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的告別
不知道是不是吳老師走漏了風(fēng)聲,參加完爬山團(tuán)建以后,筋疲力盡的阮曼在出租屋樓下遇見了等她的程思然。 那一刻阮曼幾乎想要遁地逃跑。 負(fù)載過重的腦袋里瞬息萬變的想著:我現(xiàn)在的樣子是不是很臟很丑?頭發(fā)是不是像盤雞窩又毛燥又亂,衣服穿得很隨便,早上化的淡妝也掉的差不多了,累的背都挺不直,肯定看起來又沒氣勢又沒體態(tài),糟糕,怎么會這么糟糕! 我得走!我現(xiàn)在就得走! 她當(dāng)機(jī)立斷,想要轉(zhuǎn)身走掉,誰知本來就疲憊不堪的腿這種時候掉了大鏈子,阮曼腳下一軟,“撲通”一聲就給跪下了。 總是光鮮亮麗風(fēng)光無兩的阮老師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經(jīng)歷這么灰暗的時刻,想不到程思然會做出什么表情,她死死盯著眼前的水泥路,連站起來都忘了,好像她不說話不做動作,時間就會永遠(yuǎn)停留在這一秒。 好學(xué)生沒讓她的難堪持續(xù)太長時間,她走到她跟前,用一個很禮貌的方式把她扶了起來,沒有發(fā)生任何她想象中的狗血以及浪漫橋段,程思然微微俯視著她,高挺的鼻梁把她的臉龐切割得十分高冷俊俏。 “能走嗎?用不用我送你上去?” 意料之中,低沉的語氣,客氣的口吻。 阮曼理智回籠,輕輕推開了她搭著自己胳膊的手,一瘸一拐的離她遠(yuǎn)了些,強(qiáng)撐體面地拍了拍自己沾了土的褲子。 “不用,謝謝?!?/br> “嗯?!背趟既稽c點頭,說著就一壓帽沿,要快步離開。 手抓住衣角的動作比大腦意識到這個事實還要快,感受程思然投過來疑問的眼神,阮曼心虛地松開指尖,別別扭扭的:“…你來這邊…有事嗎?” “我明天要去C城了?!焙退耆煌?,程思然出人意料的磊落坦蕩,“老師,我過來看看你,但是看起來,你也沒有很想見我。” 阮曼沒有承認(rèn),也沒有否認(rèn),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好像程思然這樣站在她面前,就足夠她動情。 程思然也任由她看,泉水般純凈的眼睛里,泛著柔柔的、溫暖的光,像春天萬物復(fù)蘇,夏天的野蠻生長,獵豹站在原始叢林凝視人類文明,一種天然的,野性的力量。 良久,阮曼咽了口口水,十分艱難的開口:“好,那希望你到了那邊一切順利。” 好學(xué)生笑了,明明在傍晚,笑容卻比天邊的落日還要明亮,仿佛人間的另一個太陽。 她生命中的,小小太陽。 “老師,晚些結(jié)婚吧,等我賺了錢,給你包個大紅包?!?/br> 熟悉的淚意迅速打濕了眼眶,阮曼不敢再看她,慌亂的點了點頭,第一次體驗到言情小說中指甲摳破手心是什么感覺。 疼嗎,其實還好,反正有比那更疼的地方。 程思然靠近她兩步,抬了抬手指,似乎想抱一抱她,但是最終看著蒙著頭無動于衷的阮曼,她還是什么都沒做,說了聲“再見”,就跟一只蝴蝶,一場夢一樣飛走了。 魂不守舍地回到家中,直到把自己扔在沙發(fā)上,阮曼才遲來的感受到從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眼睛,腰,小腿,膝蓋,每一個部位都叫囂著發(fā)瘋,可是這些跟心里淅淅瀝瀝的痛比起來,又顯得那么微不足道。 她發(fā)覺自己對程思然的情感依托是有一個轉(zhuǎn)變的,一年半的清心寡欲里,阮曼已經(jīng)看淡了很多。剛才和好學(xué)生站在一起,比起zuoai,她好像更想要和她擁抱,就那么肌膚相親地貼著,交換彼此的氣息,溫度,縫補(bǔ)身上每一處不為人知的缺口。 這是完完全全屬于愛的范疇的感受,但這感受讓她更為惶恐。 認(rèn)定了無法實現(xiàn)的愛,說得再多再美好,也不過是胡言亂語天花亂墜。阮曼現(xiàn)在只祈禱程思然不要再給她這樣靠近的機(jī)會,否則她很難不去掉入罪惡的深淵,在痛苦和微弱的幸福中毀滅自己,也難保不會毀滅程思然。 她絕對不能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