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風人松
祝文宇直接帶著她上了自家回去的馬車,一坐下便調(diào)侃: “你也真是,今日才見面就跟著人家走,一點也不知女兒家矜持。” 祝聽寒嗔他一眼,微側(cè)過身,并不打算理他。 祝文宇持一顆八卦的心:“你與那晏祁都說了什么,做了什么?!?/br> “散步,躲雨。” “就這樣?” “不然呢?哥哥是在懷疑我的為人,還是不信那晏祁的為人?”耳下還隱約發(fā)熱,祝聽寒說起來頗有些心虛。 “我自然是不信晏祁的為人,”祝文宇環(huán)起手,“你可知那晏祁是何許人也?” 祝聽寒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汝陽王之子,寧衛(wèi)大將軍?!?/br> “嘖,我是問他是什么樣的人?!?/br> “我怎么會清楚,哥哥整日在京中游混,交友無數(shù),一定比我清楚?!?/br> 祝文宇:“連對方水深水淺都不知道,你就打算這樣蒙眼捂耳,隨隨便便就嫁過去了?” 她輕咬住嘴唇,琢磨了一陣: “那哥哥跟我講講,他是什么樣的人?” “晏祁這個人,獨來獨往,我還真不了解。只聽說他這人戾氣極重,閻王見了他都需退避三分?!?/br> 祝聽寒攥了攥手指:“你就會嚇唬人?!?/br> “我可不是嚇唬你,晏祁的狠是人盡皆知的;依我看,他不止手狠,心也黑?!?/br> “誰人不知,你和晏望才是青梅竹馬,互為良配,他明知你和他弟弟的關(guān)系,還要娶你,簡直,居心叵測!別說因為那一旨賜婚,皇上向來敬重汝陽王一家,他立了功,若不是他的意愿,難道不獎反而替他亂點鴛鴦譜,根本說不過去!” 祝聽寒不禁想起他剛剛一句“求之不得”,想起臨走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倒真像哥哥說得那回事兒。 “那他為什么非要娶我?!?/br> 祝文宇想了片刻:“他一定對你有所意圖?!?/br> 又覺不對,“他一定對我們家有所意圖。” 難道是為權(quán)力鋒爭,或是為朝堂上那些事?這樣倒是說得過去的。 祝聽寒厭煩這些事,又自知是無法避免的,講起來有些無力:“他畢竟是國之棟梁,也是功臣,想必壞也壞不到哪去;說他狠………他是上陣殺敵的將軍,狠也算狠對了地方……” “你真是……”祝文宇真有些恨鐵不成鋼,“不說他心黑手狠,就他那一身陰嗖嗖的戾氣,憑你的身子骨,在他身邊又能活幾年?!?/br> 聽聞祝聽寒低下頭猶豫。對于這場婚事,她雖說不上不情不愿,但也終究是被動接受的,現(xiàn)在有另一種聲音出現(xiàn),她自然有些動搖。 祝文宇也沉下心來,言辭認真:“晏祁這個人,心思深重,難以琢磨,還不如晏望。晏望雖有些不靠譜,但……” 他嘆口氣:“反正你鐘情的才是最好的,一生不長,但若夫妻不同心不同意,這樣將就一生,也挺難熬的?!?/br> 祝聽寒抬起眼看他:“是不是又和嫂嫂吵架了?” 幾年前是父親一手搓成了他和太傅之女的婚事,太傅讀了一輩子書,沒想到教出來的女兒性子卻極為火辣。 得知哥哥婚前就有一位心屬之人,便整日咋咋呼呼的,甚至不允許身邊有婢女貼身伺候。時時把‘捉j(luò)ian’二字掛嘴上,在京中鬧出了不少笑話,無人敢在她面前議論而已。 對于不情不愿的婚姻,祝文宇最懂其中滋味,祝家犧牲一個他就夠了,他不希望聽寒也如此。 祝文宇伸手覆上她的手背:“還有一月,你還有考慮的機會。只要你不想,哥一定竭盡全力幫你?!?/br> 車轎停至相府門口,今夜這雨也就停了。 祝文宇像無事人一般將她送回府,在別院分開時連帶一句好好休整,不要多想,之后便搖著扇子走了。 剛剛在路上他還說了一句,晏望估摸著還不知道她即將要和他兄長成婚,因為不管他是接受還是不接受,總該有些動響,像現(xiàn)在這般沒一點消息是不正常的。 總歸還有一月的辰光,他會去叫人打聽打聽,讓祝聽寒一邊期待一邊又焦慮。 兩日后,晏祁帶著禮和庚書上門了。 那庚書既是他親自送上門,便也就不用遵循男女婚前避免見面的老派做法。由家中長輩接應(yīng)過后,叫人去請祝聽寒。 等了一陣,只有祝聽寒身邊的錦秋來了。說這幾日連連陰雨,小姐病了,在這大吉的日子不方便出來。 只好作罷。 晏祁也沒有在相府呆太久,取了祝聽寒的庚貼之后與祝暨喝了一會兒茶就走了。 走出相府時,他的臉色并不太好。 捏了捏手里用紅紙封著的庚書,回頭看了一眼相府的門檔。 離開前命手下?lián)芤魂犎笋v守此處,要注意隱蔽不被人發(fā)現(xiàn),之后祝家小姐的一舉一動,都需向他匯報。 回到王府,從宮里來的太卜已在此等候多時。 晏祁將兩人的庚書遞給他,由他推算兩人八字是否相配。 人都信神、信命、信運,對卜算一事頗為看重。這對他來講無關(guān)緊要的一事,為婚前必不可少的步驟之一。 他倒不在意結(jié)果,只希望時間能過得快些,快些到八月十五大婚之日。 太卜在王府擺了陣,這一算,竟算到天黑。那白發(fā)老頭算得滿頭大汗,衣襟都濕透,像是被厲鬼上過身,看到了什么猙獰可怖的東西,咋咋?;5兀瑩渫ü虻疥唐钌砬?,舉手哭喊: “這婚不能成!” 晏祁當即擰緊了眉頭,放下手中茶杯——— “將軍命理正財星弱而透干,為喜用神,歲運逢劫財則損妻。加上祝家小姐五行金弱不喜火,將軍火旺不喜水,本就水火不容,若強行湊到一起,必有……”(注) 老頭神神叨叨地,將他二人說的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從里到外都不合,直至晏祁的冷劍壓上他的舌頭,他才驚恐地停住嘴。 “我就問你一句,我二人這星運,影響家,還是國?” 太卜口齒不清地回答:“家?!?/br> “那便是小事?!?/br> 既不影響國運,便是他自家的事,并不用向?qū)m里人匯報。 他動了動手里的劍,“今日這些,你若敢對外人說一個字,我就割了你的舌頭。祝家人問起來,你就說我與小姐水火相融,為良配……” 老頭拼命點頭,灰溜溜地跑了。 老王爺不知什么時候來的,背手立在門口,神色板正,不怒自威。 晏祁收起劍,跪下行禮。 “雖說星命虛無,但也有卦中之理,盤中之運;你不信全部也該信其一,不能全盤否定?!比觋柾鹾咭宦曌呓?,“還未來得及問你,阿望可知你和聽寒就要成婚?” 晏祁繃起唇線,片刻后回答:“他一直想找的那位畫師,我給他找到了,在象牙山;他在大師門下學習,沒個三兩年不會下山……” “就是還不知了?!崩贤鯛斕岣咭袅浚暼绾殓?,“你能瞞得了三兩年又如何,能瞞得了一世嗎?你不信星命,也不信我和皇帝的話,你還信什么?罔顧兄弟情義,非要娶那祝聽寒,做這等自欺欺人的事,可笑?!?/br> …… 晏祁跪在地上,沉默的氣氛蔓延整個大殿。 許久過后: “我只信事在人為,信聽寒就是我的良配。” ———————————————— 網(wǎng)上查的,引用出處不明。大概的意思就是指他天生不配擁有老婆,沒有老婆命,還和聽寒水火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