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彷彿一個笑話，梁涼一口燒餅沒吞下去，只用荒謬的眼神望向顧盼，四處留情的顧大副理說自己不會欲擒故縱呢，那她還說自己是情場浪子呢。

    可顧盼卻沒開玩笑的意思，她猶豫半晌，似是下定決心，緩緩續(xù)道：

    「其實我沒怎么追過人，大部分時候都是看對眼就在一起了，逢場作戲不用太認真，可現(xiàn)在說了要追你，我自己其實也挺沒底的，我不知道怎么追你，只能對你好?！?/br>
    顧盼呼風喚雨慣了，此刻要她示弱，她有些不習慣，她吸吸鼻子又說：

    「我昨天幾乎整夜沒睡，五點就起床了，想著你喜歡吃燒餅，就跑去排隊，結(jié)果還排錯隊伍，先買到了隔壁攤的飯糰?！?/br>
    她自嘲地笑了笑，眼圈因為一夜未眠微微泛紅，早晨微光打在她凈白的臉上，帶上了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美。

    「我不知道你今天想喝什么，所以我每種口味的咖啡都買了一杯，還買了豆?jié){。」

    梁涼聽著那話，視線移到了腳邊放著的大袋子，里頭滿滿當當?shù)娜秋嬃希簺雒蛑鞗]說話，顧盼很沒底氣，小小聲道：

    「我知道這樣很蠢，但我也是第一次追人，我知道你都壓線進辦公室，可我已經(jīng)等了一個晚上，好不容易等到七點半，我只是想早點見到你，如果造成你的困擾，我很抱歉?！?/br>
    平時只挑重要話說的話顧副理，此際說起話來絮絮叨叨的，不知不覺間還帶上了些許的委屈。

    「我發(fā)現(xiàn)我好像有點不像自己了，但是，你能不能不要生氣？能不能讓我繼續(xù)對你好？我保證之后不會七點半叫你起床。」

    顧副理語間帶著試探，還自己立下了保證書，這樣的顧盼真的很不顧盼，她覺得有些丟臉，好像把所有都搞砸了，梁涼生氣了，梁涼不想搭理她了，光這么想，顧副理便感覺天都要塌了。

    顧盼眼巴巴地望著梁涼，期盼梁涼再給自己一次機會，然而她等了許久，只等來了梁涼飄過來的一句語焉不詳?shù)男睦镌挕?/br>
    笨的好可愛。

    顧盼僵了住，可愛？梁涼說的是什么？外面的小狗嗎？

    顧副理張望了下，卻沒找到任何可愛的東西，她的大腦很快運轉(zhuǎn)了起來，不過一秒就找到了這車上可能可愛的東西——

    她本人。

    梁涼覺得她很笨，但是很可愛？

    臉皮一直很厚的顧副理，臉頰在下一刻飄上紅暈，梁涼咳了咳移開目光，氛圍霎時變得有些曖昧不清。

    「通常早上我習慣喝拿鐵，還有，我吃燒餅喜歡加辣。」

    梁社畜認真地說，顧盼一愣，而后意識到什么，嘴角越挑越高，梁涼不看她，不自在地轉(zhuǎn)移話題：

    「副理，差不多該出發(fā)了吧？我怕遲到?！?/br>
    顧盼還有點傻，她聽著應(yīng)了兩聲，正要啟動車子，想到什么，朝副駕探了過去，梁涼以為她家副理要偶像劇式的幫她系安全帶，她那句拒絕還沒出口，顧盼卻從旁掏出一頂棒球帽，不由分說地戴到梁涼頭上，梁涼眼睛一眨，卻見顧副理朝她瞇眼一笑，嘴上道：

    「給你遮陽，不過你果然戴什么都很好看?！?/br>
    話說著顧盼細心地給梁涼調(diào)節(jié)了頭圍，確認了舒適度后才坐了回去，對于梁涼倏然炸紅的臉蛋似乎一無所知。

    梁涼冷不防地想起了曾經(jīng)聽過的一句話，嘴上說著最油膩的話，手上做著最溫柔的事。

    她們家副理真的是太缺德了，重點是她還沒打疫苗，對于顧盼這種行為沒半點免疫力。

    虧，真的是太虧了。

    進公司后，梁涼對于早上顧盼做的那些事，都還有些副作用，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幸而周珂妤及時給了她一巴掌，這才把梁涼拉回了現(xiàn)實。

    「你怎么了？看起來就像隻思春的貓?！?/br>
    周珂妤的嗓音不大不小，恰恰能傳進周邊的同事們耳中，在大伙兒怪異的視線掃過來之時，梁涼趕緊一手摀住她的嘴，兇巴巴地說：

    「屁啦，誰思春了，我這是睡眠不足?！?/br>
    「貓咪思春也是會睡眠不足啊?！?/br>
    周珂妤嘟嘟嚷嚷的，梁涼被她這么一說一口大氣差點沒喘過來，重點還真被這傢伙猜了個半對，梁涼有些心虛，一句話岔開話題：

    「你還有時間講這些啊，副理要你寫的企劃案弄完了嗎？你就不怕副理來choucha你??？」

    梁涼那話說的有些狐假虎威的嫌疑，周珂妤也不吃她這一套，回了梁涼一句「副理最近忙著做合作案，沒時間管我」，但她才剛說完不過十秒鐘，最近忙的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顧盼就出現(xiàn)在她們這，笑咪咪地找周珂妤要案子看。

    周珂妤連聲叫苦，也沒時間再找梁涼說垃圾話，轉(zhuǎn)身就投入了案子中，而梁涼的手機也在不久后震了下，梁涼一看，是來自顧盼的訊息——

    【給你一根雞毛?！?/br>
    梁涼忍俊不禁，她們家副理真的有越長越可愛的趨勢，梁涼想了想，回了顧盼一句話。

    會議室里的顧盼手機一震，她拿起手機滑開介面，見到梁涼那短短一句話：

    【烽火戲諸侯啊，副理，你這是會亡國的?！?/br>
    「看什么?。窟@么開心?！?/br>
    姜亦恬的嗓音響起，顧盼按滅手機，輕描淡寫地道：

    「沒什么，一個好朋友的訊息?！?/br>
    「好朋友的訊息就笑得這么開心，怎么和我說話的時候總板著一張臉？」

    姜亦恬打趣道，空氣驀地有些凝滯，顧盼蹙眉，揚聲：

    「亦恬，談公事的時候還是不要聊私事吧？」

    姜亦恬敲著桌面的手指一頓，她對于顧盼的變化有些無所適從，這哪還是從前那個對她百依百順的顧盼了？

    好在姜亦恬很快就調(diào)適好情緒，擺正態(tài)度，拿出了本次要合作的企劃案，大致的方向已經(jīng)討論好，只差細節(jié)需要修正，姜亦恬將他們公司著重的幾個點提了出來，和顧盼一一做了確認，由于本次的活動還會找第三方公司協(xié)助辦理，雙方公司要外派的人員也不用多，姜亦恬提了幾個她覺得不錯的人選，顧盼掃了眼，沒有梁涼。

    于是顧盼提筆，在姜亦恬的注視下，將梁涼的名字加了上去，而后迎上姜亦恬的眼道：

    「身為企劃者，我覺得梁涼很清楚整件案子，她跟著比較不會出錯?！?/br>
    兩人間那維持了十來年的默契，在這會兒有了裂痕，顧盼拒絕了姜亦恬提議，只因為一個在姜亦恬眼中不該構(gòu)成任何威脅的梁涼。

    姜亦恬只這么一想，驀地切實地感到一絲慌亂，她有種顧盼離她越來越遠感覺，她急于抓住些什么，一伸手，她將手覆到了顧盼手背上，嗓音轉(zhuǎn)而說：

    「盼，你不要這樣好嗎？你這樣，我有點害怕?！?/br>
    門啪擦一聲開了，這世界上永遠不缺狗血的事，不管是在看冠軍賽的時候突然停電，抑或是好心想要送咖啡給人喝，卻看見心上人和前任在含情脈脈對視。

    啊呸，什么心上人，充其量應(yīng)該只是追求者才對。

    顧盼聽到從梁涼那傳來一連串的「顧盼扣十分」，嚇得顧副理一下甩開了手，姜亦恬一雙眼登時含上了淚水，她委屈兮兮地喚了顧盼一聲，但顧盼卻將椅子往旁邊移了移，身體力行地在自己和姜亦恬間畫出了三八線，而后眼巴巴地望向梁涼求嘉獎。

    可惜梁涼不吃這一套，她堆出營業(yè)用的笑容，略過顧盼，將咖啡放到姜亦恬跟前，柔著嗓音說：

    「姜小姐，我記得你喝咖啡加奶不加糖，請用。」

    顧盼一聽目光刷地掃了過去，看著姜亦恬的眼神里帶上了些許妒忌，顧副理嘟嚷了句：

    「你怎么就不記得我愛喝什么?！?/br>
    梁涼直接氣到笑，她沒看顧盼，推開門的時候，淡淡的一句心里話飄了過去——

    顧副理專業(yè)愛吃回頭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