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泠懿視角↓ 今天是周四了,凌霄說要替我解決問題,她的意思其實是不管我怎么阻攔她都會去做。我只能百般用計說服她在要去“解決”之前務必通知我,但現(xiàn)在已經周四了。 馬上放學了,明天就開始放國慶假了。勞委挺負責的不用我多督促,我收拾書包也準備走了。但我突然發(fā)現(xiàn)不止凌霄不見了,莊馨月也不見了,這個其實沒什么,主要是她倆書包都還在座位上。我火速開機,果然,凌霄在我剛剛去和團委書記溝通主席部的事情的時候給我發(fā)了微信, “我現(xiàn)在去幫你解決了?!?/br> 我快速回了一條,”你在哪?“但她沒有回我,我想了想,往體育館的方向跑去。 莊馨月視角↓ “哼”,莊馨月不禁笑出聲,她沒想到會約在這里——體育館女廁,那個她和泠懿初識的地方。 “說吧,什么事?” “請你不要再糾纏泠懿了。” “你在微信上說只要我答應你的要求,你就不會再來煩我?你指的就是這個?”莊馨月抱著雙臂。 “是的?!?/br> “但是我早就和她沒有關系了啊。”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br> “所以呢?你就算都爆出去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我和她早就沒關系了。相反,是她在糾纏我。”她打開手機給我看,畫面赫然是我的推特賬號。 嘗試擰開門的聲響起,兩人都沒有動。凌霄掛斷泠懿又一次打來的電話,看著莊馨月只是一副看戲沒打算動的樣子,還是自己前去開門。泠懿大抵是跑過來的,兩人都能看出來,雖然她努力保持儀態(tài),但額上的汗滴和起伏的胸脯騙不了人。太陽已消失在建筑物的遮擋中,只有余下一絲光明照亮著花城的天,廁所的窗是連排的磨砂,是推開的那種,現(xiàn)在只推開了頂部很小的一點,光透不進多少,室內幾近是昏暗的,渾濁的塵卻又意外地斑駁可見。她沖了進來,卻只是加深了這沉默。隨著抽風機扇葉緩慢轉動發(fā)出著吱吱的聲音,那束微弱的光芒在叁人臉上流轉,照亮鼻尖、唇角、耳側,宛如一盞聚光燈,審視著叁人。 凌霄拉起泠懿的手想要走出去,但泠懿輕輕把手從凌霄手中抽出了,”嗯?“ “她說她和你已經沒有關系了,我們走吧,已經解決了?!?/br> “不......”泠懿往前一步跨到莊馨月面前,她凝視著、端詳著那張她曾緊緊相依的臉,脖頸間的香氣、可靠的肩膀,一切仿佛都那么熟悉,一切仿佛都未曾改變過。 “你有可能原諒我嗎?.......” “呵——” “我是你的狗狗,而你是我的.......主人。” 莊馨月努了努嘴開口道,“你什么意思?用這種關系來綁架我?” “不是,我........” “我們走吧!”看不下去的凌霄強硬地拉起泠懿的手,但被甩開了,泠懿沖到莊馨月面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br> “那是哪個意思?” “我.......” “我不想聽?!?/br> 泠懿還想開口,但看到莊馨月那漠然的表情卻又突然收住了話語,眼前人是那么的陌生,難道關系一旦破裂了就永無挽回的可能了嗎? ”走吧?!傲柘雠σ种谱∏榫w,走了上來,手搭在泠懿肩上。泠懿垂下了頭,鼻息變得粗重而不穩(wěn),但她終歸沒說什么。 莊馨月視角↓ 我想到她還會來找我,但我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尤其是當著凌霄的面,她不可能不知道凌霄聽到這樣的話會有多生氣,但她依然說了。她叫我........主人。 我不由又打開冰柜拿出一瓶酒。我有點搞不明白她了,她是真的喜歡我?如果是,那我又該怎么回答呢?我從來都沒有做好讓一個“別人”闖入我的生活的準備。 敲門聲響起,我從貓眼看了一下,是她。我不想開門,只是微信發(fā)消息, “?” “麻煩開門?!?/br> “?” “我想和你聊聊?!?/br> “你走吧?!?/br> “我不走?!?/br> ....... 我用手機登上監(jiān)控的網站,看到她正盯著手機,等著我的回復。“嘖”,我無奈長嘆一口氣,背靠在門上。真是奇怪啊,明明是我支配她,怎么現(xiàn)在主動的反倒變成她了。 手機提示音響起,“要怎樣你才肯原諒我?” 我沒有回復她,無聲的對峙只隔著一扇門,寂靜的夜里只聽到樓下車道上偶爾馳過的車聲。監(jiān)控畫面中,她突然放下手機,拍了拍褲子,然后跪在了地上。我抓起自己的頭發(fā),情緒難以言表。監(jiān)控畫質很糊,夜晚更是只有黑白,連她的表情也看不清楚,她雙手收在腹前一直保持著這個動作。 10分鐘過去了,我看到她稍稍動了一下腿,畢竟這樣跪在平坦堅硬的地上其實是很痛的。但她依然繼續(xù)堅持著。 20分鐘過去了。 30分鐘過去了。我看得出來她其實是想站起來,但她只是用手拍了一下大腿繼續(xù)撐著。 1小時過去了。 2小時過去了。她倒下了。 我放下手機,又抓了一把已經被我徹底撓亂的頭發(fā),腳邊散落著已經喝空的四瓶啤酒。深吸一口氣,我從冰冷的地面站起身,讓血液順著起身重新帶動整個身體。猶豫了下,還是打開了門。她側倒在地面上,一動不動,長發(fā)并沒有束起,披散著遮擋著脖頸,猶如童話中陷入沉睡的公主。我只能抱著她把她搬了進來。她似乎昏迷了,但我卻突然注意到月光反射下,她的手腕處似有金屬的反射。我手腕處突然感到一陣冰涼,耳邊她的呼吸聲逐漸加劇,“不要離開我.......” 她已經沒有力氣站起來了,我沒有預料到她這種情況下的暴起。她無力地壓倒在我身上,宛如一具沉甸甸的石像,月光下我終于看清了那是什么,她早就把手銬的一環(huán)拷在了自己手上,現(xiàn)在,她把另一環(huán)拷在了我手上。長時間的跪著早已耗光了她所有力氣,連意識都已昏沉,她卻仍舊完成了自己計謀已久的計劃——把自己拷在我身上。是啊,這才是我熟悉的那個順從但也和她jiejie一樣叛逆的小狗。 “解開?!?/br> “聽我說........”我被她壓在冰冷的客廳地上,熱量逐漸消逝,但壓在我身上的她也沒有什么熱量,身體在微微顫抖,耳邊她的吐息是那么的微弱,傳出的聲音宛如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幻聽,而細若游蚊的言語中那背水一戰(zhàn)的絕望氣息也一時止住了我的思緒。 “莊馨月,我錯了,我背棄了我的承諾。但我想說的還有另一個錯,是的,我一開始確實把你當作jiejie的替代品了。但那只是我以為的,實際上我從一開始就喜歡上你了。你是我的jiejie,但你不是泠懿的替代品,你就是我的jiejie,我的另一個jiejie,同時,你也是我的主人,我唯一的主人。我想說,我真的喜歡你.......” 她的話語斷斷續(xù)續(xù),邊說哭聲漸起,溫暖的淚不同于冰冷的身體逐漸流出、滴落在我的身上。 “抱歉,我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說了,我真的已經離不開你了。我是你的小狗啊!不要離開我好嗎?我錯了,你懲罰我吧。我什么都愿意做的,只要是你,我什么都愿意做的?!彼悠饋恚坪跏怯X得言語無法表達她的心意。她嘗試站起,卻又摔在我的身上。我看向她,她臉上布滿了斑駁的淚水,眼睛半睜著,淚水大概已經完全模糊了她的視線。我將她抱起到沙發(fā)上,她的身體對我完全不設防,捧在手里感受不到一絲緊張的意味。因為手銬的限制,她躺在沙發(fā)上,我只能蹲在沙發(fā)旁,她根本沒有想被我我放下的意思,死死地抱住我,兩腿環(huán)繞在我身后鉗住我。 “喂,你就給我躺著好了?!?/br> “好,你能幫我脫掉嗎?抱歉,我已經沒力氣了.......” “喂,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卻不想聽我的話,直接吻了上來,那吻是那么的決絕,她知道我并不想,所以只是堵住我的話語后馬上便自覺松開了,甚至我都還沒反應過來去品味那熟悉卻久未曾體會的吻。 “我要把我的一切都給你?!?/br> “你給我停下!” 我止住了她的動作,”你在搞笑嗎?說什么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你以為你是誰?你只不過是一個普通高中生,你能背負什么?“ “我什么都能背負,因為我已經沒什么好失去的了?!彼硢〉穆曇粽f出的話讓我的心臟猛然收緊,被淚水渙散的眼神努力地聚焦在我身上,配上無血色蒼白的臉說出的話很是讓人信服那份言語中的重量。 “你就那么喜歡我?” “應該說,愛你?!彼饾u又抱緊了我,她非常虛弱,但依然把所有的力氣用在了手臂上,緊緊環(huán)繞住我,她選的手銬中間鏈子很長,因此可以這樣cao作。冰冷的鏈子被她這樣拉扯緊緊勒著我的身體,那壓力仿佛就如她的愛所給我?guī)淼膲毫Α?/br> “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如果一定要說,那就是我忘不掉你每晚哄我睡覺、忘不掉你脖頸的香味、忘不掉你的一切,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你、想要、想要被你抱著?!?/br> “這些明明隨便誰都可以做?!?/br> “但只有你是我的主人、我的jiejie?!?/br> “我只不過是你第一個碰上的人而已?!?/br> “是的,所以只有你第一個遇見了這樣的我,我已經沒有辦法想象第二個人會是怎樣的了。我只要你,因為你是第一個見到真實的我、愿意接受這樣的我的人。所以,你也會是唯一的那一個?!?/br> “你在強行辯駁而已?!?/br> “那你愛我嗎?” “........”這種被打亂的感覺讓我感覺很難受,我并不是一個輕易會動情的人,盡管我溫柔,但那只是溫柔而已,我從來都不愛虞祁。泠瑯為什么打動我,那是因為她和我一樣都沒有什么感情,她不像其他人,在和我做完后把一堆生活委屈都和我訴說。她和我一樣,我難得見到這樣的同類,所以我動心了,但那以后,我也明白了,我們這樣的同類不可能走到一起,只要有一方沒有對另一方有著真摯的感情,我們就不可能真正走到一起。 而泠懿呢?她不一樣,她是壓抑卻十分劇烈的情感,這種情感的釋放讓我窒息,就像現(xiàn)在這樣,她能為我跪到脫力暈倒、能做出把自己拷在我身上這樣無理的事情。這些事情換在一個月前,她絕對做不出來,是我打開了她這個潘多拉魔盒。其實我在那么長時間關注她的推特賬號時就已經知道了不是嗎?她雖然外表禁欲,內心卻是一個情緒很“爆炸”的人,這些情緒甚至只是通過她的文字來溢出冰山一角都讓我能感覺到她的真實。原來,我想要一個能打亂我的人來打破我一成不變的生活、進入我的內心嗎?我不敢相信我推斷出的我自己的心理。 “如果你真的什么都愿意為我做。那你就解開手銬?!?/br> “如果我解開了,你會離開我嗎?” “........” “好吧。”她用力咬住下顎嘗試止住情緒,從那里掏出了鑰匙,解開了手銬。其實我的沉默只是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但她似乎誤解了。 沉默。但她卻又快速地脫掉了衣服,然后拉起了我的手。 “我不奢求你的原諒,我做錯了很多了,我不能這樣強制性地把你留在我身邊。但在最后,我想讓你明白,我真的愛你,那份愛用言語來表達太蒼白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這對我的重要性,也許我的這些堅持對你來說毫無意義,但我想說,即使我會遇見第二個人、第叁個人,但我只愿讓你去這么做,因為,我早已是你的了,我早已離不開你了.......” 她的淚水如泉涌下,牽著我的手把我?guī)У搅四抢?。她的那里如何呢?溫暖、包裹,緊緊裹住我的手指,讓我如歸巢的猛獸,慵懶而不想動彈。沒有前戲,而且第一次,她顯然十分難受,但她什么都沒有說,只是用力咬著嘴唇,顫抖著的手拖拽著我的手緩緩地往深處探索。溫暖、包裹感,就像在母親的zigong一樣,明明只是身體一部分的接觸,但我卻感到我們的身體像是完全融合在了一起。我們就像是親姐妹一樣,從一開始,在母親的肚子里就已經在一起嬉戲,我能輕易明白她的想法,但靈魂處感受到的她濃烈的愛意簡直要把我壓垮。 面臨這樣的愛意,我就如在夜晚的郊外仰望星空,又或是直面古神的人類調查員。宇宙是那么的浩大,而我是那么的渺小。我差點就要下意識被這股愛意所淹沒而答應她了,但正如我所說,我只是想,但我其實從來都沒有做好讓別人闖入我的生活的準備。我的生活是怎樣呢?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堅持上學,讀完高中也不知道要去哪所大學要干什么。我的生活就是每天上學,放學后回來看電影、聽黑膠、熬夜到凌晨才去睡覺。泠懿又何嘗不是這樣呢?泠瑯給我講過她的meimei,泠懿同樣的反叛,但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也可以像她jiejie那樣打破一切,但她不知道這之后她要干什么,她懼怕未知,所以便每日墨守成規(guī)。 但現(xiàn)在,她為了我打破了這一切。她為我打破了過去17年她所堅守的一切教條與道德。我的心突然被觸動了,一股情緒從心臟處噴涌而出,眼角不由發(fā)酸。眼前人哭著的樣子逐漸與記憶中那個坐在枕頭堆上靜靜看著我的美神重合,但又逐漸地分離開,化作另一更實在、更獨特的存在坐落到我的心房。 “抱歉,但我已經離不開你了。我不想離開你啊,對不起,但是,我真的不想離開你。我做不到啊,我怎么可能去離開你?!?/br> 手腕又是一陣冰涼,我的手指深入她的體內,另一只手卻又被她拷住了。她已經哭得竭盡氣力,嗓音變得低沉沙啞,“太溫暖了,太溫暖了,我怎么可能離開你........” 今夜,我第一次主動抱住她,“解開,我不會離開你的。” “真的嗎?” “你也沒有拒絕我命令的權力?!?/br> 她解開了,然后緊緊抱住我,后背被她攥的發(fā)緊,像是怕我會像一團霧氣般不經意間便消逝不見一樣。我抿了抿嘴角,這算什么?brat?會鬧會整我,但對我的命令卻是無條件服從?!拔艺f,你有沒有看過病?” “你是說抑郁?” “是?!?/br> “沒有?!?/br> “做個量表怎么樣?” “不要。” “一個量表說明不了什么,而且結果只有我看。乖,聽話?!?/br> ....... 她緊緊握住我的手,身子無力地斜靠在我身上,一只手cao控我的手機做量表。那是SCL90,這是一個很常用的量表,去醫(yī)院或者心理咨詢機構都會讓你先做這份方便醫(yī)生了解你的心理狀況。這并不是判斷一個人有沒有抑郁的量表,這種東西我認為壓根就沒有人能評定。至于這個量表只是方便讓我了解下她的精神狀態(tài)。結果出來了,5級評分制(就是說各項結果最高5分),但除了敵對、恐怖、偏執(zhí)幾項之外,幾乎全在4以上(這算是很高的),這也就是說........ 她的頭垂了下去,“其實我做過這個量表?!?/br> 我墊著她下巴抬起她的頭,她憔悴的樣子惹人憐惜,她似乎不想讓我細細端詳她的這幅模樣,瞬間把頭撇了過去。她赤身裸體,身體依然在微微顫抖,膝蓋的淤青甚是明顯。我張開雙臂正著抱住她,她抖了抖,就像順從的大型犬類一樣伏趴在我身上又哭了起來,不過這次的哭大抵是幸福的哭吧。 “你想要我叫你什么?狗狗?泠懿?“ “狗狗?!?/br> “好。狗狗。穿上衣服,我們去江邊坐著吹吹風清醒下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