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廣(六)
如此過了一夜,早起蘇恰在院子里練劍,顧秀和朱明煙議定了后日的行動大略,就讓流云侍候筆墨,照常鋪了一張薄薄的桃花箋,描金線格,紙張凝密如玉,帶著疏落的緋紅,香氣幽淡。顧秀闔著眼靠在軟背椅子上,“蘇恰昨夜哭什么?” 流云一心磨著墨,聞言一驚,“婢子們吵著姑娘了——” “沒有,左右我夜里睡不著罷了?!鳖櫺愕溃鞍岛拥奈葑永锒加薪?,外面聽不見里面說話,里面卻能聽見外頭。你以后當心,要讓人聽不見,走到西廂房里才行?!?/br> 流云笑道,“是,婢子記著了。”心中斟酌了一篇措辭,就道,“蘇jiejie先前有個十分惦念的救命恩人,一直不知生死,昨夜問了我,我才知道就是先家主夫人?!?/br> 她一面說一面覷著顧秀的臉色,見姑娘平靜異常,絲毫沒有傷心的意思,想來十六年過,哀情再深重也要看得淡了。顧秀提筆蘸了墨,看了那箋紙一眼,忽而道,“不要這個,拿張素箋過來。”流云便從旁開了一迭蠟染的狀元箋,重新用鎮(zhèn)紙鋪好,侍候顧秀落筆。 “改日拿著我的帖子,到本家去敲門。葉伊埋骨幽涉海,牌位卻還在本家祠堂里頭,讓她進去拜一回?!?/br> 流云驚道,“這也行么?” 顧秀的信不長,寫完了便晾著,將筆掛進筆洗里頭,“具體的日子讓明煙幫她選,只要顧籍不在,其余人沒必要攔她。本家要遣人盯著就盯著,聊盡哀思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