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
有的人,第一眼就知道是命中注定。 盡管這樣的說法有點曖昧,但宛薰和沉延鈞彼此都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這一點。 站在沉延鈞面前的女孩身材高挑、勻稱,一襲過膝的深色長裙,長發(fā)披肩,黛色的一雙好眉下明眸瀲滟,笑起來俏麗動人。 沉延鈞得承認(rèn),她不討厭她,但也不代表自己喜歡她。 但宛薰很喜歡沉延鈞。 已經(jīng)對這位氣度不凡、優(yōu)雅又冷酷的夫人瘋狂心動,她想起動漫黑礁里面俄羅斯黑手黨莫斯科旅館的泰國分部一把手、出身軍人的巴拉萊卡。 奶奶好帥! 沉延鈞將目光從宛薰身上移開,望向傅朝,淡淡地說:“我可沒讓你把她帶來。” “這又不是外人,這是你孫媳婦。”傅朝笑意不達(dá)眼底,親昵地?fù)贤疝沟难趺锤杏X這小家伙看沉延鈞的眼神有點激動呢。 沉延鈞沒有和他繼續(xù)這個話題,無視宛薰,“客人到的都差不多了,你也該在大家面前露臉了?!?/br> 少年點點頭,隨意地問了句:“我爸呢?” “已經(jīng)在大廳里面了?!?/br> “哦,”他唇角弧度上揚,意味深長地問,“他沒帶阿姨和meimei來么?” 沉延鈞臉色不悅,抬高聲調(diào)似是警告,“傅朝?!?/br> 他放聲肆意地笑,慢慢收斂嘴角,“問問而已,畢竟好久不見,也不知道m(xù)eimei長什么樣了?!?/br> 隨后傅朝攬著宛薰走出房間,宛薰不忘回頭朝沉延鈞招招手,眼睛彎彎的放電,奶奶!還會再見面嗎奶奶!沒有我的日子你要幸福! 出了門,他掐了把她的腰,不滿道:“你到底跟誰一伙兒,啊?” “跟你一伙兒?!蓖疝褂H親他的唇角。 “除了我以外,不準(zhǔn)隨便對別人笑?!?/br> 她歪頭看著他:“但是人家是天生微笑唇,怎么辦捏?!焙孟袼盟龥]辦法似的。 “真欠收拾啊你?!彼m然嘴上耍威風(fēng),眼波卻柔和成水。 她松開他的胳膊,理了理頭發(fā),擺出一副正經(jīng)的姿態(tài),“好,跟你說一下,等會兒咱們進(jìn)去后,你去應(yīng)酬,我自己去玩?!?/br> 傅朝不懂她這是什么腦回路,“你誰也不認(rèn)識,你跟誰玩?你乖乖待在我身邊?!?/br> “害,不認(rèn)識人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彼此都有共識,能到這里來參加你的生日會的都不是尋常人,他們雖然不認(rèn)識我,但肯定不敢欺負(fù)我?!倍艺媒裉齑┑氖歉党退哪切﹦虞m幾萬的衣服。 哦?蠻聰明的嘛。 傅朝目光滿是欣賞。 宛薰認(rèn)真地給他分析:“寶寶你看,你本身就是全場焦點,我在你身邊豈不是很顯眼?這時候你再告訴他們我是你女朋友,那他們肯定更想要打探我的底細(xì),到時候所有人都要想著靠近我了?!?/br> 他點點頭,確實如此。 “但你放我出去打野,我就可以偷偷混入一眾上流人士中,說不定還能替你搜集一些有用的情報呢?!?/br> 他想了想,摸摸她的腦袋瓜,“有理?!?/br> 不過他想知道一件事,“那你要怎么混入其中?” 她抱著胳膊胸有成竹地說:“哈,看我表演咯!” “行啊寶貝,你不當(dāng)演員真是可惜?!彼_玩笑地說著。 宛薰回憶起自己上初中時被星探和網(wǎng)紅公司相繼發(fā)掘但是她一一拒絕的事,不禁感慨道:“哎,我是娛樂圈得不到的super star?!?/br> 她有時候跟他挺像的呢,傅朝想。 他輕吻她的臉頰,蹭著耳鬢,低聲道:“想法很好,勇氣也可嘉,不過你最多可以去和那些女生聊聊天,不許離開我的視線,我要是看到你和某個富二代聊得火熱,你知道什么后果,嗯?” “放心啦,我不會那樣,而且我會在聊天的時候提到自己有男朋友?!?/br> 宛薰突然想起,要是他那些朋友在場,那她豈不是要露餡,于是問了他。 他比她更早一步想到,“我跟他們打過招呼了,沒事?!焙螞r肖逸也在,他最會打圓場。 于是兩個人就這樣隔開距離進(jìn)了宴會廳。 傅朝見到傅銘,叫了聲爸。 傅銘看了他一眼,“來了啊?!蓖馊嗣媲?,他態(tài)度還像個溫和的父親。 從過完年起父子基本是斷聯(lián)狀態(tài),一年接一年都是如此,傅朝的這聲爸,實在沒什么情感可言。 傅朝的那些不太熟的同齡人在父母的眼色下紛紛圍了過來。 “喲,傅家太子爺,生日快樂唄?!?/br> “傅朝大帥哥,生日快樂?!?/br> 有一個穿著寶格麗的女孩害羞得不敢看他的眼睛,白凈的耳根可見地泛紅,“傅朝,生日快樂啊?!?/br> 傅朝嘴上敷衍地應(yīng)著,沒在看他們,視線緊緊地盯著在香檳塔旁邊那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打入名媛內(nèi)部的,他的社牛女朋友。 這邊宛薰正談笑風(fēng)生,看起來一點壓力都沒有。 她就是天生的開心果、小太陽,走到哪里都招人喜歡。 聊的話題先是從冷盤和點心開始,然后到最近的潮流風(fēng)尚,再是藝術(shù)名家的文學(xué)、繪畫和音樂作品。 神奇的是,宛薰似乎每個都能接上話,提起什么都了解一些,個別的還能很深入地講一講。 而且她說話又幽默,時不時把這些年齡均過二十的富家千金逗得笑容滿面的。 與圓滑世故不同,她讓人開心的點很新奇很特別,讓大家覺得她可愛、得體又大方。 要說為什么宛薰可以這樣,大抵是她太喜歡和美女貼貼了吧,在座的每個都很養(yǎng)眼。 而且女孩子多的地方香香的,她就像周某進(jìn)了看守所一樣,里面?zhèn)€個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嗚喲,超喜歡在里面的。 有位在伯克利學(xué)大提琴的問她:“誒,meimei,我以前怎么沒有看到過你呢?” “是呀,”在列賓美院的那位說,“你是一個人來的嗎?沒見到你家長?!?/br> 宛薰挑重點回答:“我家長有工作沒來,沉奶奶說我可以在這里玩。” 打個信息差,嘻嘻。 反正她們也不敢問沉延鈞她是誰。 果然,一聽是沉延鈞的人,她們的姿態(tài)不比剛才放松了。 看見她和別人有說有笑的,傅朝心里就不爽,又開始后悔帶她來,只想快點結(jié)束拉她回家。 時間過得還算快,一系列流程走完,宴會要結(jié)束了,傅銘忽然靠過來,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他:“你奶奶說你喜歡上了個女孩子,她今天來了嗎?” 傅朝很是冷漠,語氣如霜,“來了?!?/br> “帶過來給爸見見。” “你不是看過照片了?” 傅銘扯出一抹笑,與那些逢迎客別無二樣,“好好對人家。” 傅朝沒說話,傅銘拍拍他的肩,別有用意道:“兒子,這回可是人,不是什么家產(chǎn),不一定一直都是你的?!?/br> 啊…… 少年瞇起眸子,將那些陰鷙折迭,平靜地說:“爸,替我跟阿姨和meimei問好?!?/br> 他笑道:“太久不見,我也想她們了?!?/br> 傅銘臉色一變,氣氛冷到凝結(jié)。 沉延鈞安排了司機送傅朝和宛薰回家,上了車傅朝才問她:“怎么樣啊寶寶,有什么收獲?” “嗯!”宛薰點點頭,眼睛亮亮的看著他說,“小蛋糕好好吃!” 他開懷地笑了出來。 不是說去給他搜集情報嗎?這個小家伙。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委屈巴巴,好像小狗耷拉著耳朵,“但是我不喜歡吃冷菜,有點沒吃飽?!?/br> 車?yán)锱瘹忾_的足,但傅朝依然要抱著宛薰,讓她的頭靠在自己懷里,哄道:“那待會回了家給你做點夜宵好不好?” “嗯嗯?!?/br> “對了,我看你和那些女生聊的挺投緣,怎么做到的?” 拋開有些許的不愉快心情,他確實好奇,宛薰如何討得那些博學(xué)多識的才女的歡心。 宛薰知道,畢竟她家境普通又學(xué)習(xí)不好,很難能和那些有修養(yǎng)有內(nèi)涵的富家子女有什么共同話題,而且她們又年長于她,在世界級的知名學(xué)府求學(xué),思想比她要成熟的多,而她只不過是一個高中生。 他會這么問也正常。 她無所謂地笑了笑,“神奇吧,因為我們村里通的是5G網(wǎng)?!?/br> 聽了她的回答,傅朝一下子意識到自己問的問題好tm蠢。 他一不小心跟沉延鈞用一樣的刻板印象來看待她,覺得實在是玷污了對她的感情,是啊,她為什么不能知道那些東西呢?她只是理科不好,平常交流的時候她金句頻出,語文作文也被當(dāng)做范文講過。 而且他從來沒因為她做不出題目覺得她蠢,說她笨也是帶有調(diào)情的意味,事實上他知道她是對待不喜歡的東西懶洋洋的,不愛做而已。 也許他還是不夠了解她,在他盡可能去調(diào)查她的喜好、習(xí)慣、家庭后,他依然不能做到每一件都知悉。 讓他難受得胸口發(fā)悶。 回家下面條給她臥了倆雞蛋,看她高興地吃光光,晚上摟她睡覺的時候閉上眼睛又想起傅銘的那句話,陰魂不散地出現(xiàn)在耳邊。 她不一定一直都是你的。 他撫摸著她的后背,在一片黑暗中,輕輕嘆了口氣。 啊,真想把今天在那里所有見到她、和她說過話、打聽她的人都?xì)⒘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