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意了嗎
“喜歡的人?你…早戀?” 無盡的沉默里,最后還是吳老師顫著聲音問道。 此刻,再資深的老師估計也很難見過這種場面,穩(wěn)居第一的學(xué)生自爆感情狀況,還要為愛勇闖末流211。 批評吧,好像犯不上。 放過呢,也不可能。 不知道是老師自帶的說教技能被激發(fā),還是人之本性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特點被觸動,又有好事之人問了一句:“思然喜歡誰???” 程思然說完那句話以后才后知后覺自己說了什么,緊接著舌頭就麻了,心頭也亂糟糟的一團,用一個很俗的比喻,像是被小貓撓開的毛線團,五顏六色交織在眼前,她拆不開,也趕不走。 真煩。 但是她還是盡力平復(fù)著心情,想給這個小鬧劇一個比較體面的收場。 比如說“開個玩笑啦”或者“不是那種喜歡啦”,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她反應(yīng)變得超乎尋常的慢,或者說在灼熱的注目之下,一分一秒都格外難熬。 “預(yù)備鈴響過了,你們都不上課嗎?” 阮曼沒什么感情的聲線突兀的沖進拭目以待的眾人耳中,她施施然站起身來,從椅背上拿起米色風(fēng)衣穿上,再從吳老師身邊把鵪鶉一樣瑟縮著的程思然拎了過來,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發(fā)生過,無視掉從四面八方傳遞過來的不滿的視線,阮老師提著她往外走,冷淡的話語不知道是說給她還是說給別人聽:“不愿意改就去找校長理論理論吧?!?/br> 程思然還愣著,只知道傻乎乎的跟著阮曼走。 出了辦公室,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來,她這才如夢初醒地聳了聳肩,掙脫了鉗制。 阮曼順其自然松了手,沒說什么。 “去哪兒?” “我說了,校長辦公室?!?/br> “我不去?!背趟既涣⒆×四_步,倔強的像顆憤怒的白蘿卜。 “那你就改了,要不我沒辦法往上交?!?/br> “我就想考A大怎么了?” 她們拐了幾個彎,不知有意無意,到了一個難以注意到的監(jiān)控死角,程思然粗略觀察了一下,見保險系數(shù)比較高便耍起了橫。 “你可以想,但是這里不能寫A大?!?/br> “真的嗎,你也覺…” “而且你真的考A大,我會很看不起你?!比盥酆煹痛怪床怀銮榫w。 “為什么?!你不知道我…”程思然壓抑著音量。 “我不需要?!比盥俅未驍嗨?。 “程思然,我對你已經(jīng)犯下過罪了,別再因為我錯更多?!?/br> “我愿意!我愿意不行嗎?!” “不行?!比盥鼑@了口氣,無奈的幾乎哀求,“你就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一旁的玻璃上映出她們對峙的局面,阮曼全程低著頭,拒絕和程思然產(chǎn)生眼神交流,顯得好學(xué)生熱烈的追逐更像是試圖撈取水中月亮的無知小猴,笨拙,又沒有意義。 坦白來講,程思然是可以理解阮曼的,她優(yōu)秀的共情能力可以讓她輕而易舉地理解大部分人。 但是她理解得太久太久了,以至于快要干涸的內(nèi)心不停地發(fā)出反抗的控告:為什么沒有人來理解我?因為我理解就要我永遠被動接受嗎? 本來還試圖收起的、這些天大有蔓延趨勢的自私特性在面對阮曼時又開始慢慢擴張開來。 這似乎是她這么多年以來,第一次如此真實的貼近“討厭”的情緒閥門。 槍口對準(zhǔn)的還是阮老師。 程思然咬得牙根都隱隱作痛。 阮曼手里拿著她的模擬志愿表,她一把搶了過來展平在附近的墻面上,拿出隨身帶著的碳素筆,用力地把A大劃了個窟窿。 紙張被劃破,筆尖就碾著在雪白的墻面畫上兩道長長的黑色痕跡。 窟窿旁邊是她依舊寫的用力,顯得殘破不堪的“S大”。 阮曼從她手里接過去,對著新出爐的結(jié)果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們都很清楚,S大離這里遠的很,哪怕從地圖上看,直線距離都長的嚇人。 “滿意了嗎?”程思然看似放松的雙手垂在身側(cè),筆身卻把她的中指和食指關(guān)節(jié)硌得發(fā)紅。 “老師,這下一年都cao不到你一回了,你滿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