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二個周末
第九章第二個周末 洛云松知道自己又做夢了。 陽光燦爛,拖拉機突突突地沿著同樣的軌跡駛過,洛云松站在飛揚的沙塵里,沾了一身黃。 小河靜靜流淌,洛云松不敢靠近,他遠遠地跟著拖拉機,鄉(xiāng)間小路綠意盎然,蟲鳴鳥啼,一路下來,倒是心曠神怡,拖拉機早已沒了影,洛云松站在岔路口上,不知該往哪兒走。 有只蚱蜢呼啦一下從草叢里跳起,蹦進了左邊的岔路里,一起一落,消失在岔路深處。 洛云松覺得這是一種提示,于是走上了左邊的岔路,岔路盡頭有個大湖,而那輛拖拉機停在湖邊,幾個大漢從車斗里搬出一麻袋東西,甩手丟進了湖中,洛云松等拖拉機離開后,才從林子里鉆出來,湖面幽幽倒影著太陽光,洛云松在岸邊,看到了相同的一堆麻袋,麻袋不知泡了多久,破開了個口子,洛云松用樹枝把口子挑大,撥拉出一些泥巴和碎磚頭,洛云松用腳踩踩麻袋,麻袋壘得很結(jié)實,踩上面一點兒也不松動。 原來是填湖用的啊? 洛云松沿著湖邊走,湖邊或多或少總會堆著些麻袋,看來填湖工程進行有一段時間了,在湖的角落,有片獨立的水域,里面長滿了荷花,把這個角落襯得宛如仙境,水很清,有鯉魚在荷花從里游走。 真美。洛云松想。但這是哪兒呢? “洛云松!”隱隱約約的,有人喊他。 “誰?” “洛云松!”那人又喊。 洛云松這回聽清楚了,是嚴實的聲音! “你也來了?”洛云松驚喜地往身后看去,林子里空空的,一個人也沒有。 “這邊!我在這??!” 嚴實站在荷花池里,朝他招手。 嚴實的身材非常好,標(biāo)準的衣架骨骼,平時穿著衣服已是英姿煥發(fā),而如今,他卻未著寸縷,勻稱的肌rou上沾著晶瑩的小水珠,洛云松一看到他,眼睛就再也移不開了,他順著嚴實的肌rou曲線一路往下看,嚴實的下半身在水里,洛云松只能看到結(jié)實的小腹和腰間性感的人魚線。 有一股熱流不受控制地涌向小腹,洛云松的臉開始發(fā)燙。 嚴實說:“瞧瞧你那一身泥,下來洗洗吧?” 洛云松意思意思地在岸邊洗了洗手。 嚴實又說:“過來啊,水很清,很舒服呢?!?/br> “嚴大大,你快回來吧,荷花池里有淤泥,你也不怕……” 話說了一半,洛云松猛地頓住了,他又看了嚴實幾眼,心中的詭異感覺越來越強烈,他后退一步,大叫起來:“不對!” “什么?” “你不是嚴實!” 荷花池非常深,池底淤泥稀爛,而這個嚴實,卻穩(wěn)穩(wěn)地站在水里,跟站在浴缸里似的。 那嚴實嘩啦嘩啦淌著水,撥開荷葉,朝他走來,一邊走,一邊嘿嘿笑著:“我不是嚴實?你看清楚,我是不是????你看仔細點?” “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 “洛云松!洛云松!喂!醒醒!” 啪啪啪,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睜開眼的洛云松,看到了嚴實近在咫尺的臉…… 一杯熱騰騰的咖啡放到嚴實面前,洛云松低聲下氣:“嚴大大,喝咖啡,熱乎乎的好香呢?!?/br> “哼!”嚴實扭過頭不理他。 姓洛的王八蛋不知搭錯了哪根筋,一大早又踹被子又叫喚,好不容易弄醒,結(jié)果王八蛋發(fā)力,甩手把嚴實丟了下床,丟下床也就算了,偏偏嚴實著陸角度不對,把腰給扭了。 姓洛的王八蛋嗡嗡嗡地又是上藥又是按摩又是端茶遞水,嚴實正氣在頭上,連看都不看他。 洛云松哄了一輪,渴了,隨手拿起咖啡就喝,喝了一半,才想起這是給嚴實泡的,在嚴實的鐳射光下,洛云松訕訕地放下杯子,往嚴實那邊推了推。 嚴實哼唧道:“王八蛋泡的咖啡好喝么?” 洛云松承認:“嗯,王八蛋的手藝還不錯?!?/br> “他媽的速溶咖啡,誰泡還不是一樣?!” “溫度剛剛好,水量剛剛好,嚴大大不嘗一口嗎?” 嚴實不理他,拿起手機訂票,今晚要出節(jié)目,他必須得趕回去,合適的車次有兩班,一班特快只剩一個座,一班座位多,卻是輛普快,洛云松說:“還是特快的吧,早點回去好,陳小姐還沒到第七日,暫時還是安全的,等劫難發(fā)生那天,我們再來找她也不遲?!?/br> 嚴實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一轉(zhuǎn)頭看見王八蛋定定地看著他,氣不過,又哼哼地踹了他一腳,直到上了火車,嚴實再也沒跟王八蛋說過一句話。 座位讓給了嚴實,洛云松站得累了,背靠著椅背休息,窄窄的過道堆滿了行李,擠滿了人,洛云松長得強壯,怎么站都不舒服,嚴實把扶手打上去,招呼他坐一下。 洛云松的屁股沾在座椅邊角,寬厚的脊背像是一面墻,穩(wěn)穩(wěn)地護著嚴實。 “嚴大大最好啦!”洛云松沒話找話地挑起話題。 “……”嚴實埋頭玩手機中。 洛云松傾過身子,看嚴實玩。 嚴實被他看得煩,抬起頭瞪了他一眼。 “嚴大大,我早上做夢了?!?/br> “哦。” “這個夢,好像是上次的夢的續(xù)集?!甭逶扑捎^察著嚴實的表情,嚴實依舊扳著臉玩手機,動作卻明顯慢了下來,洛云松不失時機地講起他的夢,從上次的小河,到這次的荷花池,當(dāng)說到遇見嚴實的時候,嚴實果然來了興趣。 “我在夢里對你說什么了?” “你叫我下池里洗洗?!?/br> “我看你是掛了護身符,那玩意沒法接觸你,只好通過夢境去找你。” 洛云松把脖子上的一堆護身符撥得嘩嘩響,嚴實看他一臉回味的樣子,又多嘴問了句:“我在夢里帥不帥啊?” “很美?!?/br> “美?” “嗯,簡直像是現(xiàn)實版的大衛(wèi),那人魚線特別性感……哎喲我的手!” 兩人當(dāng)天晚上回到了電視臺,嚴實去忙他的節(jié)目,而洛云松則翻出記錄,找到徐先生的電話。 許先生沒了,但還有一個徐先生。 這個徐先生,是打了廣播組的熱線電話,當(dāng)時錄了音,洛云松還跟嚴實一起聽過,洛云松心里后悔,為什么不早點聯(lián)系這個徐先生。 電話接通,那邊響起女人的聲音,一問之下,女人告訴他,她老公已經(jīng)失蹤好幾天,一直沒法聯(lián)系上,洛云松算了算日期,心里一沉,安慰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這個徐先生,恐怕也…… 洛云松打開網(wǎng)頁,上bbs里翻找,卻再也沒見著有什么關(guān)于水的求助…… 這天,又是周末,距離上次的劫難整整一個星期,晨曦從窗簾里透了進來,洛云松一夜沒合眼,躺在床上,愣愣地盯著天花板。 “感覺到什么嗎?”嚴實問。 “沒有?!?/br> 洛云松手綁佛珠,脖子上一堆護身符,倒是平平安安地過了幾天。 嚴實翻了個身,繼續(xù)睡回籠覺,現(xiàn)在的時間是清晨六點半,按照經(jīng)驗,一般是太陽下山后劫難才會降臨,洛云松睡不著,索性起身上網(wǎng),掛在大廳的風(fēng)鈴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仨?,一聲比一聲急,房間門沒關(guān)好,開了一道縫,洛云松把門關(guān)上,剛松手,門吱呀一聲又自己開了,他檢查了一下,發(fā)現(xiàn)原來是滑鎖了,就在他低頭研究的瞬間,門外閃過一道影子,可惜洛云松并沒有注意到,他合上門,扭安全鎖的時候發(fā)出咔噠一聲,嚴實警惕地抬起頭:“什么聲音?” “沒事,門關(guān)不嚴,鎖了安全鎖而已?!?/br> “哦?!眹缹嵱痔闪嘶厝?,睡得迷迷糊糊時,被洛云松推醒。 “嚴大大,我想去廁所?!?/br> “靠,多大的人了!”嚴實哼唧著爬起,“就你事兒多!走走走!” 解決完,洛云松沖了水,大廳里的風(fēng)鈴還在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仨懀瑖缹嵰詾轱L(fēng)大,把窗戶關(guān)了,就在這時,廁所里又響起了轟轟的沖水聲,嚴實沖進廁所,揭開水箱一看,原來水閘壞了,他關(guān)了水,問洛云松:“之前的不是修過嗎?怎么又壞了?” “是修過……它不聽話,我也沒辦法啊……” “衰人!今天天氣不錯,一會我們出去曬曬太陽,去去你的衰氣!” 被洛云松這么一鬧,嚴實也沒了睡覺的興致,索性洗漱好,坐到沙發(fā)里,拿著筆記本電腦辦公。 洛云松煮了早餐,端給嚴實一份,兩人正吃著,耳邊響起清脆的聲音。 叮叮當(dāng)當(dāng)……叮叮當(dāng)當(dāng)…… 明明沒有風(fēng),風(fēng)鈴卻不住地搖晃,那只黃鼠狼吊墜一下一下沖著,晃動幅度越擺越大,同時,一股不祥的氣息從廁所的方向傳來,嚴實三兩口吞了面包,跑過去把廁所門關(guān)了,跑進臥室時,見到洛云松對著一片漆黑的電腦屏幕發(fā)愣,嚴實一邊脫睡衣,一邊催促道:“還愣著干啥,趕緊換衣服,我們現(xiàn)在就出去!” 周末逛街的人多,到處人擠人,天氣很好,陽光燦爛,洛云松和嚴實坐在街邊的椅子上,人來人往的環(huán)境讓他們感到非常安心。 兩個大男人,又不買衣服又不愛逛街,傻傻地在椅子上坐了一個上午。 “嚴大大,我們一整天在外面么?”洛云松把漢堡和可樂分給嚴實。 嚴實并不認為他們?nèi)サ饺硕嗟牡胤?,就能平安渡過劫難,但至少人來人往,萬一發(fā)生了什么,也好多幾個人幫忙。 楊小戟灰頭土臉地走出辦公樓,整整一個上午,他連一份保險都沒推銷出去,這個月的業(yè)績不佳,要是到月底還沒改善,老板肯定得炒他魷魚了。 等候在大門外的天天見到主人出來,高高興興地汪汪兩聲,楊小戟摸摸它,嘆氣道:“天天,我可能又要失業(yè)了。” “汪!”天天舔舔主人的手,陪著他走了一段路,忽然,它發(fā)現(xiàn)主人停下了,天天順著主人的視線看去,它的眼睛被長毛遮擋,看了好一會,才分辨出兩個叼著漢堡的男人。 嚴實看見白花花的大狗高高興興朝他們奔來,漢堡都來不及咽,趕緊躲開,洛云松慢了一拍,被天天熱情地撲倒,吧嗒吧嗒地舔了一臉口水。 “?。∈悄銈儼?!真巧!”楊小戟跑過來,叫道,“天天,別鬧!” 天天放開洛云松的臉,扭過頭舔他的漢堡,舔著舔著覺得味兒不錯,張嘴就啃了起來,洛云松抹了把臉:“哦,巧?。〕鰜砼軜I(yè)務(wù)???” “哎,可不是,跑業(yè)務(wù)真難啊?!?/br> “今天簽了多少???” “哪有,一份都還沒賣出呢?!睏钚£铰逶扑膳赃叄犷^打量了一番,指指點點道,“我看你印堂發(fā)黑,目光無神,面呈死相哎!” 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洛云松郁悶地叼著吸管,天天啃完漢堡,渴了,又來舔洛云松的臉,舔到吸管上,覺得可樂甜甜的很有意思,洛云松只好把杯子遞過去,送它舔。 楊小戟從袋子里翻出一份合同,故意翻得嘩嘩響:“我看你出事也就這幾天了,不如趁活著,先買個保險吧?” 洛云松翻了個白眼:“你跟其他人也是這樣說的嗎?” “當(dāng)然啊,每個人都有大劫小劫,誰知道能不能活過明天嘛,所以買份保險是最好的,你看我們這家,只要掛了,就能獲得的一筆錢,那筆錢可是比其他保險豐厚得多呢!” 嚴實和洛云松終于明白為什么沒人買他的保險了。 楊小戟的眼睛亮亮地看著洛云松,洛云松仿佛能聽見他說不信你就買一份,然后掛一下,就知道我說的對不對了。 洛云松心里暗暗好笑,小婊砸,論忽悠,你還嫩著! 小婊砸的經(jīng)驗不足,面對洛云松這種等級的忽悠大神,沒幾個回合便敗下陣來,還差點被洛云松洗腦成搬運工,他垂頭喪氣地離開,心里琢磨著洛云松規(guī)劃的美好前景,他問天天:“天天,我去做搬運工好不好啊……咦,天天呢?” 轉(zhuǎn)頭一看,大狗還賴在洛云松身上不走,翻滾著求搔肚皮呢。 “天天!走啦!” “汪!”天天趴在洛云松腿上,甩著大尾巴,一下一下打著嚴實。 天天不肯走,楊小戟又搬不動它,只好道:“天天,你在這兒等我哦!” “汪汪!”主人拜拜! “喂!等等!你就這么放心你的狗嗎?!”洛云松被壓著,起不來,急的大叫,楊小戟趕著去下一個地方做推銷,遠遠地飄來一句話,“沒關(guān)系的!天天不是普通的狗,它很有靈性的!” 于是這只很有靈性的狗在洛云松的大腿上趴了一個下午,洛云松苦哈哈地推推它:“起來,我要去尿尿!” 大狗以為要搔肚皮,翻滾著四腳朝天,撞在洛云松漲漲的肚子上,洛云松差點憋不住尿了出來,嚴實拍拍大腿:“來,搔搔?!?/br> 大狗這回聽懂了,趴到嚴實那,用爪子使勁地搔起他的大腿。 嚴實:“……” 洛云松被壓得腿都麻了,一拐一拐地往公廁跑,天天似乎感應(yīng)到什么,趕緊追了過去,嚴實捂著破了個大洞的褲子,也一拐一拐地追了過去,有驚無險地解手完,兩人一狗又坐回了長椅上。 傍晚,楊小戟匆匆跑來接他的狗,遠遠看見嚴實和洛云松一根接一根地吸煙,天天的體積大,橫躺在兩人的大腿上,四腳朝天地一蹬一蹬,似乎在抓煙氣玩,路過的女孩們時不時會跑過去合影,當(dāng)洛云松抬頭見到楊小戟時,差點兩行清淚流下來。 “天天!我們走啦!他們也要回家啦!”楊小戟勸道。 天天看看洛云松,又看看嚴實,有點猶豫不定,在主人的再三勸說下,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他們的晚飯還是漢堡和可樂,入夜的風(fēng)有點涼,天上不知什么時候飄來了一朵烏云,他們吃完漢堡時,雨噼里啪啦地落了下來。 兩人只好跑進麥當(dāng)勞,坐在窗邊的位置,眼睜睜地看著雨越下越大。 “唉,早知如此,真該把電腦帶出來。”嚴實后悔著,但這次的劫難還不知會以什么形式出現(xiàn),現(xiàn)在回家,顯然是不明智的。 洛云松出神地望著玻璃上的倒影,忽然冒出一句:“我好像看到了那東西?!?/br> “在哪?!”嚴實馬上來了精神。 “早上的時候。”洛云松叼著吸管,一下一下地吸著可樂,“關(guān)電腦的一瞬間,我在顯示屏里,看見自己背后還有個影子?!?/br> 嚴實好奇道:“還是那個女人嗎?” “應(yīng)該是……很胖,很大一塊的影子。”洛云松也茫然。 “哼哼,人家跟著你呢,沒準現(xiàn)在出去,一滴雨都能敲破你的腦袋。”嚴實看向窗外,雨越下越大,嘩啦啦倒水似的。 洛云松無精打采地蔫吧在桌子上,時間一分一秒地過,他心里明白,現(xiàn)在的平靜全是假象,越接近凌晨,他越是不安,嚴實陪著他一起耷拉在桌子上,突然響起的鈴聲把兩人都嚇了一跳,原來是洛云松的電話,他接起:“喂,浩浩啊?” dj浩浩顯得有點急:“老大,你在哪呢?” “在外面,怎么了?” “老大,來了個熱線!他說聽見水了!” 洛云松一下子站了起來,與此同時,嚴實的手機也響了。 阿彪哥在那頭大嗓門道:“有帖子了!有帖子了!有一個叫敖烈的家伙,跑到bbs上大倒苦水!” “大倒苦水?!不是求救嗎?” “沒有啊,那人洋洋灑灑地寫了好幾千字呢,從他工作到聽見水聲……哈哈哈!笑死我了,這家伙寫得太好玩了,還配了表情符號!老嚴,我把帖子發(fā)你看看哈!” 嚴實詫異了,敖烈這家伙,遇上這種事兒,若是發(fā)求救貼還好說,竟然有心情倒苦水,還逗得阿彪哥哈哈大笑? 洛云松那邊也收了電話,把dj浩浩發(fā)來的信息給嚴實看:敖烈,電話xxx,地址xxx。 兩人互相一對信息,好嘛,竟然是同一個人! 敖烈在帖子里寫得繪聲繪色,他的工作非常不順利,去做廚師把半邊廚房給燒了,去洗碗把盤子給摔了,去酒吧賣嗓子結(jié)果把客人給震暈了,林林總總地寫了一堆,總歸一句話,做啥啥遭殃,走哪禍害到哪,還配上一堆夸張的顏文字,帖子下面一溜兒全是哈哈哈的跟帖,嚴實看了一半,也險些笑噴了,若不是穿插在帖子里說聽見水聲的抱怨,嚴實幾乎以為這家伙是誰請來的寫手呢! 洛云松打電話,跟敖烈聯(lián)系上,敖烈的聲音懶懶的,電話里還傳來霹靂啪的鍵盤聲,估計在玩游戲,聊到水聲,敖烈的聲音才正經(jīng)起來。 “是啊,好煩哎!我?guī)缀趺刻於寄苈犚?,你聽,又來了!?/br> 洛云松真的在電話里聽見了滴水的聲音,敖烈還在噼里啪啦地摁鍵盤,語氣淡定地跟他聊著:“明天?。棵魈旌冒?,我在家,你們隨時來唄?!?/br> “敖先生,你還記不記得,是什么時候開始聽見水聲的?” “這很重要嗎?” “重要!當(dāng)然重要!” “哦,我想想?!卑搅页聊?,剩下鍵盤聲,和滴滴答答的漏水聲,半晌,敖烈的聲音響起,“應(yīng)該是九天前吧?!?/br> “什么?!”洛云松聲音都變了,“你再想想!再想想!” “沒錯,是九天前?!卑搅覉罅藗€日期,“那時候我還去面試,我記得的?!?/br> 洛云松放下電話時,一臉不可置信。 竟然有人活過了第一輪循環(huán),還淡淡定定地過日子?! 嚴實看了眼地址,敖烈也在s市,住在東區(qū),從電視臺到他那兒,不過是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雨漸漸變小,不一會,停了。 大街上又開始人來人往,熱鬧了起來。 “去嗎?”嚴實問。 “去!”洛云松站了起來。 距離午夜十二點,還有半個多小時,這半個多小時里,是最危險的時間,兩人有意無意地往人多的地方走,他們打算坐公交車過去,而公交車站,距離麥當(dāng)勞還有挺遠的一段路,兩人挑了個捷徑,拐進小巷子中,小巷子出去后是坑坑洼洼的泥地,地上滿是一灘灘的積水,有一灘的面積特別大,幾乎鋪滿了小路,形成一個小小的湖泊,洛云松觀察了一下,說:“好像不深,踮著腳可以過去。” 說著,伸出腳想踩一下,前方傳來瘋狂的狗吠,一抹潔白的顏色閃電般沖出拐角,洛云松還沒看清是什么玩意,就被蹦過來的白色東西撞飛出去,跌倒在另一灘水洼里。 楊小戟一邊喊著天天,一邊氣喘吁吁地跑出拐角,沒料到眼前有這么大的一灘水,剎車不及,一腳踩了下去,頓時,一道藍芒籠罩了楊小戟全身,短短的幾秒間,他身上冒起了黑煙。 “不好!水里有電!”嚴實急了,觸電情況下去拉人顯然是不對的,他四處尋找著能丟的東西,一心想著把對面的楊小戟給砸出去,但問題是,在他找東西的時候,沒準楊小戟都已經(jīng)變成人形的碳了! 天天一口咬上嚴實的褲腿,嗷嗷直叫,似乎在阻止他靠近水洼。 楊小戟的衣褲碳化,冒出了火星,他的臉變得漆黑一片,黑煙越冒越多,不管怎樣,楊小戟已經(jīng)沒救了。 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就這么在眼前消失,嚴實痛苦地閉上了眼。 已經(jīng)沒救的楊小戟艱難地縮回腳,跑到角落,發(fā)現(xiàn)了一根斷裂的電線,電線的一頭落在水里,不認真看,是看不出的。 “靠,誰那么缺德!”楊小戟忍不住破口大罵,抬頭一看,見到嚴實和洛云松愣愣地盯著他,楊小戟摸摸臉,忽然想起自己觸電的事,呵呵兩聲,表情有點尷尬。 洛云松看看手機,時間正好過了午夜十二點。 第二輪的劫難,被楊小戟這個冤大頭給撞上了。 楊小戟的衣服黑漆漆,臉上也黑漆漆,頭發(fā)炸成了爆炸頭,但他還活著! 這還是人嗎?!又絕緣,又是人形…… 洛云松腦子里,忽然冒出了不可思議的念頭。 難不成……他是充氣娃娃成了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