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踱步走到背靠著墻的軟榻旁坐下,端起一盞茶抿了一口,猶如這里不是滿是血腥味的囚室,而是他的會客室。纖長白皙的手指捻起小桌上放的一張紙,緩緩念出口:“兩次護主不利……八重罪,都快接近謀逆判主了。三百鞭,碎指,水鎮(zhèn)……這是終于要痛快地了結(jié)你了嗎?”宮少央嗤笑了一聲,將審判書隨意一甩,起身撫了撫衣襟,垂下的眼眸掩住了其中暗藏的惋惜、復(fù)雜。雖然這個男人幾乎沒跟自己說過幾句話,其實他們同屬內(nèi)閣高層,見面次數(shù)極多,如果對方開口與自己說,放放水也是很自然的。然而不知道是他榆木腦袋一根筋還是怎么的,每次悶不吭聲受刑,只要能爬起身就會回去主上那邊,不出意外一定還沒等傷好全又過來繼續(xù),連他這個很少出來晃的隱形長老都看得出來主上極為不喜這名影從,在變著法子折磨他,量刑都是最重的。索性用刑用的狠了,起不了身到是能讓他安分多躺些時候。只是……這次終于要結(jié)束了嗎?這么重的型,用下去人也廢了。宮少央說不清自己心里的這股滯悶感是怎么回事,看著對方垂頭低低喘息的樣子有些失神。 “不,我,得活著……”破天荒這個男人竟然抬了抬無力地頭,雖然聲音低弱,然而在此時寂靜的環(huán)境里還是讓宮少央聽得清晰,他聞言眸色一閃,微不可查地吐了口氣。隨即輕快地勾唇笑著道:“哦?那敢情好,本司今日正覺得有些不適,改日再續(xù)吧?!鄙聦Ψ椒椿谝粯樱瑢m少央立即飛快地示意邊上如背景一般無聲站立的侍衛(wèi)上前將男人放下。 盡管全身都是傷,虛弱的根本站立不穩(wěn),甚至在落地的時候膝蓋一軟幾欲跪下,然而寧非仍然咬牙推開扶住他的侍衛(wèi),緩緩站起身蹣跚走到衣服處,抖著手指將衣服緩緩披在身上,期間汗水在他慘白的臉上不停地往下滑落,久久才將褻褲穿上卻已經(jīng)被汗水混著淡淡的血色浸透?!斑@次就送你回去吧”宮少央看了又看,忍不住開口狀似隨意地說道。隨即示意侍衛(wèi)上前架住他,然而卻被男人無聲拒絕,只是他才邁步走上石階便脫力地跪趴在地上,侍衛(wèi)再次上前扶起他才沒被拒絕。以往這般程度這個男人一定會拒絕到底,死活都會自己走回去,一身傲骨寧折不彎,這次卻沒有堅持,是因為,要活著回去嗎?宮少央看著消失在通道盡頭的男人半響才平緩下呼吸,隨即發(fā)現(xiàn)自己的鞭柄被他無意識間捏得快變形了。 影從是其主人的所有物,任何人不得窺伺。尤其是這個男人的主人可是這里坐在最高椅子上的那位,他效忠之人的。方才,他從這個男人身上看到了一些痕跡,從前沒有出現(xiàn)過的。他覺得有些低落,一點惆悵,連帶的手中的鞭子也變得沉重。“嗤,好無趣。”他似自嘲一般地笑了一聲。 當(dāng)侍從青喬趕到寧非院落的時候,寧非正幾欲昏在自己門口,待看清是來人是秦黎身邊的近侍才驚醒過神,青喬跟在秦黎身邊很多年了,見過寧非無數(shù)次,包括這個第一影從各種不堪的情形,像現(xiàn)在這樣一身傷虛弱地快死掉一樣的造型他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雖然多少也會有些不忍,但是他很清楚憑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收起這份沒必要的同情心,冷眼旁觀就是了。 “大人,主人有請。”雖然寧非擺明在主子面前沒有地位,然而這個男人的身份卻是自己遠(yuǎn)遠(yuǎn)不能失敬的,普天之下能將他踩在腳下侮辱的恐怕也只有主子一人。垂頭躬身說完等對方嗯一聲后才恭敬退離。 雖然寧非此刻真的很想倒下來休息,眼皮沉重?zé)o力,然而秦黎的傳喚還是讓他掙扎著來到浴室。 他的地位在炎修宮不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也足夠讓他擁有一座自己獨立的院落,寢室的設(shè)置不亞于一國宰鋪,后室有一活水浴池,每日都會替換一池的天然湖水,只是此時不是平常的沐浴時間,因此并沒有額外注入熱水。順著身體無力的感覺“噗通”一聲栽入水池中半響才浮出水面,身上的傷口在冷水的刺激下也不再流血,待洗去身上的污濁吃力地爬上水臺處,便似死了一般躺在水臺上一動也不動,青白的臉上只余微微急促的呼吸,濕透凌亂的發(fā)絲橫鋪在身下顯得潑墨一般的黑沉,幾縷鬢發(fā)黏在他陽剛菱角分明的臉上,平添了三分脆弱與無助。只短暫地昏迷便立刻醒來,掙扎起身胡亂擦干后顧不上傷口會否加重,只想到自己已經(jīng)多耽誤了許久,將藥隨意倒在身上抹了抹便穿上干凈的衣服往秦黎所在處趕去。 想到即將與那個男人在此約會,秦黎心中便有些柔軟,似年少時的愛戀一般心中涌起一股久違得甜蜜。然而沒想到等來的是一臉無法掩蓋青白臉色的男人,本有些雀躍的心噗通一聲沉入谷底。看著垂頭跪在眼前聽令,一身水汽混著淡淡的血腥味的男人,秦黎咬牙切齒地一把扯起他,手腕一用力將他橫抱起快步走向他的居室。邊吩咐侍從去喚圣醫(yī),邊運起內(nèi)力如飄飛一般幾下便出了穆園。 雖然行為似乎極為粗魯暴躁,然而將寧非放在床榻地動作卻意外的輕柔,一動不動地寧非本忐忑地以為自己是遲了讓主子不快,等著受懲罰,卻沒想到等來的是這樣,茫然無措地僵著身子躺在柔軟的錦被上,任由秦黎撕開他的衣襟幾下把費了他很大力氣的衣服脫了精光。看著他身上滿滿的鞭痕,秦黎眼睛黑了黑,似乎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停頓半響像是壓抑了什么一般沉聲說:“說,你,又把自己,怎么了??。?!”說到最后聲音不自覺得上揚,光聽就知道聲音的主人有多么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