都不會幫她,母親只會嫌棄她沒有能耐,連這些事都擺不平。 自己的公道要自己來爭。 莫虞剛要開口,肩上驀然一沉。 方舟按著她的肩膀站起身,讓她坐在原地別動。 莫虞怔怔地看著那個挺闊的身影擋自己身前,替自己隔離了那些不懷好意的視線。 “莫虞一個月前來過君悅,現(xiàn)在并不是確定你偷了東西,而是或許你撿到了她的東西?!?/br> 方舟聲音清越,在這種嘈雜靡靡的場合像一道錚然琴音,讓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她當時的包廂號是703,君悅的監(jiān)控攝像保留一個月,現(xiàn)在剛好是最后一天。物歸原主不會追究,但你如果拒不歸還,以這條手鏈的金額,足夠你以盜竊罪被帶走了?!?/br> 女生果然被鎮(zhèn)住,臉上紅白交錯。 半晌,不情不愿地脫下了手串,嘴里還在狡辯著:“我也沒說是我的,我只是撿到而已,為什么要叫警察……” 剛剛還在冷嘲熱諷莫虞的人都無話可說,轉而嘆息起人心險惡。 莫虞坐在自己位置上平復呼吸,沒心思管他們。 方舟把手串放回她手里,壓低嗓音,比方才多了點輕笑: “可以了,別哭?!?/br> 莫虞迅速眨巴眨巴眼,低下頭,緊緊握著自己的手串。 “我才沒哭?!?/br> “以為我會幫她,為什么?” 莫虞神色怔忪,嗓音微微發(fā)啞:“因為你沒有幫過我,就像他們說的,正常人都會覺得是我在恃強凌弱。” 前世也是這樣,他是她名副其實的哥哥,卻從不在乎她的死活,待她如徹頭徹尾的陌生人。 她怎么敢寄望,方舟來拯救自己。 “那是以前。” 方舟輕飄飄的幾個字,卻有斬釘截鐵的不容置喙。 他漆黑的眼神難得溫柔,注視著她的眼睛,牽住她的手安撫道:“莫虞,只要你不做錯誤的事情,我就會一直站在你這邊?!?/br> 他難得認真,宛如承諾的一言一語擊在莫虞的心房,緩平了她的痛苦。 可陰霾并未散去。 莫虞攥緊了寶石,玉石的形狀勒在手心微微發(fā)疼。 她抬起紅通通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方舟: “你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嗎?我要是做了呢?犯了比今天的事情還要嚴重的錯誤呢?” ——如果我做了比今天更嚴重的事情,鳩占鵲巢,李代桃僵。 ——甚至取代的對象還是你。 ——方舟,如果你知道這一切,你會怎么做? 方舟顯然是不知道莫虞的心理活動的,他還是注視著她,聞言,露出一個有點無奈的微笑。 方舟的笑大多數(shù)時候是有點玩世不恭的,弧度微淺,眼神如蔑。 那并不是他真正的笑容,充其量只是一個焊在臉上的面具在表達他的嘲諷。 而現(xiàn)在這個笑容卻復雜得多,無奈、自嘲、放任,莫虞甚至能從他眼底看出來一點點極度陰暗的毀滅與掙扎。 他開口時垂眼收了那復雜的眼神,聲音湊在她耳畔,語氣不正經(jīng)到像開玩笑: “那就要看,你能讓我為你偏愛到哪一步了?!?/br> ps大家多多投珠呀,盡量這周末就讓兩個寶do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