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追獵

    1、凌霄

    電梯一直上升，指示燈沒亮，看不出到了幾樓。

    狹小的空間里，凌霄滿頭大汗，為了讓自己放松，打開手機聽歌。

    一曲完，電梯沒有停，第二曲完，電梯依舊上升。

    酒店有那么高嗎？

    凌霄心神不寧地撥通歐陽暉的號碼。

    機械的女聲響起：“您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wù)區(qū)內(nèi)。”

    求救無門，凌霄只好無助地按著按鈕，每層樓都按了個遍，按鈕灰著亮不起來。

    第三曲終，第四曲開始播放，凌霄開始拍門，掰門，他騙自己，也許電梯停了，上升只是錯覺。

    門關(guān)得緊，而移動產(chǎn)生的特有嗡鳴告訴他，電梯還在上升。

    第四曲終，電梯依舊在上升，第五曲開始，凌霄的冷汗順著臉側(cè)淌落。

    第五曲終，恰好，電梯震了震。

    到了嗎？！

    凌霄抹了把汗，自嘲地笑笑，沒準這電梯升得特別慢，平時升一層樓的時間，它要多花一倍時間來升，嗯，一定是這樣。

    凌霄盯著門。

    門沒有開，電梯又開始移動。

    坐過電梯的都知道，電梯移動會產(chǎn)生慣性，很容易分辨到底是上還是下，凌霄扶墻，覺得就要虛脫了。

    電梯不是上也不是下，而是橫向移動。

    見過荒唐的，沒見過如此荒唐的！這電梯被螃蟹附身了？

    電梯確實打橫走，帶起的慣性讓凌霄不由自主地靠向墻面。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就讓小爺見識見識到底是去哪！酒店多寬？我就不信你能移到樓層外面去！

    手機播放勁爆的神曲，跳躍的節(jié)奏激蕩人心，持續(xù)五分鐘，神曲完，電梯還在移動，凌霄的冷汗一滴一滴淌落。

    電梯又震了震，停了，措不及防地，門開了。

    凌霄身子一顫，緊緊捧著小花盆準備開砸。

    電梯外安安靜靜，柔和的燈光下一片溫馨和諧。

    凌霄不走，電梯門不關(guān)，招魂蟠拍拍凌霄，凌霄咬牙，哆哆嗦嗦出了電梯。

    等看清環(huán)境，眼珠子差點噴了出來。

    t字形的密封電梯間里，每一面墻都有三個電梯。

    瞄了眼樓層，9d。

    9d是什么意思？9樓d棟？！

    不妙！情況出乎意料！要返回一樓大堂再另作打算！

    轉(zhuǎn)身要退回電梯，然而電梯門不知何時關(guān)上，凌霄只得拼命按開門鍵。

    叮，門開了，凌霄狼狽地沖了進去，門關(guān)了，電梯開始上升。

    我cao！為什么是上升？！快回去一樓??！

    凌霄不顧一切地拍著樓層按鍵，電梯上升沒多久停了，門打開。

    一模一樣的t字形電梯間，每一面墻都有三個電梯……

    樓層標識：7a

    明明往上走，為什么會下到了7樓？還7a？這是走迷宮嗎？

    “出去嗎？”凌霄問招魂蟠。

    招魂蟠歪頭想了想，搖頭。

    凌霄按關(guān)門健，無奈，電梯不聽話，他不出去，門就是不關(guān)。

    于是凌霄故技重施，出去后，等門關(guān)了，再按開門鍵，又溜進了同一部電梯中。

    橫向移動沒多久，門開了。

    凌霄手軟腳軟地踏出去，好吧，這回是15c。

    靠同一部電梯返回原點是不可能了。

    凌霄開始仔細打量電梯間。

    每部電梯門關(guān)得嚴嚴實實，锃亮的門面映照出失魂落魄的凌霄。

    招魂蟠拍拍凌霄，示意到t字形的中點，占據(jù)有利地形縱觀三個方向。

    好吧，不得不承認這塊破布是高智商生物，凌霄站到分岔口，果然有新發(fā)現(xiàn)。

    通道深處的墻面布滿了許多小屏幕，看起來像是監(jiān)控電視。

    其中一塊屏幕里，電梯門開了，一個模糊的人影出來，慢慢朝攝像頭走近……

    啪茲啪茲……啪茲……

    屏幕受到干擾，成了扭曲的雪花斑點，沒一會，屏幕恢復(fù)正常，人影已經(jīng)不見了。

    凌霄緊張地盯著，招魂蟠抬起一角也在觀察，片刻，它拍拍凌霄示意看上面。

    上面的一塊小屏幕中，模糊人影再次走出電梯，然后屏幕又開始花屏……

    看看樓層標簽，那家伙從4a，17c，到9d，再到7a……

    咦，9d？7a？這不是自己走過的路線嗎？！

    凌霄冷汗直冒，心里忽然騰起一個念頭，難道那東西下一站就是這里？！

    媽的，還等什么！快逃?。?/br>
    “該選哪部？”面對眾多電梯，凌霄急得沒了主意，萬一好巧不巧按了那東西乘搭的電梯豈不是完蛋了？！

    招魂蟠也沒了主意，環(huán)顧一圈，拍拍凌霄，示意最近的。

    按下按鍵，門打開的瞬間，凌霄緊張得差點把花盆砸了過去。

    還好，電梯里沒人。

    匆匆進電梯，門關(guān)上的時候，凌霄仿佛聽見拐角的通道里傳來“?！钡囊宦?。

    2、梁濂

    電梯門打開，倆刑警緊張地抬槍指著門外。

    門外安安靜靜，梁濂牽著虞清踏出，瞄了瞄，6d。

    “這樓有點怪?！绷哄ニ妓髦八坪趺恳粚佣挤謅bcd，還沒見過e。”

    “要是這樣算起來，一共有多少個空間？”虞清踱到屏幕墻那觀察。

    小屏幕的樓層顯示是隨機分布，有些樓層有，有些樓層沒有，6d畫面旁邊居然是19a，再看看，最大的數(shù)字是30b。

    “三十層，每層分abcd，一共有一百二十個空間？”梁濂咋舌，“難怪每層的屏幕顯示不全，原來根本沒那么多位置給它排列?。　?/br>
    “好一個高科技監(jiān)獄?！庇萸甯袊@，隨手按下按鍵。

    旁邊的電梯門打開，倆刑警同時舉槍指著。

    電梯里依舊沒人。

    “清，你看?！绷哄ブ钢娞堇锏目萑~。

    虞清拾起枯葉觀察：“這是大堂里的招財花，有人坐過這部電梯?！?/br>
    梁濂納悶：“那人捧著盆花到處走？”

    門關(guān)上，電梯開始橫向移動。

    虞清捏著葉子：“你猜是誰？”

    梁濂想了想，笑道：“凌霄？”

    “哈?！庇萸逡残α?。

    電梯里沒有血跡，也沒有打斗痕跡，說明凌霄很平安。

    有招魂蟠守著，問題應(yīng)該不大。

    電梯橫向移動沒多久，開始下行，下行幾分鐘后，停了，門打開。

    不出去，電梯就不動，他們早就揣摩出細節(jié)，雙雙踏出了電梯。

    樓層是15c。

    “清，你看！”梁濂指著前方的分岔口，“又有一片葉子！他來過這里！”

    多虧滿地掉葉子的招財花，虞清正要過去，突如其來的心悸讓他停下了腳步。

    拐角的黑暗里，有不祥的東西正在接近，氣壓劇降，陰冷的氣息環(huán)繞在四周。

    兩人舉槍，對準了拐角。

    在那邊，傳來像是在刮東西的聲音。

    咯、咯、咯——

    是什么呢？

    梁濂和虞清對視一眼。

    “他在啃東西？”梁濂輕聲猜測。

    “用指甲刮墻面吧？”虞清也不敢確定。

    咯、咯——咯——

    聲音越來越近！

    兩人凝神，槍舉得穩(wěn)穩(wěn)的，淡定的外表下，心中卻警鈴大作。

    要是不立刻離開的話，會發(fā)生不得了的事！

    快走！快走！

    刑警們面對危機，本能感受到在前面拐角存在著不祥的東西。

    快走！

    快離開這里?。?/br>
    可是，身為刑警，強烈責(zé)任感戰(zhàn)勝了逃離的欲望，沒準凌霄就在拐角那邊，他可能遇上了什么事，正等待救援。

    事情沒明朗前，刑警們無法自顧逃命。

    那個奇怪的聲音仍持續(xù)著。

    咯——咯、咯、咯……

    近了！近了?。?/br>
    3、凌霄

    凌霄不知道那道黑影有沒到達15c。

    他也不清楚，15b距離15c到底有多遠，說不定那玩意破墻而出就大家一起完蛋了。

    凌霄站在15b的圖標下，欲哭無淚。

    不知哪個方向傳來一聲槍響，凌霄一下子來了精神。

    直覺告訴他，虞清和梁濂可能在附近！

    詭異空間里，能感受到同伴的存在，凌霄幾乎要喜極而泣了。

    他們開槍了，開槍說明什么問題？他們遇上麻煩了？！

    凌霄自知能力有限，要武器沒武器，要神力沒神力，幫忙又幫不上，急得團團轉(zhuǎn)。

    招魂蟠無奈地拍拍凌霄。

    “唉，我該怎么辦？”凌霄摸摸招魂蟠，招魂蟠成了唯一的同伴，能力強大，能打能防又能當(dāng)被子蓋，總在關(guān)鍵時刻冷靜地提點凌霄，要是它會說話該多好??！

    招魂蟠指指屏幕要他過去看。

    對哦！還有監(jiān)控屏嘛！

    滿滿的小屏幕中，靠左的一塊呈雪花狀。

    15c。

    凌霄曾經(jīng)停留過的樓層。

    凌霄悔得腸子都斷了，要是多留一會，是不是能與他們匯合了？

    招魂蟠戳戳凌霄，似乎在嘲諷：先顧好你自己再說吧。

    返程是不可能了，天知道哪部電梯是去15c？無奈，只好繼續(xù)碰運氣選電梯了。

    按下按鍵，要進電梯的時候，招魂蟠身形暴漲，一端勾著墻，一端扯了扯凌霄。

    “嗚嗚，我的脖子……”被圍巾勒得滿臉通紅，“怎么不走了？”

    招魂蟠正抬起一角指著屏幕。

    屏幕墻中，又多了幾塊雪花屏，沒一會，雪花屏陸續(xù)恢復(fù)了正常。

    “這是什么情況？”凌霄看得眼都直了。

    招魂蟠繼續(xù)觀察，在右邊的小屏幕里，又有一個模糊的影子走電梯，接著，那塊屏幕也開始啪茲啪茲地花屏了……

    “叮?！?/br>
    對面的電梯如雷貫耳地響了一聲，凌霄瞬間爆發(fā)出百米沖刺的速度，飛快地拐去另一個通道，毫不猶豫地按下開門鍵。

    咯、咯……怪異的聲音在外面響起，用膝蓋想想也知道，絕不可能是同伴！

    拼命拍關(guān)門鍵，門緩緩關(guān)上，在那東西出現(xiàn)之前，電梯帶著凌霄急速下沉。

    4、梁濂

    梁濂自認膽子大，然而看到那東西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原來……原來那是它骨頭摩擦的聲音……”一滴汗順著梁濂額上滑落。

    “你看它是人還是鬼？”虞清也冒汗。

    梁濂扣下扳機，子彈出膛，擦著那東西的手臂打過。

    手臂破了個口子，冒出血，那東西卻渾然不覺，歪歪扭扭地朝他們挪去。

    “血液是新鮮的，這東西是活人！”虞清制止梁濂。

    “人扭成這樣，恐怕早死了！”梁濂抬槍，槍響，另一發(fā)子彈出膛，這回他選擇打在對方的膝蓋上，只要限制了關(guān)節(jié)，就能限制對方的行動。

    那東西果然重心不穩(wěn)，倒下，剛挨到地面，如彈簧彈起，猛地朝他們撲來。

    “cao！這家伙屬青蛙的？”梁濂就地一滾，虞清同時滾去另一邊，兩人默契地一左一右包抄了青蛙王子。

    虞清果斷瞄準另一個膝蓋，槍響，青蛙王子的腿算是徹底廢了，廢了腿，還有手，只見它雙手一撐，張口朝虞清咬去。

    梁濂對準它的脖子扣下扳機，頸動脈破裂，飛濺出好大一片血花，虞清及時矮身閃開，青蛙王子撞上了電梯門，發(fā)出砰一聲大響。

    沒等喘一口氣，青蛙王子像破爛的皮球般反彈，朝最近的梁濂撲去。

    “靠！實在太惡心了！”梁濂矮下身子，抬手一拳打在青蛙王子的肚子上，強悍的力道把青蛙王子打飛幾米遠，血液濕濕滑滑拖出長長的軌跡。

    青蛙王子落地，反彈上墻，借力一蹬，又朝兩人撲來。

    槍響，準確無誤地把它的脖子打出個大洞，頸椎已碎，只要切斷中樞神經(jīng)，就算是青蛙皇帝也得乖乖躺下。

    被沖力帶動，那東西在空中翻了個個跌落在血泊中，然后雙手一撐，再次彈起……

    “媽的！這東西打不死？！”梁濂當(dāng)機立斷扯著虞清跑向最近的電梯。

    虞清瞄準，利索地連開幾槍，它在空中受到子彈沖擊，毫無防備地被推向遠處。

    很好，距離拉開了！

    電梯門打開，兩人飛快地逃了進去。

    巧合的是，對面電梯叮一聲，門開了，另一個歪歪扭扭的人走了出來。

    梁濂抬槍，及時把撲上來的家伙打遠。

    門關(guān)上，兩人這才松了口氣。

    “像不像生化危機？”梁濂抹了把汗。

    “恐怕是游魂控制了人?！庇萸宄了?，“你覺得會不會是那棟樓的住戶？”

    梁濂點頭：“肯定不止凌霄他們，不過，你確定只有一棟樓受影響嗎？”

    虞清抬頭看向梁濂。

    梁濂也正看著虞清。

    一直以來忽略的問題再度擺到面前。

    把男朋友碎尸的女生是凌霄那樓的住戶沒錯，那其他的呢？分布在城中村，被游魂影響的范圍到底有多廣？

    “好大的一個飼料廠?！庇萸蹇嘈?，“為了睚眥，黃二狗還真下了不少功夫?！?/br>
    “那家伙，不做影帝真是浪費了?！绷哄ソo槍補充子彈。

    虞清瞄了眼：“你那還有多少發(fā)？”

    “十發(fā)左右，你呢？”

    “差不多。”虞清望著電梯門，“既然打不死，那就不要浪費子彈，沒準那些人還有救。”

    電梯震了震，停了。

    梁濂摩拳擦掌：“準備好了嗎？”

    虞清頷首：“希望這層是空的?！?/br>
    門打開，倆刑警身形一閃，闖進了柔和的燈光中……

    5、凌霄

    招魂蟠一端纏著凌霄脖子，另一端延伸朝著門嚴陣以待，要是開門遇上莫名其妙的東西，它將會毫不猶豫地發(fā)動攻擊。

    電梯下行幾分鐘后，橫向移動片刻，再上行幾分鐘，終于停了。

    門打開，招魂蟠瞬間暴漲形成防御網(wǎng)籠罩了軟柿子。

    門外安安靜靜，沒有任何異常。

    樓層：2a。

    蒼天有眼呀！距離一樓大堂只隔了層地板！

    “你能不能把地板鉆個洞？”凌霄拍拍招魂蟠，電梯不靠譜，能鉆洞的話直接落下去就啥問題都解決了！

    招魂蟠解除防御狀態(tài)，戳戳凌霄，似乎在嘲笑他的天真。

    好巧不巧，隔壁電梯叮一聲，門打開，一道人影瞬間飛撲出來。

    “cao！這是什么東西？！”凌霄嚇了一跳，抱著小花盆急退，拉開距離是關(guān)鍵，被這螞蚱啃一口可不是開玩笑的。

    那東西撲了個空，撞到墻面，就勢一蹬繼續(xù)朝軟柿子撲去。

    招魂蟠飛快地幻化成盾牌格擋，順便大力一拍，把那人打向遠處。

    凌霄不敢怠慢，戰(zhàn)斗是不切實際的，縱觀大局，逃命要緊！

    飛奔至過道深處，拼命按開門鍵。

    人形螞蚱幾個起落，彈至天花板，再落下時如炮彈般轟向凌霄。

    招魂蟠再起，分岔成數(shù)縷，硬化成黑刺穿插進螞蚱體內(nèi)，再狠狠把它甩遠。

    門開了，凌霄迫不及待地閃身進去，狂按關(guān)門鍵。

    咯咯聲欺近，不用看也知道螞蚱來襲，門關(guān)得是如此緩慢，一切恍如慢動作，招魂蟠刺出，把撲進來的螞蚱及時推了出電梯，門正緩緩閉合，招魂蟠急急縮回電梯里，螞蚱再起，一蹦又彈過來，恰好這時候，門完全關(guān)閉了！

    聽著撞在門板上噗的一聲，凌霄跳到嗓子眼的小心肝終于落回肚子里。

    電梯橫向移動，凌霄滿頭大汗地聽天由命，招魂蟠抬起一角給凌霄擦擦汗，又拍拍凌霄的臉蛋，不知是安慰還是嘲諷。

    電梯橫行一會，開始下沉，下沉幾分鐘，停了，門打開。

    招魂蟠探頭探腦地朝外看，確認沒危機，扯扯凌霄示意他出來。

    這電梯恰好是在大屏幕旁邊，凌霄轉(zhuǎn)頭瞥了屏幕一眼。

    其中一個小屏幕里，梁濂牽著虞清在過道里挑選電梯。

    太好了，他們沒事！那大師呢？

    凌霄凝神觀察小屏幕。

    除了雪花斑點，偶爾有模糊的人影走進走出，并沒有發(fā)現(xiàn)歐陽暉的蹤跡。

    正看得入神，過道里傳來叮一聲，凌霄腦子一炸，料想中的咯咯聲沒傳來，反而響起皮鞋踏在地面的聲音。

    每一步是那么沉穩(wěn)，每一步是那么自信。

    “大師！”凌霄驚喜地要朝那邊跑。

    招魂蟠一端攀著墻，另一端纏著凌霄不讓他過去。

    柔和的燈光下，那人平靜地走出拐角，西裝革履，手持莫邪劍，正冷冷地望向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