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暖回到車?yán)铮@車是楊牧的，一坐進(jìn)來，就能隱約聞到楊牧身上那淡然又沉穩(wěn)的檀木香。她突然有一股欲望想發(fā)信息給他，手機拿出來，看著屏幕，卻又不知道要發(fā)什么。

    謝暖點了根煙，方才滑冰的時候，想起jiejie的死心里劇痛，也在那首柴可夫斯基的憂傷華爾茲里悟出了一點點人物心情，算是又痛又有收獲，這種感覺很想找人傾訴，而她第一個居然想到了楊牧。

    謝暖自嘲了一下，想到早上那通電話。

    對楊牧而言，她不過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喜歡就叫聲暖暖，揉揉她的頭，不喜歡不需要了就踹一邊，沒叫你來不用來。

    人?。∵€是別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期望愈大，失望愈大。

    劉云秀平常說的話雖然不中聽，但很多卻是大實話；看清自己的位置，才能活得好、活得久，千萬不要奢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謝暖將車開出停車場，突然一輛赭紅色的奧迪跑車斜沖出來，謝暖急踩煞車，兩輛車差點撞上！

    謝暖正要放下車窗罵人，卻一眼對上對方駕駛視線。

    “李影帝？”她怒瞪他一眼：“危險駕駛啊你！”

    李棋皺眉，看向她的車：“這你的車？”

    呵呵，全國大概沒人不知道楊牧只坐這款車，忍著氣道：“早上有事，開了他的車?！?/br>
    他是誰，不言而喻。

    李棋的表情rou眼可見變得難看，要是謝暖是男的，他就想下車和她打一架。冷笑：“你倒是一點也不避諱?！?/br>
    謝暖冷著臉，把車窗全降下去，這人方才還能好好說話，怎么這時變臉變得比老天爺還快。

    “李棋，你想吃醋能不能找別人去，楊牧的醋你吃不起?！?/br>
    “你──”李棋睫毛顫了顫，握方向盤上的手不自覺爆著青筋。

    謝暖似笑非笑，方才在滑冰館尚可維持表面功夫，此時早因累積一肚子氣而不想再忍，她表情似笑非笑：“可以把車讓開了嗎？”說完就想把車窗升起，誰知李棋突然爆出一句──

    “我不比他差！我也可以！”

    謝暖一頓：“什么？”然后彷佛悟出了什么，怒道：“我數(shù)到三，不走開我就撞上去！”

    李棋也惱羞成怒，索性豁出去：“你撞啊──??！媽的，謝暖！”

    謝暖直接采了油門撞開李棋的車，邁巴赫的霸道和楊牧一模一樣，謝暖在車?yán)锖吡艘宦?，轉(zhuǎn)著方向盤，直接開出停車場。

    李棋：……

    謝暖把車開了出來，單手扶著方向盤，拿手機撥了電話，電話嘟嘟響了幾聲，本來想掛掉了，偏偏這時候楊牧接了起來，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謝暖?！?/br>
    聽到他喊“謝暖”，謝暖眼神有點黯，忙道：“你的車，有保險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你沒事吧？”

    謝暖的鼻頭有點酸，但沒表現(xiàn)出來：“就車頭凹了一些，需要讓人過來拍照嗎？”

    “不用，車不能開就隨便放個地方，你先回去。”

    回去？

    楊牧彷佛知道她想什么：“回你那去。這兩天我得回我父母那邊，你去天闊也沒人。”說完又道：“不過如果想回天闊也行?！?/br>
    “好，我知道了?！?/br>
    “開車小心一點，別莽撞?！?/br>
    “知道?！?/br>
    謝暖想問一下楊綿的狀況，但她還沒問，電話就掛斷了，謝暖把手機扔到旁邊，專心開車。

    她沒有回天闊，而是回了自己的小窩；洗完澡發(fā)現(xiàn)家里冰箱什么都沒有，又戴上口罩去最近的超市買食材，可買回家就累了，完全不想做飯。

    她癱在小沙發(fā)上，失落感一直揮之不去；不過兩三天沒住，這窄仄的小窩，怎么變得空曠冷清起來？謝暖看著手機，忽然反應(yīng)過來，她這心態(tài)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對老禽獸，她開始貪心了？

    反應(yīng)過來的謝暖，整個人正襟危坐，想好好審視自己，不過還沒審視清楚，劉云秀就打電話過來。

    “小暖，《勇氣》官宣殺青怎么不帶你啊？是不是疏漏了，要不要去提醒一下？”

    “隨他們?nèi)グ伞！敝x暖眸光冷了下來，本來周翰就防她，現(xiàn)在又出了下午她和李棋交惡的事，《勇氣》會帶她才怪；只是她沒想到周翰和李棋那么小氣，開拍宣傳他們就不帶她，現(xiàn)在都?xì)⑶嗔?，依然怕她蹭他們光環(huán)嗎？

    謝暖沒想到周翰這么過分，不過她覺得算了，她對《勇氣》已經(jīng)不抱任何希望了。

    劉云秀還在那里抱怨，說提前殺青謝暖的戲份已經(jīng)不厚道，現(xiàn)在又這樣排擠，要不要去撕他們？

    “劉姐，你別做多余的動作，他們宣傳不帶我，應(yīng)該無法對老楊交代，所以先別撕，難看。”

    “對誰交代？”

    謝暖回神：“楊先生?！?/br>
    “哦哦?！敝x暖這脫口而出的稱呼讓劉云秀懵了幾秒：“那什么都不管？”

    “先別管，周導(dǎo)如果不傻就干不出這樣的事，咱們主動撕，顯得我多在乎他們似的?！?/br>
    “不在乎嗎？”劉云秀更懵了，那可是周導(dǎo)，是年度大片啊小姐！

    “在乎也不是這樣做的?！敝x暖閉上眼睛：“劉姐，人家沒格局，我們也不用當(dāng)潑婦當(dāng)街罵給別人看，我如果這樣做，丟的是楊先生的臉?！?/br>
    “行吧，你有主意就好，這件事就聽你的?！眲⒃菩阌值溃骸啊睹牢缎N房》十五號開發(fā)布會，你那里沒問題吧？”

    “我收到消息了，可以?！敝x暖道：“他們?nèi)硕级ㄏ聛砹?？?/br>
    “嗯，其實早都定了，你還是最后一個簽約的?！?/br>
    和劉云秀聊到了九點多，謝暖掛了電話，終于感到餓了，去廚房煮了一碗面，本想一邊看《站在冰上的精靈》劇本，電話響了起來。

    謝暖一看，呵，是李棋，謝暖直接按掉。過了五分鐘，電話再次響起，謝暖正要按掉發(fā)現(xiàn)竟是楊牧，馬上接了起來。

    “楊先生?！?/br>
    “在做什么？”

    “吃面?！?/br>
    “怎么這么晚吃？”

    謝暖：“……”頓了頓：“剛看了會兒資料，綿綿……還好嗎？”

    “嗯。”楊牧嗓音很低，也不多說：“早點睡。”

    “楊先生?！?/br>
    “嗯？”楊牧在軍院家里，走到窗臺，來了精神：“什么事？”

    “沒事?！敝x暖把自己塞進(jìn)小沙發(fā)里，聲音軟糯：“我十五日要去S市出席綜藝的發(fā)布會?！?/br>
    “然后？”

    “然后直接進(jìn)組拍攝?！?/br>
    “多長時間？”

    “一個半月，最多兩個月。”

    “在哪里？”

    謝暖說了兩個城市，最后說：“最后去泰國?！?/br>
    “好?！睏钅琳f完這個字就陷入沉默。

    謝暖手上拿了一根煙，一直沒點上，在手指間輪轉(zhuǎn)：“那你早點休息，也祝綿綿早日康復(fù)，晚安。”

    “謝暖。”

    謝暖莫名坐直，楊牧停了半晌才道：“注意分寸，和其他男明星保持距離?！?/br>
    謝暖楞了一下，嘴角笑了一下：“我知道?！?/br>
    “明天早上老張會去取車鑰匙，車子的事他會處理。”

    謝暖掛掉電話的時候，面已經(jīng)冷了，都糊成一團(tuán)，她也沒有吃的欲望，手上的煙也沒點燃，被她扔在桌上。

    楊牧掛掉電話后，反而點了支煙，手機打開一個視頻，那是今天謝暖在阮青滑冰會館滑冰的畫面。

    三分多鐘的畫面，謝暖從一只靈動的青鳥變成一只垂死悲傷的天鵝，即使隔著屏幕，楊牧依舊可以感受到她的悲傷，也聽到阮青在旁邊說的話──

    這就是『演技的力量』嗎？

    演技嗎？

    為什么他覺得這小雌虎是真的感到悲傷？

    滑冰已經(jīng)不容易，她還要在滑冰的過程中演示阮青喪夫的那一刻心情，而且她應(yīng)該是到了現(xiàn)場才看到阮鈴滑這支曲子吧？這么短的時間和壓力下，她就能想出這招碾壓阮鈴的方式，并且演繹出來……

    如果這是演技，謝暖應(yīng)該要拿座影后獎項了吧？

    如果她演技這般出神入化，那她在他面前，可都是演戲？床上床下又有幾分真實？

    今早謝暖給他的溫?zé)岣校查g冷卻下來。

    楊牧瞇著眼，冰冷的眸晦暗得宛如深淵。

    *****

    連著兩天，謝暖不是去會館練滑冰，就是在家揣摩劇本。這部《站在冰上的精靈》是以阮青為原型的小說，百分之八十都是阮青真實的故事，愈讀愈覺得阮青不簡單，她的堅強令人感佩。

    這兩天楊牧沒找謝暖，謝暖也沒找楊牧，彷佛三天前若有似無所拉近的距離是一場幻覺，這一天謝暖早上健身完，才洗了澡，電鈴就響了起來；謝暖理所當(dāng)然以為是劉云秀，穿著一件背心式的小可愛就去開門，冷不防就和楊牧對上視線。

    楊牧穿著一件淺藍(lán)襯衫，米白色西裝褲，單手插兜站在門口，整個人似乎年輕了四五歲，他本來就一臉嚴(yán)肅老成，這打扮讓謝暖眼睛一亮，差點笑出來。

    “楊先生?！?/br>
    楊牧一看到謝暖清涼的穿著就炸毛，臉色鐵青：“穿這樣就來開門，像什么樣？”

    “我、我才剛洗好澡，以為是劉姐──”謝暖臉色潮紅，頭發(fā)半濕，一雙唇瓣透著玫瑰顏色。

    楊牧額際直抽：“不讓我進(jìn)去？”

    謝暖讓開路讓老公主進(jìn)門，一邊關(guān)門一邊道：“怎么來了？”

    還敢問？

    楊牧暴躁用力地把人直接壓在門上，這兩天他惱她，故意不傳信息不聯(lián)絡(luò)，誰知道這小貓同樣也敢給他玩失聯(lián)；這兩天在公司、醫(yī)院他動不動就看手機，明明工作都在掌握中，他還是手機不離手。

    楊牧心知肚明自己在等誰的信息，即使是一句早安、晚安也好，可誰知這白眼狼一點都沒有身為金絲雀的自覺，惱得他都想棄養(yǎng)！

    下午保險公司打電話給他，傳給他車子損毀的鑒定報告，還傳給他一段監(jiān)控視頻。

    他沒想到，他的車居然是這樣損傷的，謝暖居然直接開邁巴赫去撞李棋的奧迪！

    到底還有什么事是這小雌虎不敢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