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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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這兩字終是難以說透。 聽著音樂,感覺有了共鳴后便會心痛地淚流。 閱讀書籍,細密的文字如同一把利刀用力刺入心坎瘋狂地擾動時,你會疼得想要咆哮卻又只能忍下衝動,緊緊咬住下唇逼得自己一口氣也不能多喘。 想知道對方在做什么,想分分秒秒都在那人身邊。 喜歡他像光芒照亮你的世界,卻又憎恨著他不懂你而使你深陷泥沼。 為了求得他那施捨般地多看一眼,為了在他心里狠狠地留下一個最為深刻的印記,你可以花費一切的精力與物質(zhì)作為交換,被罵瘋子也在所不惜。 你把他視為是全部。 即使他將你當作生命里那其中一個匆匆的過客,你仍舊無悔付出,就像溫暖的戲劇里那些癡情的人們。你不在乎是否能在最后得到最好的結(jié)局,你不在意自己失去多少又犧牲哪些—— 但你知道你愛的人就是他。 再也沒有人能取代他的存在。 「你有病?早就覺得這么做根本行不通,好了吧?現(xiàn)在報應來了?!菇詈埔荒樧サ叫∞p子的得意樣,嘖嘖幾聲,晃了晃手上剛從保健室拿出的藥膏,在高南靖身旁蹲下低著頭看那鮮紅的傷口?!敢灰?guī)湍憬杩谡??嘴角這樣……」 「廢話少說?!共活I(lǐng)情地搶過他手上的藥膏,高南靖卻沒有轉(zhuǎn)開蓋子的打算,只是靠在男廁墻上,盯著前方,眼神頓時有些空洞?!甘俏易约涸敢馐艿??!?/br> 愿意? 姜宇浩不屑地冷哼一聲。 那些他曾經(jīng)拋弄過的女孩可是集結(jié)起來,共同悲傷著被甩的事實,各方神圣的擁護者看著心愛的人傷愁,心底對高南靖更是一把又一把燒不盡的焰火啊。 申智宸今日無故缺席。 他們找到適當?shù)臅r機便下了手。雖然動手的力道不至于頭破血流,卻讓高南靖的嘴角流淌鮮血,那張白皙的臉上有著一抹刺眼的紅,怎么看是怎么鮮明。 回到教室后,先不談同學們會怎么夸大布置這件事,光是要躲過老師們的眼睛就是件難題。高南靖臉上有著不自然的傷,走路的姿勢也是一拐一拐,不是斗毆還能是什么? 風評雄偉的學校,美好的名聲可是傳遍千里,就算是不識字的老人們也能口齒清晰地說出校名。而如今,是許多人夢想中的學校卻鬧出了這種暴力事件,慢慢地一條一條算清楚恐怕是校方日后會做的事。 屆時,事態(tài)只會鬧大。 從個人到學校,再擴及于家庭。 家庭再牽連著社區(qū)。 然后呢?高南靖以后該如何是好? 「我今天從公寓里走出來,在樓下等了很久,打手機也沒人接?!褂靡滦溆昧δㄟ^嘴角的傷口,衣服上立刻出現(xiàn)一道駭人的血紅,疼意逐漸擴散卻不能壓制高南靖打從心底的那份不寧。 碰碰碰。 他感覺自己的心跳以過往都沒有的速度,快速地跳動著。 好似在暗示有什么壞事即將來臨。 不耐煩地搶過高南靖手上那瓶藥膏,轉(zhuǎn)開瓶蓋便用方才一同從保健室?guī)С鰜淼拿藁ò粽戳艘恍?,輕輕地涂抹上因為拉扯而流出更多血液的傷口。 「都什么時候了,你竟然還在擔心他?你知不知道待會老師看見你這副模樣會怎么問你?」 「沒看到他我很難專心啊?!垢吣暇缚酀恍?,棉花棒因此涂歪,惹來姜宇浩一記受不了的白眼。 愛情果然是盲目的。 姜宇浩無奈地嘆了口長氣,拿著藥膏和棉花棒的手驀然無力松垮,轉(zhuǎn)了半個身,和高南靖一樣靠著冷硬的墻上,望住前方的空氣發(fā)怔,耳朵有一次沒一次地傳來不遠處教室里拿著麥克風上課聲音。 「我待會兒還是會去幫你借口罩?!?/br> 聞言,高南靖沒有拒絕,僅是淡淡地閉著唇,悶著聲應了個感覺不出情緒的單音,疲倦地慢慢闔眼。 「走之前想對你說一些話?!垢杏X快要被這兩人折騰死,姜宇浩卻還是無法克制自己內(nèi)心想提醒的事,緩了緩呼吸,高南靖安祥的側(cè)臉有些悲傷—— 「難道你不覺得,在你告訴他那件事情后,他緊緊跟著你不放是因為早已預料這種事情隨時都有發(fā)生的可能嗎?」 ※ 「好,今天我們就上到這里,下課?!?/br> 沉重鐘聲一打,高南靖闔上課本,拽上早就收拾好的背包便往外衝,因為起身的速度太快撞到桌子發(fā)出了一道尖銳的聲音。不顧他人錯愕疑惑的目光,無視走廊上向他道別的學生,滿腦子的混亂侵蝕著血液,隨時都可能迷失。 一步又一步,修長的腿飛快地在好像怎么跑也沒有盡頭的長廊上發(fā)出急促的腳步聲,高南靖的眼底沒能讓那名抱著滿懷資料趕著回辦公室的老師多停留一秒,那從莊嚴的嘴里吐出的「喂!走廊上禁止奔跑——喂,沒聽見嗎?你哪班的?給我站住」根本無法阻止他緊張失措的步伐。 心臟咚咚咚地猛力撞擊,腦袋一片可怕的慘白,他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這么徬徨。 那種好像下一秒就會失去什么,而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東西從身體的一部份狠狠剝離,忍著疼痛,不能裝作淡然,不能如同過往保持那張平靜的神情。 風從廊上未掩的窗戶吹入,奔跑的迅速讓高南靖瀏海的黑發(fā)飛揚。 難道,他真的遺失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除了一個人以外,沒有再能失去的東西。 所以他開始害怕了起來。 在樓梯間仍然全力衝刺,因為無法再等一分一秒,于是直接飛躍在臺階上,差點撞著迎面而來的學生,視線在他們驚嚇的臉上徘徊不到一秒,便又延續(xù)方才的速度。 高南靖記得第一次像這樣危險地奔跑在樓梯上是和申智宸一起。 那年還是國中生的他們站在四樓,潔白乾凈的長袖制服捲至手肘,提著笨重的水桶,將因為拖了教室而黑得發(fā)臟的污水直接往樓下傾倒完畢。 隨即發(fā)聲大吼的人是一名兇狠得出名的訓導主任。 他們反應神速地立刻轉(zhuǎn)身就跑,沒有目的地瘋狂跑著,跨著階梯狂奔,像失控的馬兒,人群因為訓導主任緊跟在后如雷聲浩大駭人的暴吼而鬧哄哄。他們卻還是那張嘻皮笑臉,感到刺激地朝著前方胡亂跑著。 風吹起他們的發(fā)。他們的青春。他們的友情。 申智宸拉著高南靖躲到老舊宿舍后方,兩人緊緊貼著墻角,透過有限的視線看著不遠處怒火直衝天際的男人,對于他那身狼狽困窘的黑水極度滿意,他們幾乎同一個時間得逞地在空氣里無聲笑了。 但這回卻獨留他一人。 不在乎跑了多久的長廊,跳了幾層的樓梯,跨越多少禁止踩踏的草皮,高南靖的眼里自始至終便只有一道身影。拽了拽斜掛在右肩上背包,眼前再也沒有障礙物,高南靖忽然慶幸自己曾經(jīng)是國中田徑社的一員,雙手在胸側(cè)擺動,長腿飛快地一步接一步。 衝出校門口時,一道蹲在斑馬線旁的身影首先奪走了他的目光。 就像打了鎮(zhèn)定劑,高南靖滿腔激狂沸騰的血液驀然冷靜下來,就像匹脫韁野馬在夢想里的大草原里奔跑得倦怠,揚首望著湛藍天空時那忍不住停下的步伐。 高南靖的胸膛還在不聽使喚地瘋狂喘息,大力吸氣,大力呼氣,肺脹得他又疼又悶,滿臉的紅潮因方才急促激烈的運動而難以褪去。 他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那人頭一扭也看見了他,表情先是一愣,才緩緩地綻開一抹笑。 申智宸看見了高南靖那眼底難得的慌張與無措。 有太多太多復雜的情感參雜在那張漲紅的臉上,那雙眼睛因為方纔的迅速地跑與跳而濕潤著,就像隨時都會淚流。 就像全世界的淚水都會在他那雙眼睛里流光。 連同嘴角那雖然經(jīng)過刻意的掩蓋卻依然刺痛申智宸的傷口,一併席捲而來,廣大的天地里如今他們的世界里此時此刻卻富有得只能容下彼此——明明才一天不見,為什么一個人就能變得這么多?高南靖總是讓人感到萬分意外,總是知曉該怎么讓自己變得更糟糕—— 總是,總是特別地教申智宸不知如何才好…… 「怎么在這?」如秋風蕭瑟的聲音響起,高南靖不由自主地放緩步調(diào),朝著那名蹲在地上的少年走去,心底分明有千言萬語想訴說,到了唇邊卻只可悲地剩下這寂寥的四字。 高南靖打從心底就沒打算放過那一霎時那在申智宸眼里快速掠過,如絲絲輕煙隨時散去的悲與愁。 好像是真的有東西剝離了。 什么呢? 究竟是什么? 是從高南靖,還是申智宸的身體里? 「今天吃冰嗎?」筆直的目光望著斑馬線,模樣像在發(fā)愣,語調(diào)里有著異于平常的悲傷,紅霞馀暉昏紅地照在臉上。「搭著你最愛的夕陽一起。」 高南靖忽然感覺歲月越是增加,那股害怕失去的心緒就會越發(fā)強烈,總有一天會失去掌控似地那樣教他思及此,心便忍不住一慌地顫抖。 不發(fā)一語地頷首,高南靖低頭望著對方那頭被夕陽染紅的黑發(fā)。 「不只是吃冰,任何你想做的,我都可以陪你?!?/br> 「吃你討厭的甜食或去人多的地方也行?」申智宸像被誘惑似地揚起眼,但嘴角卻是沉重的疲憊,一身的便服與高南靖整齊的制服對比十分強烈,薄唇的弧度牽強不已?!改悴皇亲钣憛掃@兩項了嗎?」 「你死要黏在我旁邊防止我被人報復,難道我能不回報你?」 「啊,說話還真是一樣難聽?!?/br> 「你沒看到我臉上有傷口?」 「看到了啊,可憐的小朋友,快過來讓我疼疼?」申智宸還真的將手朝他的臉舉起,等著高南靖低下臉自己碰觸。 見他一臉明明就不怎么愉快卻還是裝得很開心的模樣,高南靖的眼光一沉,四目交接的那一瞬間,他便伸出手握住對方的手心,將人從地上拉起。 「哦,原來不給疼,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高傲了?!股曛清沸Φ孟駛€傻子,眼睛笑瞇得像隻貓,但眼底卻沒有任何欣喜之感。 「你能別笑了嗎?故意笑給我看也要有個限度吧?!?/br> 「對不起?!股曛清纺菑埿δ橊R上黯淡下來,隨即換上的是寂寞與哀愁。 「對不起什么?」 「因為我的緣故讓你被人打了。」 「這是你的錯?」 申智宸又笑了,卻笑得令人費解。「你不是喜歡我嗎?」 「我讓你把事情怪在自己身上了?」 「你不都知道了嗎?我今天沒來學校啊,因為沒來就給了人對你下手的機會?!?/br> 「你多管間事做什么?就算我今天臉上不只有這一道傷口,也絕對和你無關(guān),是我先對別人那樣,他們今天才會反過來對我這么做,你根本沒有——」 話還沒說完就被硬生生地打斷。 「你不也進入我的人生了嗎?」 申智宸還是那道蠱惑人心的迷人笑容,然而眼圈卻諷刺地紅腫悲傷著。 說的也是啊…… 他的人生啊…… 都已經(jīng)踏入半隻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