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七 這是陰謀陷害,而非集體殺害-(2)
出了城門,天空竟是下起雪來,像是刻意要拖延他們的腳步。 苳梅知道瑟曼雷跟在身后,但擔心村莊的心情讓她顧不了那么多,直接從一服后面抽出巫師法杖,指著前方的積雪詠唱咒語。 雖然身分會暴露,雷卿也沒有阻止她,畢竟慫恿她過來的人是他,要是巫師村莊因為他們的離開出了什么大事,他也會自責到死的。 『隱于世界的炎之精靈,聽赫忒尼之言,從月影之旨,奏火之聲語,詠唱風之旋律,步出炎風之舞,以炎火覆蓋大地,以旋風吹散塵埃,燃盡阻礙之物。』 法杖頂端出現(xiàn)紅光,接著火焰猛地炸開,如龍捲風一般的火焰筆直地往前燃燒,融化了積雪、蒸發(fā)了殘水,只留下雪白之下的土地。 「這是……!」從未見過巫術(shù),瑟曼雷當場震驚地停下腳步。 然而,苳梅和雷卿都沒有間功夫理他,還天空依舊不停地降雪,開闢的道路很快又會重新積雪,必須在雪再次成為阻礙前經(jīng)過。 似乎嫌跑得太慢,苳梅一口氣撕開全部能夠加入的符咒,接著舉起法杖,詠唱咒語。 『游蕩于世界的風之精靈,強化行走之步伐,以赫忒尼之旨,轉(zhuǎn)以其子民之身驅(qū),聚風于足,飛橫大地。』 逐風咒的咒語一念詠完畢,包括瑟曼雷在內(nèi)的三人都感受到一陣風吹過,腳步變得更加輕盈,附加了十幾種巫術(shù),比起奔跑,他們覺得自己比較像在飛。 燎炎咒雖然有著遠距離的優(yōu)勢,但始終還是有距離限制,一連唱了十幾次的咒語才終于看見第一個村莊,接下來的道路仍是一片雪白,讓人感到無力。 「啊、哈……」 苳梅拭去額上的汗水,若非對村莊的擔憂在支撐著她,一連使用這么多次巫術(shù),就算不至于吃不消,一口氣消耗這么多的力量也很難受。 「苳梅,休息一下吧,要是在半途昏倒反而會拖延回去的時間。」雷卿撐住腿軟的少女,極力勸道。 祭司并不具有恢復(fù)力量的神術(shù),也沒有將體力復(fù)原的能力,現(xiàn)在的他一點用處都沒有,只能勸已經(jīng)快失去理智的苳梅休息。 苳梅很想繼續(xù),但她也知曉自己的底線,雖然還能夠再使用幾次,但肯定撐不到下一個村莊就會在中途倒下。 瑟曼雷回頭凝視走過的道路,上面已經(jīng)慢慢地出現(xiàn)積雪。 原本因為積雪而必須步行半日才能到達的路程,居然硬生生地被縮減在一個小時達成。 轉(zhuǎn)望苳梅,此時皺著眉頭閉目休息,雷卿則去住家要了一點開水。 剛剛他的確聽見雷卿喊了大祭司另一個名字。 瑟曼雷想了想,只要回憶起苳梅為了巫師的事情動怒,撇開信仰不講,在什么情況下可以讓人為了邪惡的巫師生氣呢? 只有一個原因。那個人本身就是個巫師。 從苳梅拔出法杖的那一個就說明她并非術(shù)士,能夠使用與之匹敵力量的職業(yè),就只有巫師了。一切都證明了她是個巫師。 但為什么巫師會成為大祭司呢? 這個問題暫時是無解了。 約休息了十分鐘后,苳梅便等不及地準備出發(fā),不管雷卿怎么勸怎么欄都檔不住。 『隱于世界的炎之精靈,聽赫忒尼之言,從月影之旨,奏火之聲語,詠唱風之旋律,步出炎風之舞,以炎火覆蓋大地,以旋風吹散塵埃,燃盡阻礙之物!』 咒語再一次的詠唱,熾熱的炎火融盡冰雪,若是此時有人看見,八成會震驚地無以復(fù)加,只是在這惡劣的天氣里,很幸運的不會有來人。 當他們來到離首都幾個小時距離的巫師村莊時,只用了短短的七天。在七天前如果有人告訴瑟曼雷,有人能夠在一個禮拜內(nèi)從雪城到達首都,他一定會當成是說笑話,很捧場地笑出來,但現(xiàn)在,他從震驚、訝異到只剩接受。 「啊……?!?/br> 眼前的場景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二十幾天前才來過的村莊,只時就跟發(fā)生戰(zhàn)爭沒什么兩樣。房屋全部被燒毀,塌的塌、倒的倒,少數(shù)頑強立著的房屋,也只剩下了一片漆黑的骨架。 「怎么回事……?」雷卿也很茫然。誰會知道出一趟遠門,幾十年來都很和平的村莊就被人給毀了呢? 瑟曼雷左右看了看,注意到剛剛進來的地方有一塊石碑,上面刻著三個大字及幾排小字,沒有用鮮艷的顏色強調(diào),只是刻上去而已。 ——謹憶村。 ——給予千百年后之傳承者;謹記在事件中犧牲,并為我們?nèi)〉眠@片容身之所的同伴,過往血淚的記憶會被時間沖刷,無須以憤怒與憎恨玷污過往的榮耀。謹以赫忒尼之名,守護此地,直至世人再一次……。毓舜。 在名字之前應(yīng)該還有幾個字,但或許是因為年代久遠,很多地方都已經(jīng)崩裂,字就這么被抹去了。直至世人再一次如何,已經(jīng)不得而知了。 「國王……是國王干的……一定是他!」苳梅近乎崩潰地喊著。 要是她沒有假扮成祭司、沒有崩解使役型態(tài)、沒有去臨雪城……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了,她都還有機會阻止。 也許辦不到,但總好過事發(fā)之后才知道! 「苳梅、冷靜一點!」雷卿拉住大概是要去皇宮找國王理論的苳梅,「就算真的是國王下令的事,我們也不能直接殺過去。苳梅,不要再讓國家有理由殺害巫師了!」 「都不在了啊!全部……都毀了,都……。」意識突然被抽離,苳梅往前倒了下去。 「苳、苳梅!」正巧把人接住,雷卿晃了晃少女的身體,卻沒有得到反應(yīng)。 依照苳梅這七天的消耗,一時半刻是醒不過來了。 雷卿和瑟曼雷決定去找國王詢問這件事,雖然可能會引起其他事情,例如臨雪城城主怎么會在這里之類的,但攸關(guān)人命,而且苳梅沒有意識的此時正是最佳時機,誰知道她醒來后會干什么傻事。 將苳梅安置在神殿的房間后,讓尤闌和亞莉嘉看著她。為了避免苳梅中途清醒,只有擅于使用安神術(shù)的尤闌才能夠壓制抓狂的苳梅。 在前往皇宮之前,雷卿覺得有件事情必須先搞清楚,于是讓瑟曼雷暫時待在苳梅身旁。 雷卿敲了敲同僚的房門,很快就有人應(yīng)門了。 「雷卿,你們不是去臨雪城了?」九鳶困惑的說。 「不是重點,有件事情你一定要回答我。」 「嗯,請說?」 「之前你拿給我和瑞恩大祭司的那封信,是從哪來的?」 在邀請他們?nèi)チ伺R雪城后,謹憶村就被人毀了。這封信不可能出自國王之手,因為他沒理由要調(diào)開身為祭司的他和瑞恩,除非他知道了苳梅的身分,但是讓苳梅繼續(xù)扮演瑞恩,然后直接殺光巫師,未免也太草率了? 九鳶回憶了下,「我記得是一名披著披風的人交給我的?!?/br> 「長相你有看到嗎?」雷卿追問。 「沒有。不過聲音聽起來像男人,而且給了我一種與祭司不同力量的感覺?!咕砒S歪著頭想了下,「不知道是出自巫師還是術(shù)士的力量呢?!?/br> 祭司事實上分不出巫師和術(shù)士的力量差別,只會知道力量異于祭司。這個問題就連九鳶和雷卿都有,唯一能夠分辨的就只有少部分力量高強,以及擁有能看透一切力量的「凈眼」的人。 既然是要調(diào)開他們,那只能是術(shù)士搞的鬼了。 術(shù)士知道苳梅是巫師了! 「謝謝?!?/br> 道別九鳶,雷卿準備返回瑞恩的房間,卻遇上了本該在房間里的亞莉嘉。 「亞莉嘉,你怎么沒有待在房間?」雷卿皺眉。亞莉嘉是個乖巧的孩子,不可能隨便違背他的命令,尤闌還比較有可能。 「祭司哥哥,與您回來的那個人,并不是瑞恩大祭司喔。」亞莉嘉眨眨藍色的眼睛說。 「欸……?」雷卿當場愣住。 連亞莉嘉都能夠看出苳梅不是祭司嗎?但上次亞莉嘉卻沒有發(fā)現(xiàn)? 拉著孩子進入旁邊無人的懺悔室,雷卿問:「你為什么這么覺得?」 「看起來完全不一樣呀?!箒喞蚣瓮嶂^,說著讓人不知所以然的話,「上次也這么感覺,只是祭司哥哥的圣光力量好像直接蓋過去了,所以不太確定??墒沁@次真的不一樣!」 「……難道你有凈眼嗎?」 「凈眼?」亞莉嘉不解地復(fù)誦。 是啊,只要有凈眼的人都可以認出苳梅的身分啊!術(shù)士之中可能也有人有凈眼。 「亞莉嘉,你現(xiàn)在回到瑞恩大祭司的房間,之后在我回來以前,都不要出來?!估浊渖裆氐卣f。 「嗯,好的。」亞莉嘉乖巧的點點頭。 雷卿之后是直接去晉見國王,連瑟曼雷都忘了找。這是很草率的決定,但現(xiàn)在要確認巫師是否真的全數(shù)死亡,并且搞清楚巫師是否由國王派兵殺害,這是最快的方法。 「的確是我下達的命令。」 面對雷卿的詢問,國王很坦蕩地承認了。 「請問,為何做出這種決定?我想黎明女神也不愿意繼續(xù)迫害瀕臨凋零之族,并讓土地再次染上鮮血?!估浊湟а腊言捳f完。 在認識苳梅之前,他也從未想過自己會為了巫師的死動怒,后來在見過巫師們,瞭解巫師是怎樣的一群人,以及知曉苳梅對人們是怎樣的憤怒,卻又為了巫師不再受到傷害而忍耐,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冷靜。 「不久前讓你們看的那張符咒,是出自巫師之手。迫害了國家如此多的子民,我只是回報給他們罷了?!?/br> 「請問您從何得知這是出自巫師之手呢?術(shù)士與巫師所使用的符咒與術(shù)法,法陣雖然相似,但完全是不同東西?!?/br> 「雷卿祭司,你這是在質(zhì)問我嗎?」國王微微挑起眉,毫不掩飾地展露他的不悅。 「并非如此,只是國王陛下,黎明女神也不會愿意在僅是猜臆的情況下,便殺害整個村莊的人?!?/br> 「村莊……雷卿祭司,我更想知道你從哪里得知了這個消息,我并沒有公布才是?!?/br> 雷卿想了想,最后也不管后果,隨便說:「與您得知的方式相同?!?/br> 「是嗎?看來我們都收到了密信?!箛鯁问謸沃^,「我并不明白你來詢問巫師一事的理由為何,但若是想傳遞綺漯耶的不戰(zhàn)旨意,那你放心好了?!?/br> 在國家的軍隊抵達謹憶村時,那早就是一個空村,并沒有任何人,也沒什么重要的東西,但并沒有積塵,看來是早在他們之前就先撤了。 為了完成國王交代的任務(wù),軍隊還是將村莊給放火燒了,算是毀了巫師的棲身之所。 這也就是說,并沒有任何一名巫師死在軍隊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