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號.續(xù)》62
咚咚咚咚咚咚。 忽然間,燭光曲著身子倒地,狂拍腦袋,嘴邊還嘮叨著「這種講法有啥問題的,不就是衷心讚美你們?。 ?,乍看之下像在扮演瘋子,南祐祈卻留意到他還不斷扯頭發(fā),連腳底都捲在一塊兒,那是努力忍耐痛楚的表現(xiàn)。 南祐祈覺得,他好像大約明白對方的情況了,不禁笑了一笑,愁了一愁,心底鬱結(jié)更重,腦海涌出一連串全新疑問。 本來,他和父母討論、爭執(zhí)數(shù)回,認為自稱祈洛希的「那個人」是ai,以他們熟識的臉孔出現(xiàn),扮演「被遺棄的祈洛希」這角色。那些只屬于祈洛希的童年記憶,大概是某家他們拜訪過的醫(yī)院或研究所因某些事故,洩漏了資料吧。 他們認為,進行sao擾的只有這樣一個ai,這是個別事件。正確描述,他們根本未想到會有與「那個人」同樣的存在。 經(jīng)過方才的亂事,南祐祈無法僅用父親深信的那套「實驗品ai逃走」說法去解釋一切。 「……你是被神看顧的植物人?像你這樣的存在,還有多少?」南祐祈問得淡然,他逐漸能夠接受對方的思想,但同時,他絕對不會說出任何否定哥哥的發(fā)言。 燭光的身體狀況算是好了點兒,可新問題令他更加忐忑失措。他一股腦兒陷到泥里,額頭在凋零的殘草間左右滾動,嘴巴輕動,向著誰人竊竊私語:「唉,我怎么能說呢?說出任何一個數(shù)字都不行的,用猜謎比喻也會遭殃。所以唯一的答案是……」 他抬頭,搬出優(yōu)秀學生想到答案般的亮晶晶眼神回望南祐祈:「我不知道。」 南祐祈聽得很不是滋味,回答一個問題,都要靠著自言自語賣弄一番,他們的日子真的很辛苦嗎?不過,倘若當日「那個人」也採用這種說話方式,表現(xiàn)出這番機靈,透露更多情報,想必父母會投入更多精力調(diào)查的。 南祐祈坐在燭光前面的泥丘上,放下法師之杖:「你呢,怎么間到為你那位朋友籌劃這場親情大戲了?你跟你的家人處得很好?」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家庭狀況啦!我也有個弟,早在十年前就跟他斷絕了關(guān)係,救不回的,現(xiàn)在能見個面,偶爾談上幾句都要感謝神恩了。哪像小希,一定是小時候跟家人處得太好,才會朝思暮想著要回家的?!?/br> 他說得這么開朗,但兩種處境并列在同一段話,自然而然迸出了一陣橙色的蒸氣,令人鼻頭發(fā)酸。 「你現(xiàn)在跟那個祈洛希的生活狀況相同?」 「嘛……算是吧。嚴格來講,我們是同居人!」 南祐祈左邊眉毛一跳:「情人?」 「怎么可能?我和他是清清白白的乾兄弟情份。嗯,雖然你和他流著相同的血,但我對他的愛絕對比你對他要深千倍吧!」 「你們……你的所有同類,」南祐祈細心忖度著,他在思考著與此人溝通該用的獨特言語,「一直都沒有反抗?沒有想過更舒服的生活方式?」 「當然有,小希最想跟你們相認了,相認之后就能迎來最舒服的生活方式。豈料你們會要冒牌貨呢?」 「一直說我哥是冒牌貨,有什么證據(jù)?拿出來。」 南祐祈反射性地駁斥,說完后才發(fā)現(xiàn)又兜回原點,一個對方?jīng)]辦法提出實證的問題。 他嚼了嚼唇,正欲繞至另一話題算罷,卻聞燭光自信十足地大笑幾聲。 「哈哈哈哈!世上只有一個小希是真的,對不對?我認識的小希是真的,你們那個當然是假的了?!?/br> 燭光托腮,在南祐祈目露鄙夷地冷哼后,繼續(xù)他從容的說話節(jié)奏:「可問題來了。你們說小希是ai,小希用童年記憶證明了也被你們活生生否定??!我們不妨換個角度思考吧:小南弟弟,試問你會用哪種方式向我證明你是人類,不是一隻惡毒的ai呢?」 一聽之下,南祐祈真想連環(huán)諷刺:沒長眼的才會問他是不是人類! 這一線想法在毫秒間便被進一步思考驅(qū)趕而去。 是人,還是ai? 他當人類這么多年,第一次聽見有人問他這種問題;原來這問題非常無禮,接近侮辱。 但他和爸媽質(zhì)疑「那個人」時,就使用了這問句,而且是配上了更加惡劣的態(tài)度。 仔細想想,他甚為珍重的兄長,也曾經(jīng)陷入自己是人類還是ai的蜘蛛網(wǎng)當中,最終崩潰…… 南祐祈想著想著,回答也不真切:「剛才不就答了?我能展示電子身份證。」 燭光立即否定:「呿,剛才不就答了?你試試看解除安裝身份證程式,再向我證明你是人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