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病時間結(jié)束，我看了床上的黎曉凡最后一眼，俯下身再她耳邊輕道：「不能哭，哭了就輸了；但是在你面前，我剛才卻輸?shù)囊惶：俊@樣你愿意醒來嗎？」

    語畢，我走出病房外，立刻被等候許久的凌浩軒不安的擁住，他的氣息纏繞在鼻尖，終于慢慢讓我的心緒平穩(wěn)下來。

    「我一直很擔心你會做傻事……」他的聲音是沙啞的。

    「沒事?！刮逸p輕拂過他的臉龐，淚痕還是爬滿在我臉上，「謝謝你……謝謝你帶我來看她。」我用力撞進凌浩軒的胸膛，歇斯底里地哭吼起來。

    當我知道曉凡沒有死的那瞬間，我覺得一年來攀附在我身上的血腥好似全部被洗乾凈，順著那些淚水，流向不知名的遠處。

    這是我第一次這么想感謝上天。

    謝謝祂，讓曉凡活下來；謝謝祂，沒有從我身邊帶走曉凡。

    等到我哭泣完，凌浩軒突然俯身吻上我的唇瓣，帶著激動的掠奪和佔有，我窩在他懷里乖乖任由他親吻，直到最后他眼神壓抑著流轉(zhuǎn)的情慾放開我，聲音嘶啞難耐：「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多久……」

    「四年？」我勾唇淺笑，環(huán)住他的脖子，墊起腳尖第一次主動回吻他。

    更謝謝上天，讓我遇見這么一個男生。

    凌浩軒環(huán)住我的腰，低低和我相視而笑，眼底浸滿幸福。

    這時候全國高中美術(shù)比賽的會場，司徒冺愣愣的站在剛才公布素描組第二名的畫作前，臉上還有些不敢置信。

    「冺。」一道虛弱的女聲傳來，她全身無力的坐在輪椅上，被鄭祐廷緩緩推來。

    「看，我得到第二名了?！顾就絻硪恢北涞谋砬榻K于露出微笑。

    這幅畫是畫他們青梅竹馬三個人并肩走在一起，和被我撞見的那幅畫有點像，可是卻又不太一樣，我看見的那幅畫充滿濃厚哀傷，而得獎的這幅畫，卻充滿坦然和祝福，連他畫上的自己，都帶著微笑。

    「少神氣了，第一名又不是你?！沽_祤嵐轉(zhuǎn)動眼珠子，和她身前、身后的兩人一起看向第一名的畫作，它的面前擠滿觀賞的人群，以及接連不斷的嘆為觀止聲。

    「又被她打敗了。」司徒冺淺笑，眼底卻是心服。

    「mama，那是誰？」首獎畫作前，一個天真的小女孩一手拉著頭發(fā)，一手拉著母親的手。

    「那是天使喔。」婦人蹲下身抱起她，好讓自己的心肝寶貝能夠看得更清楚。

    「天使是什么？」

    「嗯......天使就是得到幸福和給人幸福的使者喔?！鼓概膶υ捪г谌巳褐校瑓s是久久蕩漾在畫作前。

    那幅畫是一名女生，她的背上長出一對翅膀，淡淡的光環(huán)籠罩住她，闔上的雙眼和平靜的眉宇間滿是安詳，精緻的臉上充滿淡淡喜悅，似笑非笑的將手放在胸前，讓人看了不自覺跟著微笑，淡淡幸福感也拂過心房。

    而畫作旁的資訊上寫道：「第一名：凌海高中宋苡嫻／題目：天使」

    這是在凌浩軒帶我去找黎曉凡以前，花了兩個禮拜的時間完成它，每一個筆觸的細膩感比凌浩軒那幅畫更上一層，更加觸動人心。

    我畫的是我夢到的曉凡，那樣快樂而真誠的她，似乎笑著向我說：「要幸福?！?/br>
    當天晚上，黎曉凡的病房里仍舊安靜的死寂，但是床上的她指尖抽動一下，睫毛跟著輕顫，最后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樣緩緩展開來，劃破寧靜的黑夜，帶來一片光明。

    ──

    殭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