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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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肌膚之親后一年間,伍書德雖不再特意抗拒與珍娘行周公之禮,但,不論珍娘如何努力,她細(xì)滑的肚腹卻始終平坦如昔。 而在期間納房的續(xù)夢,卻在婚后半年懷上了伍書德的孩兒。 這屬于伍書德與續(xù)夢的幸福消息狠狠地打破了珍娘殘存的美夢。 伍家唯獨伍書德一個男丁延續(xù)香火,上輩無叔伯表親,說得上是人丁單薄。所以,續(xù)夢有孕,對府中家人莫不是天般大的喜事,也讓尊長們忘卻續(xù)夢出身低微的事實,一心只專注在為她養(yǎng)胎、養(yǎng)身,期待腹中兒呱呱落地的那天,完完全全的忽略了合歡閣中還有位伍家正統(tǒng)的,未來的當(dāng)家主母,珍娘的存在。 珍娘的心情和感覺凈數(shù)為人所遺忘,不止是一向?qū)檺鬯墓牛瑥奈唇o予她絲毫憐愛的伍書德更是自然而然,理所當(dāng)然的忘記她的存在。 自從續(xù)夢懷上身孕,伍書德至今已整整三月有逾不曾踏足她的合歡閣,跟她說上一言半字。 她,好寂寞…… 整座伍府上下唯一感到寂寞的人,只有她。 只要每天天亮,府中上下開始響有人聲起,幾乎所有的活動都是圍繞著續(xù)夢園進(jìn)行。站在被人遺忘的某個角落,靜聲覷瞧著眼前的匆忙歡樂,僅管一切事情確實存在她的生活與生命里,但卻是那樣虛緲地像是與她無關(guān)。 彷若看戲似地日復(fù)一日立身在只存有她一人的領(lǐng)地,從合歡閣里看望著眾人的奔忙,珍娘心中的酸與痛早已在不自覺間被麻痺的失卻了感覺。 她麻木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漸漸的失去了喜怒哀樂的情緒。 不,說起來,她還是有情緒的。 是苦。 苦澀的笑,不知何時像烙痕似地印在她的臉上。 她美麗依舊,動人依舊,可在如故的嬌艷之下,心,卻被不斷累積的苦弄得憔悴了。 無處可訴…… 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時間的流動對她而言已然失去了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某一日的清晨,某一個珍娘不愿醒得太早的清晨,雙眼矇矓間,在她被人遺忘了許久許久之后,她錯覺的感受到在她已褪盡溫度的華麗床帳旁坐了一個她始終期待,卻怎么也盼不來的身影。 這人的到來有如夢幻一般,雖然形貌真切,但卻更真切的像是場過度實在的夢境,令她一時半刻不敢確信。 「你……為什么這樣看著我?」 他看著她,一如她看著他那樣冷靜且疑惑。 因為他和她的心從未真正貼近,無聲之中的默契,由來都不存在。 「……我在作夢嗎?」 仰起美好的頸顎,珍娘微啟的粉色紅唇淺吐困惑,恍惚的說著。 微頓,伍書德回應(yīng)。 「不,真是我。我來看看你……」 聞言,珍娘忍不住泛起絲歡喜。 「你想起我了嗎?想起我在合歡閣里等你了嗎……」 在她漾起淡淡殷紅的嘴角旁淺淺勾出了抹久別的笑意。 看著珍娘因他的到來而興起的歡喜,伍書德深深感到歉然。 「對不起,是我冷落了你……不管怎么說,我終究是娶了你,也因你之惠,順利的娶了續(xù)夢,我不該如此冷漠對你……對不起……我真的不想這樣對你……我……」 撐起久不曾好好照料的纖弱身子,珍娘斜肩靠向伍書德,掩不住臉上的歡喜,截話道: 「沒關(guān)係,沒關(guān)係,我知道的。續(xù)夢meimei肚里的畢竟是相公你第一個孩兒,你的心思都掛在續(xù)夢園里是理所當(dāng)然的,只要你記得我就好,你記得來就好……」 柔軟的黑發(fā)隨著她的螓首深深埋進(jìn)伍書德虛抱著她的胸臆中,這一刻,珍娘忽然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最幸福的人。 只要她不去看他充滿歉疚的表情,只專注在他溫柔的話語里,珍娘第一次覺得,她也能擁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