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深淵巨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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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深淵巨樹(中) “傷口不深,過幾天能愈合。”鄭川川給嚴實包扎好,叼著煙坐到一邊。 嚴實摸摸腿,黃褐色的一坨,黏糊糊臭烘烘,還透過紗布滲了出來,怎么看怎么不順眼。 “這是什么藥?感覺好奇怪……” 鄭川川掏出藥丟給嚴實,叫他自己看。 小小的藥瓶上,寫著大大的消炎藥三個字,再翻到瓶后,有幾行小字:殺菌止血,副作用不明,成分保密。 天地制藥那群瘋子研究出來的玩意,連鄭川川都不敢用。 正好,有小白鼠配合。 小白鼠臉色嚴峻地坐了會,傷口的位置又疼又癢,幾分鐘后又變得像泡在冰泉里,涼颼颼的挺舒服。 小白鼠把藥收進兜,毫無自知地說:“藥我兜著吧?” 鄭川川大方道:“喜歡就拿去?!?/br> 嚴實吸完一根煙,剛站起來,眾人齊刷刷的目光直直盯了過去。 嚴實做了個投降狀:“別激動,我只是坐得腿麻,站起來走走。” 石室里,地心引力恢復正常。 像是消磁一般,逆轉的引力已經(jīng)完全消失了。 楚干將也站起來,在地上跺跺腳,感嘆道:“真是不可思議,一條直線地降落,居然又回到了起點?!?/br> 杜佳駿推測道:“深淵也是一個環(huán)空間,方向倒轉的不僅僅是空間,還有引力,其復雜和龐大程度,已經(jīng)不是我們能理解的了?!?/br> “組長,你怎么看?”楚莫邪問嚴實。 嚴實想了想,解釋道:“要形成這種環(huán)境,必須有高強度的外力影響?!?/br> “例如?” “磁場?!?/br> 杜佳駿要來楚干將的手機,屏幕一片漆黑,磁場太強,電子產(chǎn)品無法使用。 不久前,楚干將還用手機去拍綠水晶,如此近的距離,手機并沒有受到影響。 神樹自身有磁場,但它的磁場,并不足以扭曲空間。 扭曲空間的強大力量,不是神樹散發(fā)的。 深淵里,除了神樹,難道還有其它東西? 嚴實徘徊了幾步,像是下了決心,還沒來得及說話,又被其他人一涌而上地摁倒在地。 “我cao!你們干什么?!”嚴實被壓得動彈不得。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楚莫邪說。 “你怎么知道我要干什么?!” “你的眼神和動作出賣了你!” “那你說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嚴實氣得語無倫次。 “下,深,淵!”眾人齊聲。 心事被點破,嚴實扳著臉,不吭聲了。 “組長,你一撅起屁股,我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楚干將說。 嚴實怒極反笑:“有屁不放,難道還憋著?” “至少得醞釀一下!”眾人齊聲。 再下深淵,結果也一樣,起點也是終點,要在廣漠又漆黑的環(huán)空間里尋找突破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個屁還真不好醞釀啊。”嚴實感嘆。 “我們沒法突破,那樹呢?”杜佳駿不愧是科幻小說的粉絲,在想法上,總是能一鳴驚人。 眾人埋頭思索,表情各異,霍明海還沒想明白呢,嚴實就已經(jīng)想通了,哈哈大笑,激動得直拍大腿。 神樹是有根的,它生長在深淵里,為了獵食,把枝丫伸到了地面上! 它憑借巨大的體積,硬生生地突破了環(huán)空間! 順著枝丫,就可以突破環(huán)空間,找到主枝干! 但是……事情有那么簡單嗎? “不受神樹影響的,只有我和霍明海。”嚴實話音才落,大蜘蛛舉起爪子。 大蜘蛛忠心耿耿,意志堅定,神樹完全影響不到它。 “好吧,還有朱朗?!眹缹嵮a充。 但剩下的…… 一想到他們被催眠,把神樹當成沙漠甘泉的模樣,嚴實就感到一陣后怕。 “只要想點別的,分散注意力就好。”楚莫邪說。 當時在村口,他一心想著弟弟,把他從綠水晶那救了下來。 只要有足夠的意志,就可以抵抗水晶的催眠。 嚴實點點頭,朝霍明海道:“我們也得盯著,看誰中招了,馬上敲醒他。” 就在這時,地板上傳來大力敲擊的聲音——嘭! 眾人轉頭看向楚干將,那聲音,像是楚干將用劍戳地板時候發(fā)出的動靜。 楚干將正趴在地上,側耳傾聽發(fā)出聲音的位置。 靜悄悄。 聲音并沒有再響起。 “奇怪,是什么玩意?”楚莫邪也趴在地上聽。 “下面……不是還有個東西嘛?”霍明海滿頭大汗。 “什么東西?” “那個……女的……” 經(jīng)過霍明海提醒,眾人全都愣住了。 對啊,下面還有個全身粉碎性骨折的女尸! 難道聲音是她弄出來的?! 眾人的臉色都不好看了,若是女尸能動,把地板當門敲,不是撞鬼了還能是啥? “我下去看看!”嚴實說著,一把揭開地板,把頭探了下去,不一會,他的身子猛地震了一下。 壓著他的杜佳駿和霍明海頓時緊張起來,楚莫邪也湊過去往洞里鉆,沒想到,楚莫邪把頭探下去后,身子也同樣一震。 “看到了什么?!真的是詐尸嗎?!”鄭川川大聲問,見他們沒回答,自己也把腦袋伸了下去。 一看之下,鄭川川瞪大了眼。 哪里是詐尸!眼前的,簡直是更可怕的東西! 一根綠色的枝丫,不知什么時候,從深淵里刺了上來! 剛剛那聲動靜,便是枝丫戳在地板上發(fā)出的! “它的目標……是你的血……”楚莫邪的聲音在嚴實耳邊響起。 嚴實只顧盯著那根枝丫,腦子里一片空白。 樹枝刺偏了,距離嚴實留下的那點血跡還有半米的距離。 為什么,它又不動了? 等了幾分鐘,一點瑩瑩綠光從深淵里亮起,速度極快地順著枝丫一路往上,到達頂端的時候,枝丫動了,摩擦在線路板上,發(fā)出讓人牙酸的咯吱咯吱聲,移動過去,把那點血跡吸收得一干二凈。 “我懂了!它的體積太大,腦中樞發(fā)出指令,傳遞到達枝丫要花很長時間!”鄭川川恍然大悟。 嚴實盯著枝丫,心里琢磨著,接下來,它會往哪個方向移動? “喂!還看?不怕它吃了你們?!”楚干將扯扯哥哥。 嚴實終于回過神,大叫道:“都上去!都上去??!” 枝丫距離洞口不過幾米的距離,食物擺在眼前,下一次移動,沒準就戳上來了! “本以為它不吃組長,結果人家才流出點血,它就迫不及待地跑上來了?!背吧w好地板。 “組長皮厚,不好吃,但血還是很好喝。”楚干將說。 “神樹也不吃腐爛的東西,要不然,女尸早不在了?!倍偶羊E說。 霍明??偨Y:“只吃香的,不吃臭的?!?/br> 香噴噴的眾人看向臭烘烘的嚴實。 嚴實自暴自棄:“得,我皮厚,又臟又臭!你們說,像什么?” 眾:“豬?!?/br> 豬:“……” “要走就得快點,等它堵在門口,咱們就別想下去了。”鄭川川心里默默算著,距離樹枝下一次移動,還有幾分鐘。 嚴實點頭,朝大蜘蛛勾勾手。 大蜘蛛才不管香還是臭,一視同仁,把男人們捆成大棒槌,撬開地板,輕車熟路地鉆了下去。 這次,大蜘蛛并沒有急著下降,反而倒爬在地板下,帶著大棒槌橫向移動。 大蜘蛛爬行的過程中,霍明海緊緊盯著原來越遠的大枝丫,生怕它突然橫掃過來。 “神樹非常遲鈍,動一下,要停很久?!编嵈ùㄊ疽獯蠹易⒁鈽渲ι弦婚W而過的綠光,“瞧,那就是神經(jīng)元傳遞的信號?!?/br> “……然后?” “然后,它就動了?!?/br> 綠光流淌到頂端,枝丫擦著線路板咯吱咯吱指向石室的入口,似乎想頂開地板鉆進去,它還以為小鮮rou們在里面呢! “看來它真是餓壞了?!?/br> 路過女尸的剎那間,鄭川川的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給神樹最后一次的祭品,是個死去多時的女人! 作為祭品前,女尸已經(jīng)發(fā)生了腐壞,祭司把她丟下去,神樹不吃,所以…… “糟了!”鄭川川臉都白了,“原來最后一次的祭祀是失敗了!神樹根本沒吃到東西!” 事情可以說是糟糕透了,神樹餓肚子的日子,遠比鄭川川想的要久! 一只饑腸轆轆的怪物,面對一群送上門的小鮮rou,又怎么舍得放開? 綠光閃過,那枝丫又咯吱咯吱地往他們追了一段路,靜止下來后,又被大蜘蛛遠遠拋在后頭。 橫向移動與垂直降落一樣枯燥無味,霍明海緊張了半天,最后眼皮子直打架,不知不覺埋在杜佳駿的頸窩里睡了過去。 大家趁機補眠,一覺醒來,大蜘蛛還在爬行,樹枝依舊遠遠地跟在后頭。 “真是稀奇,不知樹的腦子長什么樣呢?”鄭川川說。 “問題出在神樹的根部。”嚴實說,“它長得如此巨大,肯定有東西在養(yǎng)著它?!?/br> “外星泥土嗎?”楚莫邪抬起頭,看向上方掛著的嚴實。 嚴實閉目養(yǎng)神,假裝沒聽到。 “你覺得組長的泥土是哪挖的呢?”楚莫邪問弟弟。 “也許不是地球的東西?”楚干將與哥哥一唱一和。 “呼呼……”嚴實假裝睡著了。 “組長,你的史盧比又出來了?!?/br> “……”嚴實趕緊往屁股上摸了把,什么呀,明明穿得妥妥帖帖,哪有露出來啊! “剛剛說錯了,應該是褲鏈沒拉,前面的史盧比跑出來了?!背蓪⒄f。 再信你就是豬!嚴實繼續(xù)假裝睡覺。 “真的,組長,不信你摸摸?!?/br> 嚴實真的往前面摸了摸,好吧,他承認,確實忘記拉了…… 大蜘蛛已經(jīng)爬到了盡頭,幾米開外,可以看到嶙峋的巖壁了,它控制著棒槌開始降落,誰知下降了沒多久,絲線突然產(chǎn)生震動,眾人抬頭一看,黑暗中綠光閃現(xiàn),那根枝丫突然折了下來,鋒利的尖端朝著小鮮rou們,一副虎視眈眈的模樣。 神樹很遲鈍,但他們忽略了人家的移動距離,僅僅動了幾步便已追了過來。 他們光顧著抬頭看,完全沒留意到下面的動靜,當另一根枝丫從深淵里刺上來時,大蜘蛛用力一蕩,駕駛著大棒槌與綠水晶堪堪擦肩而過。 驚險過后又歸于寂靜,枝丫等待著下一輪的命令,深淵里還不知有多少準備刺上來的樹枝,得在它們移動前,找個安全的地方躲一躲! 電筒照過去,山壁上有許多大小不一的巖洞。 大蜘蛛甩了根絲線連在山壁上,準備靠岸。 “不行!”嚴實馬上反對,“巖洞的空間太窄,一個枝丫捅進去,我們還能活嗎?” 楚莫邪的聲音響起:“組長,不進去不行了。” “為啥?” “你看下面?!?/br> 嚴實低頭一看,好嘛,原來幾根巨大的樹枝從山壁里橫插出來,面積大得像擋板似的,不進巖洞的話,就要砸到水晶身上去了! 大蜘蛛緩緩靠岸,最后降落到了一個大約兩米高的巖洞里。 洞的形狀非常規(guī)律,是個不折不扣的圓形,他們恍然有種走在管道中的錯覺,十幾米后,前方出現(xiàn)了轉折,等轉過去,狼眼手電的光芒中,又照出了一個轉折。 “這些洞表面太光滑了,不像是天然形成的?!背蓪⒚鴰r壁,摸著摸著,眼神變得茫然起來。 “干將?”楚莫邪覺察到不對勁,趕緊喊了他一聲,楚干將的身子晃了晃,忽然瘋狂地撲上墻,徒手扒拉著,像是要挖洞鉆過去。 楚莫邪立刻賞了他一個爆栗,把楚干將敲醒了。 嚴實敲敲墻,若有所思道:“我們現(xiàn)在離水晶非常近,沒準某根枝丫就在隔壁,小心點,別被迷惑了!” “疼不疼?”楚莫邪摸摸弟弟的腦袋。 疼呀,下手太狠了吧!腦殼都快要爆了! 楚干將抿著嘴不吭聲。 楚莫邪親了親弟弟,下達霸王條款:“專心想我。” “……” 楚莫邪挑挑眉:“再不應,我要親你了!” “……嗯?!?/br> 楚莫邪還是吻了上去,唇對唇地說:“太小聲,不算數(shù)?!?/br> 對比之下,鄭川川顯得很淡定,摸了一把巖壁道:“與其說是巖洞,還不如說是枝丫移動形成的軌跡。” “軌跡?” “巖壁像是摩擦出來的,天然形成的巖洞絕不可能是這種外觀?!编嵈ùǚ隽朔鲅坨R,“你可以想象成用手指戳進一塊蛋糕里。” 山壁上,大大小小的巖洞,全是樹枝移動時弄出來的,山體的深處,神樹就在那里! 前方出現(xiàn)了分岔口,嚴實叫他們原地等等,自己先去探路,楚干將和楚莫邪也雙雙牽著手跟了過去。 他們這時并不知道,短短幾分鐘后,等待他們的,到底是什么。 鄭川川席地而坐,從兜里掏出煙,分給杜佳駿一根,兩人吞云吐霧,眼睛緊緊盯著霍明海。 霍明海被他們盯得坐立不安,只好沒話找話地起了個臭得不能再臭的話題。 “呵呵,不知這地方……神樹的催眠大不大?” “大?!编嵈ùc頭,“一個不留神,想挖墻的念頭就冒出來了?!?/br> “哦……” 鄭川川敲敲后背的巖壁:“我看,這個后面,就有一根水晶樹枝!感覺非常強烈,真想鉆過去碰碰它?!?/br> “我也是,但只要專心想別的,可以撐得住?!倍偶羊E呼出口煙,同樣神色淡定。 “你們在想什么呢?”霍明海好奇。 “你!”杜佳駿和鄭川川齊聲道。 霍明海頓時噎了一下,杜佳駿看他的眼神火熱,鄭川川看他的眼神也是火熱。 在杜佳駿眼里,他是戀人,在鄭川川眼里,他是小白鼠。 鐳射光下,霍明海的臉漲得通紅,往巖洞深處挪了挪,就在這時,大蜘蛛突然吐絲把他拽翻了個跟斗,他剛坐的位置,傳來一聲巨大的轟鳴!像是發(fā)生爆炸了般,大地搖晃,亂石飛濺,杜佳駿一看情況不對勁,馬上飛撲過去,把霍明海緊緊護在懷里,煙塵過后,一面綠色的墻出現(xiàn)在眼前! 不……不是墻…… 是大得可怕的樹枝! 它對準了霍明海,從上方扎入,體積太大,看起來像是落下了一面墻! “快走!”杜佳駿一把扯上霍明海就跑,但沒走幾步,腿一軟,被霍明海扶著才沒跪下地,碎石擊傷了他的腿,也不知是傷到了血管還是怎么的,淌出的血正以一種可怕的速度渲染開,鄭川川一看,心里大叫不好,餓肚子的神樹嗅到血腥,哪里還能淡定得了?!他用手術刀飛快地把杜佳駿染血的褲子切開,噴上止血藥,包扎好后,把染血的紗布和褲子碎布扔在地上,大蜘蛛率先爬進岔路,霍明海背著杜佳駿跑在中間,由鄭川川殿后。 剛進岔路沒多久,巖洞那邊又傳來轟然巨響,霍明海的腳步停了停,馬上被后面的鄭川川鞭笞:“快走!別停!!” “那他們怎么辦?” “我們過去又怎么樣?難道挖開樹枝去跟他們匯合?!”鄭川川急得大罵。 “他們那一組不會有事的。”杜佳駿的氣息呼在霍明海耳邊,“而且……嚴實這人不簡單,可能比干將莫邪還厲害……” “嗯?!被裘骱0讯偶羊E往上托了托。 “重嗎?” “不重?!?/br> 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淌落,杜佳駿用袖子給他揩了揩。 “你很有做收件員的潛力,要來我的部門嗎?” “哼,才……啊——!?。?!” 腳下的地面突然爆裂,坍塌出一個大坑!原來地面的巖層非常薄,根本經(jīng)不住踩踏,霍明海一步踏坑,地面裂痕蔓延,跟在后面的鄭川川也遭了殃,霍明海往下掉的時候身上一緊,被蜘蛛絲纏上,堪堪吊在了半空。 鄭川川吊在霍明海下方,驚出了一身冷汗。 大蜘蛛正努力把他們往上拽,地板傳來危險的咯咯聲,大蜘蛛連忙退開幾步,地面崩塌,掉落好大一塊碎片砸在霍明海頭上。 杜佳駿嚇了一跳,摸上霍明海的腦袋,抓下一片薄薄的石頭片子。 “一點也不疼?!被裘骱KλδX袋,“難怪一踩就塌?!?/br> 鄭川川用電筒掃著四周,忽然大叫出聲:“你們看,那是什么?!” 霍明海轉過頭,一看之下,頓時驚呆了。 有個非常巨大的乳白色板材斜斜插在地上,照過去的光線被折射開,擴散出柔和的輝光。 “機翼?”霍明海只想到這個。 隨即,他又笑了出聲。 有機翼,當然會有飛機。 有架飛機,掉進了深淵,卡在了山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