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意和李縱有些淵源。

    知道葉霧初是他的朋友，對她的態(tài)度，不如對陌生人拘謹。

    俞意帶了一個助理，鍛煉的痕跡明顯。

    “這是怕你忙不過來的工具人！小蔡！”

    小蔡靦腆一笑，“有需要我?guī)湍隳玫钠鞑膯峤悖炕蛘吲e反光板也行，大學生主打一個無腦聽令?！?/br>
    葉霧初微微一笑，“謝謝，辛苦你了。”

    跟女明星共事，比較輕松。

    俞意不需要葉霧初絞盡腦汁引導，她自己有一套被拍的模式，甚至分出幾分閑心，跟她八卦。

    “其實我最開始知道你，是在李縱的微博里?！?/br>
    她很坦蕩，“不怕你笑話，我是演員出身，公司對談戀愛沒什么約束，反而很提倡我體驗。用我經紀人的話，就是，‘談得越多，越有利于角色塑造’。”

    “當年跟李縱拍戲的時候，我對他很有好感?！?/br>
    說這些的時候，俞意笑得甜蜜。

    “沒辦法，誰讓他是我們劇組最帥的一個，喜歡他的臉，人之常情好吧？”

    葉霧初“嗯”一聲，敏銳地捕捉了好幾張笑容明艷的特寫。

    俞意一襲白裙，活像歌里唱的。

    ——白月光，心里某個地方。

    醋意尚未翻涌。

    女明星笑得無奈，“但是我好像沒辦法接受一個專業(yè)比自己差的人，在監(jiān)視器后盯了一段他念數(shù)字的片段就火速下頭了?！?/br>
    葉霧初：“……”

    “他演戲是真沒天賦?！庇嵋庹f。

    葉霧初遲疑了一秒，贊同地點頭。

    “還好他演完那一部就放棄了。”女明星松了一口氣，“不然老在片場看見他，像個賽博案底?！?/br>
    她失笑，“不至于?！?/br>
    “至于！”俞意瘋狂點頭，“拿不出手的都叫案底。”

    又繼續(xù)道，“人在情緒上頭的時候，會做出很多讓人難以置信的事?！?/br>
    “比如——”

    “比如李縱的微博，我翻到了七年前，發(fā)現(xiàn)他第一條微博，就開始@你。”

    葉霧初被噎了一下。

    俞意爽朗一笑，“我分得很開的，單純覺得你的風格很貼合我的審美，才想約你的?！?/br>
    “本來排上你的檔期，我還有點不安?！?/br>
    “……為什么？”

    “說不清，總之就是不安?！彼σ飧睿昂髞砟憬o齊玟拍的那組圖出圈了，我才確定，那就是我想要的?！?/br>
    那一組圖，也被稱為“齊玟的出圈神圖”，在她口碑最差的時候發(fā)布，挽救了一瞇瞇路人緣。讓齊珉好歹有個“美貌”營銷。

    那一組寫真，在雪山取景。細碎的陽光灑在少女的發(fā)絲上，紅色的漢服拖著長長的裙擺，孑然立于雪中，被膠片記錄，仿佛古時候的少女，短暫地跟現(xiàn)代文明，產生交集。

    “我比較擅長拍女孩子。”葉霧初說，“李縱是我、最方便拍的模特?！?/br>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俞意捂嘴，驚慌失措的表情很是靈動。

    葉霧初又抓拍了好幾張，“字面意思?！?/br>
    “不會吧不會吧我不會談笑風生間向李縱的女朋友本人透露了我暗戀過他的蠢事吧？！”

    她輕輕搖頭。

    俞意松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那就好。我翻了他那么多條微博，也看出來了，他在你鏡頭下和在別人鏡頭下不太一樣?！?/br>
    “哪不一樣？”

    “他在別人拍的圖里，就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拽樣，就有點看不起人的感覺。”

    “模特不都講究看不起別人的高級感？”

    “也不全是，像我有時候拍照，品牌方會要求有親和力?！?/br>
    俞意又笑了起來，露出甜甜的酒窩，“現(xiàn)在也講品牌差異。不同的品牌肯定有不同要求的?！?/br>
    “但他好像一直都一樣。除了在你的鏡頭下?！?/br>
    “不好意思哦?！庇嵋馔峦律囝^，“我是e人，比較話嘮的那種?！?/br>
    葉霧初也笑了，“不會，蠻可愛的?！?/br>
    話題繞回他們的關系，“既然不是女朋友，你和他是親戚？所以才方便抓他？什么親戚??？同父異母的meimei嗎？要真那么狗血，可得好好跟我講講，讓我塑造一下角色?！?/br>
    “沒有血緣?！比~霧初說，“我和他認識了二十多年了?！?/br>
    俞意：“……”

    錯付了。

    她臉上一副難言的驚恐。眼珠轱轆轱轆轉，“奪、奪久？二十年？”

    葉霧初點頭，“到這個程度，好像也能定義為親人了?！?/br>
    沒有血緣的親人。

    俞意小聲嘀咕，舌尖抵著上顎，含糊地開口，“得了吧你倆啥也沒有他至于從第一條微博就開始發(fā)你，呵小情侶對我炫耀的小把戲罷了詭計多端——”

    葉霧初沒聽清，“你說什么？”

    俞意：“啊這樣，確實是有這種情況的呢?！?/br>
    她越發(fā)好奇，“李縱不跟你表白嗎？”

    葉霧初：“??？”

    “媽呀——”

    俞意放棄追問，“你倆有進展那天，告訴我一聲?！?/br>
    葉霧初：？

    “就是，角色塑造，你懂吧，我們做演員的是要多知道別人的八卦為下一個角色的塑造做積累的?！?/br>
    “……重點是八卦？”

    “呃呃反正就是專業(yè)有關啦！”

    俞意倉皇帶過，演了無數(shù)小甜劇的直覺“突突”直跳——這倆鐵定一對！?。?/br>
    他倆不是一對，她把演過的劇本都吞了！

    李縱其人，說難聽點是“Bking”，拍戲也很B，被導演抓著罵絲毫不改，搞得脾氣很差的導演對他開啟了念數(shù)字找配音的后門——帥哥資源真就稀缺，在頂級美貌面前，一切阻礙都是紙老虎！

    一個拽得連劇組的爹都不怕的人，怎么會在鏡頭下露出那么柔和恨不得馬上就要打包進幼兒園哄別人“排排坐吃果果”的表情??！

    演喜歡他都演不出，不是真情流露，哪有那么溫柔？

    俞意默默為自己點了一根賽博朋克煙。

    盡管這段兒戲似的賽博案底她單方面翻頁了很久，怎么碰上案底本人的未來對象，她還是惆悵？

    “就這樣。”

    葉霧初讓她定住，“別動，讓我拍幾張?！?/br>
    俞意：好氣哦，還要聽話。

    女明星很聽話地保持姿勢。

    葉霧初走了上去，亮出相機顯示屏。

    屏幕上，頸線優(yōu)美的女人，飄渺地盯著前方，下巴微揚，頭發(fā)絲都閃著碎光。

    下一張，她回頭，光影交織，顯得人略有些惆悵，清冷而獨立。

    俞意：“……李縱的審美，還是可以的?！?/br>
    這大概是案底唯一值得一提的優(yōu)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