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生命在純潔的末端燃燒,燃燒前,未來一直在這里掩藏。未來的燈芯一直浸在透明、清涼的燈油里。假若未來只留下純潔和無垢,誰還有必要預(yù)見自己的純潔和無垢呢?”——《金閣寺》三島由紀夫 泠懿視角↓ 我發(fā)燒了。 在我拔掉電源線后,心里的某些東西被陡然打破了,所以,我還把學(xué)也翹了。反正,除了數(shù)學(xué)和地理外,文科的課我少上一周也不會怎樣。 我在被窩里沉眠著,享受著一個INFP很少能體驗到的瞬間,腦袋昏昏沉沉的根本無法發(fā)散起思維,享受著被溫暖包圍的感覺,忘卻一切煩惱。 中午起來了,頭很疼。我知道為什么,洗了冷水澡 不吹頭在沙發(fā)上裸著睡覺??戳艘谎畚⑿?,莊馨月沒有發(fā)任何信息給我。一瞬間,我的眼角酸了。該死的明明是我的錯,她憑什么還要關(guān)心我,不如說她關(guān)心我才奇怪吧。但是,為什么,為什么我還是這么難受。她可是我的“jiejie”、她可是我的主人,她為什么不能關(guān)心一下我.......但我意識到自己冒出這樣的想法后,我又覺得自己很過分了,我又這樣重地傷害她了卻還妄想要她對我的照顧。一方面的我被欲望所支配,一方面的我又被理性和道德所束縛著。 ....... 凌霄:今天怎么沒回來?我聽老師說你發(fā)燒了?要我拍作業(yè)和筆記給你嗎? 我:好的,謝謝。 我艱難地從被窩里掏出手拿到手機,我沒有想到反而凌霄會最先找我——她中午在學(xué)校,現(xiàn)在發(fā)消息給我絕對是偷偷玩手機了。 凌霄:你不要緊吧?作業(yè)要我?guī)湍隳眠^來嗎?你家在哪? 我猶豫了一下,我抽動了下鼻子把鼻涕擠回去,我感覺自己病的挺嚴重的,一時半會是好不了。而且我拒絕了爸媽回來的請求,沒人照顧,三餐沒有著落還是要自己搞定。 我:【定位】 ...... 凌霄視角↓ “凌霄,你喜歡我嗎?” “呃呃,嗯?” 泠懿開完門后有點難受還是坐回到了床上,凌霄則是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她打量著泠懿的房間,非常樸素,就不像是個女生。全部都是極簡風的家具,墻壁和書桌上的柜子密密麻麻放滿了各類小說,她似乎還分類了,按照國家、年代、作者,簡直是小型圖書館。旁邊的書車上則是分門別類地擺放好各科用書。泠懿靠在床背上,毯子裹著腿,本就病態(tài)蒼白的她現(xiàn)在面上被捂熱得紅透,雙眼微閉感覺不是很精神,開口說出的話失去了平日里冷冽與支配的姿態(tài),弱弱的、沙沙的,像是剛出生的奶貓。這樣的泠懿問出這樣的問題讓我措手不及,那雙眸中泛起疲憊病態(tài)的目光,卻凝視著自己期待著自己的回答。 我愣了愣。 ....... (回憶↓) 那是在半年多前了吧,那時還是高一。我們都是各自班級的級委,每周班級開會的時候會見上一面。我是les,但那時我對她并沒有什么興趣——她太優(yōu)秀了,太遙遠了。 她不僅在級長那深受寵信,甚至還能直接和校長交流。那時我倒也沒有覺得她特別漂亮,她算是那種中式古典美人吧。她的面容很端正,頭發(fā)一絲不茍地按標準扎在腦后,不說話時表情總是淡漠而甚至有點疏遠的,但是和老師說話時卻又完全是另一個樣子了,所以我甚至有點討厭她,我覺得她有點八面玲瓏、見風使舵。 大概是在假期的某個早上吧。我在珠江邊跑步,選擇了人更少的二沙那邊,這邊跑道更好人也更少。風不大,但總好過沒有。好在全程都有樹蔭,路邊種滿了一排小葉榕,都不算很老,盤根也很少,繁密而嫩綠的小葉浸出的是年輕的氣味。仿佛感受到了樹的青春萌動,枝葉間間歇極小的縫隙流瀉出幾縷陽光,在地上形成斑駁朦朧的光斑,隨著微風吹動也如頑童般輕輕跳動著。我盯著這光斑,追逐著其往前跑去。我突然注意到一個充滿磁性的喘氣聲一直在耳邊,前面的女孩帶著入耳式無線耳機,汗從耳機上流下她卻不甚在意。等等,怎么感覺有些熟悉。我想不起她的名字了,便只是拍了拍她肩膀,“你好?!?/br> 她摘下一邊耳機,微微抿嘴笑了笑,把因晃動而散落在耳邊的碎發(fā)挽回耳后,“你是凌霄吧,沒想到能碰到你吶?!?/br> 我剛好停在一灘光斑下,眼角承受著滲入強烈陽光的夏云的姿影,視線模糊了一瞬,再清醒時便剛好看到她那撩頭發(fā)的動作。那天的一切仿佛都定格在了一瞬,她把頭發(fā)撩回耳后、她嘴上輕輕的笑容、進入眼中的光斑、樹的青春氣息逐漸融合在一起。那一瞬她對我展露出的笑容絕不是虛假的,某些事情豁然改變了。 我愛上她了。 ........ (時間回到現(xiàn)在↓) 室內(nèi)悶熱的空氣,生病的她滿臉紅透,仿佛是被熱到了,她把被汗水浸透了的碎發(fā)撩回耳后。她嘴角微微抿著期待我的回答,我看的出來那是極淺的笑意。悶熱的室內(nèi)仿佛被剜掉一塊,空氣突然清涼起來,從未有過的想法從腦海中冒出。我從未想過能和她成為戀人,偶像始終是和自己很遠的,但如果有一天,偶像給你一個和她交往的機會,你會怎么選擇?眼前的情景逐漸和那天重迭在一起。 “喜歡?!?/br> “是朋友的喜歡嗎?還是戀人的喜歡?!?/br> “朋友的喜歡。”我其實是戀人的喜歡,但我怎么可能這樣說啊,這樣說的話她就會和我拉開距離了吧。 “喜歡到底是什么樣的感受?!?/br> 我感覺心有點沉,我好像有點明白她生病的原因了,為感情而傷嗎?到底是哪個男人能讓她為此而憂慮生病,要是讓我知道了我非得揍死他。但現(xiàn)在,既然她困擾著的是這個問題,我就不得不好好給出一個回答。而且,我還想和偶像的關(guān)系更近一步,我突然不再滿足于僅僅只是一個粉絲了。 “你想知道的是怎樣的喜歡呢?朋友的喜歡嗎?” “都想知道?!?/br> “其實我覺得沒什么區(qū)別。如果我喜歡一個人,比如說你。我會在你痛苦的時候希望自己可以是你最依賴的那個人;希望你感到開心的時候,是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不管難過還是開心時,我都是你想見到的人?!蔽铱粗⒋沟碾p眸,認真地說出自己思考良久、用心良苦的答案。 “是這樣嗎?”她抬起頭看著我,那幅樣子讓我心疼。昔日強大的她仿佛不存在了,現(xiàn)在的她需要我的照顧,無所謂,因為我喜歡的是她,她的強大、自信是我喜歡的點,但我喜歡的不是強大、自信的人,而是像現(xiàn)在這樣即使有著脆弱的時刻,但平日里依然能那么優(yōu)秀,比男生還優(yōu)秀的她。 “泠懿,你想知道什么是喜歡嗎?” “嗯........” “那要不你試著喜歡一下我吧,我們?nèi)ゼs會吧?!?/br> “約會?” “就是一起去玩了?!?/br> “那和去玩有什么區(qū)別呢?” “不一樣哦,因為我們是戀人,我們都喜歡著彼此。這樣的去玩是不一樣的哦。” “有什么不一樣呢?” “這就要你自己去感受了,你不是想要知道什么是喜歡嗎?” “但我只是作為朋友的心態(tài)喜歡著你?!?/br> “我說了吧,我覺得喜歡沒有分什么朋友和戀人哦,喜歡就是喜歡?!?/br> “是這樣嗎?” “是的,快快好起來吧。我們周日去約會吧?” “我再考慮下吧。” 她抿了抿唇,沒有立即答應(yīng)。她還在為那個她真正喜著歡的人在難過著所以不想答應(yīng)我嗎?那個人到底對她做了什么?他怎么能這樣傷害泠懿。泠懿居然都對我展露出這樣的脆弱了,她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她看著窗外,漸落的夕陽在窗外并不能看到,但是霞光逐漸黯淡了,室內(nèi)沒有開燈,只有她的臉是較亮著的。留給我看到的半邊臉是那么的超然,如浮雕版的立體美并不真實。她突然轉(zhuǎn)過頭看著我。她的耳朵很修長,緊貼在腦側(cè),從正面看并不顯眼,但從側(cè)面看則愈發(fā)覺得其與這臉蛋渾然天成,耳輪分明,內(nèi)外兩輪都很立體,誘人向前。瘦削而缺乏血色的薄唇此時因病倒顯得紅潤了少許,霞光下如熒潤的瑪瑙讓人著迷回旋沉浸于其跨越歷史厚度形成的沉積之美。我最喜歡她撩頭發(fā)這個動作,我是因她第一次真正見我時撩頭發(fā)而喜歡上她、喜歡上這個動作的誘惑還是我本來就喜歡這個動作見她如此而喜歡上她呢?于我而言,這如同一個“雞生蛋還是蛋生雞”一樣永遠無解的問題。但無異議的是,我曾在腦海中無數(shù)次幻想著和她在云霧繚繞中熱吻,讓周圍的空氣因我們而熾熱。 她有時很喜歡發(fā)呆,大部分都是在雨天。她喜歡用左手托著下巴,就那樣靜靜地凝視著窗外,看雨滴從窗戶上流下消失于無跡中。周圍一切其他人經(jīng)過都如同幻影,我的眼中只有她,這場景仿佛總是亙古不變的,她總是在那樣沉思著,思考著不屬于這個年紀少女應(yīng)該思考的層次內(nèi)容。這一場景在我心目中有點被意象了吧,每次回想起這幕她那樣子倒都不像是人的,她作為一個象征,在拒絕著這個世界,不像我,我是遭到世界拒絕的。 ....... 我出生于潮汕地區(qū)。我的成績并不好,但也還算是快樂吧。我有一個玩的很好的青梅竹馬。我們逃課到天臺山談?wù)撝磥?、夜晚一起在屋頂看星星、在河邊一起晃蕩著腳吃西瓜。我原以為我們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我跑步——但這一開始只是一場意外。 “凌霄?” “嗯?” “沒事?!?/br> 我注意到她并不對勁,倚靠在我臂膀上的她把衣角捏的滿是褶皺。面前的蘆葦蕩隨著微風拂過輕輕地搖動著,江面也隨著輕輕擺動泛起浮躁的漣漪。天色深沉,見不到什么云,只是昏暗的天空。不遠處的江面上馬達的聲音漸漸遠去,破舊的擺渡船發(fā)出著嘶鳴將一個個同樣行將就木的旅客送往對岸。小鎮(zhèn)的生活一眼就能望到頭,有出息點的就高中甚至初中都沒讀完就去花城打工,或者說早早地就結(jié)婚生子步入家庭。反正人總歸也就這三樣了吧,結(jié)婚、生子、去世,輕易就能望到頭。我們就在這樣的一個平常的小鎮(zhèn)上 “怎么了?” “沒事。” 我抱著她的肩膀,給她提供一點我的體溫。懷里的她頭發(fā)被風吹亂了,表情一臉淡漠,這可一點都不像她。她總是積極的、樂觀的,甚至可以說快樂的有點神經(jīng)質(zhì)了。所以她也沒有交到幾個交往時間超過一個月的男朋友,她長得很普通但人卻有點樂天到神經(jīng)質(zhì),大概就是如此吧。我們總是喜歡這樣給別人貼標簽的。她的表情是這么的默然而毫無變化,眼皮隔好久才眨一下,就像是一具死尸。 “連我都不能說了嗎?” “其實也沒什么?”,她突然笑了笑,抬起頭看著我,眼里飽噙著淚水“也就是我被人強jian了?!?/br> ....... 我把那個男的追了五公里,把他打到送進了ICU。 我再也沒有什么男朋友了,也沒有人敢接近我。與此同時,我發(fā)現(xiàn)我居然在跑步上有些天賦,甚至不只是有些。 后來,我就來到了花城、來到了花城中學(xué)——因為我的跑步天賦。 ...... 我很感謝我的jiejie。她在大專畢業(yè)后就在花城打工——給我的哥哥、她的弟弟掙大學(xué)學(xué)費。我得以在花城有寄居之地也多虧了她。在來到花城后,我學(xué)到的遠遠不止跑步。 一個月前的暑假,我回到了那個小鎮(zhèn)。那個少女也已經(jīng)上高中了,但小鎮(zhèn)里的頹廢一點沒變。 “反正也沒人上的,大家都在玩手機。” “知道我被強jian過后,沒有男生愿意找我作男朋友了?!?/br> 少女依然倚靠在我的肩膀上,面前的蘆葦蕩依然在晃蕩。今天的天很美,點點云朵在紅色霞光下并不被穿透反倒是被盈滿了赤紅的顏色,在低飽和的藍色天空上灼熱著,流轉(zhuǎn)著綺麗的光彩。但我的心情并不好,我突然意識到,僅僅是一年,僅僅是幾本書,但我們之間已經(jīng)有著一座橫斷山脈了。 我向她表白了,我們輕輕吻在了一起。她靠在我的懷中,我的手環(huán)繞著她的脖子。但我知道,我被拒絕了,她并不喜歡女生,也無法理解這一年多內(nèi)我的思想發(fā)生的劇變。 我突然不想跑步了。 我感覺自己在被這個世界所拒絕著 ........ (時間回到現(xiàn)在) 這時和那時一樣,美麗的唇。但我意識到了,美的最終級,就是毀滅。 我吻了上去。我無法說出她的唇究竟美在何處,我曾無數(shù)次在幻夢中和她熱吻,在草地上、在床上、在雨中,她主動吻上來又或我主動吻上去,我們急不可耐地褪去彼此的衣服,相擁并深吻在一起。這一切幻想返回到現(xiàn)實中經(jīng)過修正卻顯得更刺激。她似乎有些猶豫,我們鼻子微微刮蹭著,她只是稍主動貼上點我的唇,而我則是裝作熟練地吻上去。那令我魂思夢繞、耗盡春思在夢中凝結(jié)的唇此時就在我的嘴下。許是幻想吧,但我好像確實從感官上感受到了一種香味。我感覺出來她的猶豫,所以沒有再進一步,僅僅是交織在一起,感受著彼此的溫潤,不久我就知趣地自己松開了。她稍微垂下眸子并不看我,似又在沉思了。她又把一切都拒絕去了,那幅容顏一絲不動,只有逐漸下落的霞光得以在上面存在最后一絲時光。她只要稍微像慣常那樣抿抿唇或者扭動下嘴角就能打破這拒絕。但她沒有。 ....... “我給你帶了雙皮奶哦?!蔽掖蚱屏顺聊?/br>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吃雙皮奶?!彼痤^來,靈魂一瞬便從那悟道的狀態(tài)中附回到身體上來,凝合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靈魂說出的話先于身體的闡釋而出了。 “因為泠懿一般放學(xué)后都會直接回家吧,但是上上周五你卻和我說順路去打包個雙皮奶,我想著你會喜歡吃?!保ㄉ仙现芪寮辞f馨月在廁所和泠懿掀開真相的那天) “謝謝你,我等會轉(zhuǎn)你錢?!?/br> “不用了,你不是想要知道戀人的喜歡是怎么樣嗎?雖然我覺得喜歡就是喜歡,但或許你把我當作你的戀人能更好地體會到喜歡吧。現(xiàn)在就開始把我當作你的戀人吧?戀人的話,只是一碗雙皮奶的話當我請你無所謂吧。” “嗯.......” “要我喂你吃嗎?” “不用了,謝謝?!?/br> ....... 泠懿視角↓ 其實我本不必脆弱的這么徹底。但我已經(jīng)被莊馨月弄懵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不糾結(jié)我是不是女同了,自己做很糟糕,但要是能被喜歡的人愛撫,我無疑是喜歡那樣的性愛的?,F(xiàn)在我困擾的倒變成了“我”自己的問題了。在她家面對她時的我無疑是解放了的,但那種羞恥讓我感到并不舒服,相反,戴上面具后的這種始終和別人隔著一層距離讓我更加舒適。但現(xiàn)在,這兩者已經(jīng)逐漸的不再那么分得開了。那個在他人面前自信、有能力的我和在她面前柔弱極度依賴著別人的我,哪個才是真實的我,我已經(jīng)被徹底弄蒙了。 而且,我其實已經(jīng)察覺到了——凌霄喜歡我。我真可惡,說著自己有罪但身體卻又不是這么做的,極度渴望著被他人撫摸的我就這樣把她帶進了我的陷阱里。盡管她有拒絕的權(quán)利,但根本就不存在她會拒絕的可能性不是嗎?我又在犯罪了。但要是沒有人陪著我的話、沒有人能夠觸碰我的話,我就要死了。 我看著手臂內(nèi)側(cè)的止血貼,那下面是我昨晚自己用刀劃出的豁口。當自慰帶來的快感根本無法抑制住濃郁而持久的抑郁時,幻想終究給了我一絲虛假的希望,那時的我為了不自殺,也只有選擇用疼痛來喚醒我的清明與理性了。我上次自殘是什么時候了呢?大概是jiejie剛走的時候吧,后面我就習(xí)慣了,習(xí)慣了從不離群索居,但在心里其實卻總是孤身一人的自己。期待著誰能夠來發(fā)現(xiàn)真正的我,期待著誰來打破我懦弱的沉默。我害怕,偽裝出來的我是這么強大、這么受歡迎,無法認真地陪同齡人討論戀愛、感情已經(jīng)讓朋友對我有些微詞了,盡管我壓根沒把她們當成真正的朋友過。但我還是害怕,要是我再展露出更多真實的自己,我會不會就被社會所徹底的拋棄呢? 莊馨月替我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釋放出了真實的我,卻又把我扔掉了。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但我根本就已經(jīng)無法再忍耐了,想要被觸碰有錯嗎?想要真實的自己被愛有錯嗎? 我知道凌霄喜歡我,我不放心還是再試探了一下,她雖然說是朋友的喜歡,但其實分明就是想和我交往的那種喜歡吧。所以我又誘惑了她?,F(xiàn)在我非常后悔,我的罪孽又加深了,但我真的已經(jīng)無法再忍受了啊,這種孤獨,這種深入骨髓的孤獨。當我意識到擺脫這種孤獨的美味后,我才愈發(fā)意識到那多年積怨下來的痛苦已經(jīng)把我折磨成怎樣了。挖開我的指甲、拔下我的牙齒、戳瞎我的眼睛、用夾板夾碎我的骨頭、給我雙手套上枷鎖等等這一切都遠不及孤獨給我的疼痛之深切。 所以,原諒我吧,我已知我罪孽之深重,但我亦無法再忍受了。我寧愿面對著這破碎的自己被感情所傷,但只要有人能讓我依賴就好了,還有什么比孤獨是更痛苦的嗎?給我“亞當”,我愿走出伊甸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