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外之音
睡得不好,第二天也不在狀態(tài),弟弟的生日宴上,程思然盯著大大的黑眼圈和一張毫無興致的臉,坐在mama旁邊,盡量只低頭吃飯,怕別人注意到自己,更怕被說掃興。 但是這樣的場合,她的身份,怎么會不被注意到呢? 唱完了生日歌,等弟弟許完愿吹完蠟燭,沒見過幾面的繼父負責切蛋糕,弟弟,mama,奶奶,還有幾個她不認識的親戚,最后轉到坐在mama旁邊的程思然。 男人端起小盤來到她身側,黑色水晶的袖扣襯得身著西裝的他更加高雅。 mama就是喜歡這副皮囊,程思然很清楚,不管內(nèi)核怎樣,反正身材好,長得高,看起來唬人,帶出去也有面兒。 “謝謝?!?/br> 她小心地點頭道謝。 “思然現(xiàn)在是高二吧?!?/br> 男人突然說道。 “高二?高三了吧?!?/br> 程思然還沒說話,mama搶先回了答,說完還看向她,像是在尋求認同。 她被夾在中間,有些為難地笑了笑。 “差不多。”說的模棱兩可,她看看mama,又看向繼父,眼神里藏著幾分機警,表現(xiàn)出來卻是不折不扣的世故,“都差不多?!?/br> 沒有跟她過多的糾結這個,他坐回自己的座位,mama也跟著轉回了頭,以為自己終于可以放心隱身了,程思然放輕動作,鏟了兩口蛋糕吃。 不好吃,她眨眨眼,想起在阮曼車上吃的那塊蛋糕,嘴里的滋味一瞬間變得更加苦澀。 那時候阮老師坐在她手上,跪在她身前,又緊又熱地包容著她,長裙被撩起來,一小半遮在屁股上,身體習慣性地向下塌著,彎成漂亮的曲線。 xue內(nèi)的手一動,阮老師就發(fā)出難耐的低喘,萬分情愿地被她cao控著,知無不言,有求必應。 她說離不開她,她說不會結婚。讓親就親,說求就求,那么細的聲音,程思然都怕把她聲帶折磨疼了,像是薄如蟬翼的冰糖片,甜甜的,很脆弱,一用力抿就化掉了。 阮曼就是用這樣的聲音,一聲又一聲地叫她,然然,然然… 好近,真的好親好近啊。 正是因為這樣,她心里才更憋悶,好不容易在阮曼身上獲得的幸福感和安全感,只需要一點隱瞞,就會被全部打碎。 “思然成績怎么樣?” 正想的出神,男人的聲音又傳來,她連忙從這思慮中抽離出來,面對著全桌人的注視,她輕聲地謙虛回答:“還可以?!?/br> 聽mama說弟弟不大聰明,她更不能出風頭。 “誒,小麗是還給你請著數(shù)學家教吧?” 頭上已經(jīng)不少銀發(fā),精神矍鑠的奶奶插嘴提起。 “是,媽,思然說數(shù)學有點差,我就給她請了一個。”mama轉而問她,“效果怎么樣,現(xiàn)在數(shù)學提上來了嗎?” 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程思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不敢說謊話,又不想說實話。 “還行吧。”她不好意思地抬手蹭了蹭鼻尖,還是試圖用這種話術把問題蓋過去。 “你一會兒把成績單發(fā)給我看一下。”不知道是要塑造形象還是真有這個想法,“你們老師要價真的太黑了,態(tài)度還差的要命,也就是你非要找她,反正這也高三了,看看再說。” 嫌惡的語氣,好像最開始那個說“寶貝你想要,mama說什么也會送給你”的人不是她一樣。 飯桌上的人就著這個話題又把現(xiàn)在的教培行業(yè)和體制老師罵了個遍,程思然小口喝著丸子湯,心里依然在不安的七上八下。 回學校的車上,程思然和mama沒什么可說的,頂多她問一句,她答一句,像是一場不那么輕松的考試。 程思然看著路邊的商鋪,路過的行人,心情難以平復,五味雜陳,她當然知道飯桌上那些話意味著什么,也知道這一天早晚都會到來,mama不提,不急,不代表沒有別的意思。 而懂事的小孩,會自己把那句話說出來。 “媽。”她茫然地擦了擦車玻璃,又拽了拽安全帶,努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我不補數(shù)學了,你這兩天跟我老師說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