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1我的臉上一直在笑嘻嘻(劇情/質(zhì)詢/水平
549 李唯先去了會場。 我在休息室里忐忑了一個小時,才終于有人來叫我,引我去了會場。 就像視頻里的那樣,我才剛進入會場外的走廊,就聽見里面人聲鼎沸,偶爾有議長維持秩序的聲音。 古老而厚重的雕花木門向我緩緩敞開,我向內(nèi)走去,會場里烏泱泱地坐了近兩百人,一齊抬頭向我看來。我緊張地低下頭,跟在工作人員身后,待坐上指定座席后,才抬起眼,向黑壓壓的議員們看去。 他們也投來了探究的目光。 我咽了口唾沫,穩(wěn)了穩(wěn)心神,剛要打開李唯給我的那張紙,與我相隔不遠的地方就傳來了聲音。 “好久不見,李夫人。” 這聲李夫人非常刺耳。我轉(zhuǎn)過頭,下意識地就要糾正,卻看到了林嘉文的臉。 他怎么也坐在了這里? 他的臉上依舊是溫文爾雅的笑容。 但我知道,在這副人皮面具之下,是一個毫無人性的魔鬼。 我體內(nèi)的血液開始沸騰,每一個毛孔都在不甘地叫囂,我抱起雙臂,盡可能掩飾我的顫抖。 但我的眼里還是控制不住地盈出了眼淚。 不過他似乎誤解了我的表情。 “別緊張,李夫人,這次會議是閉門質(zhì)詢,這里的人也沒有手機,實話實說就好了。” 他微笑道,他以為我只是緊張。 我機械地回了他一個笑容。 我不是緊張,林嘉文,我只是想要殺了你。 你還認得出我嗎? 你知道我是當年那個差點被你們殺死的小姑娘嗎?那個被你重傷腦袋、因此患上解離性失憶癥的小姑娘嗎? 你看起來好輕松。 在過去漫長的三十二年中,你踩著當年我們所有人的血和痛,步步高升,官至正二級安北總督。 畢竟那一場大火帶走了我和李唯所愛的人,也湮滅了幾乎所有能指控你們的證據(jù),就連大先生都被你成功蒙蔽—— 你一定很得意吧? 我直勾勾地盯著他看,想從他臉上看到一點屬于兇手的負罪感,可他只是皺起眉頭,像在指責我的失禮, “怎么了?李夫人,我的臉上有什么東西嗎?” 我強忍住心中的殺意,冷冷地岔開了話題, “沒有,林總督,我跟李唯離婚了,以后請叫我郁女士?!?/br> 他有點吃驚,也接受了我的冷淡, “對不起,提起您的傷心事了,郁女士?!?/br> 我敷衍地笑了笑。他似乎理所當然地認為是我被李唯拋棄了。 不過也沒有關(guān)系。 “其實,我也是第一次坐在這里,大先生讓我來參加質(zhì)詢。” 他轉(zhuǎn)移了話題。 我聽出了他話里的試探,大約是在旁敲側(cè)擊我既然離了婚、為什么還要參加質(zhì)詢,是否有大先生的授意。 我不想搭理他,只裝作太緊張而沒聽見,然后抬起頭,感覺到了一束視線,似乎從剛才起就在如影隨形,我順著視線尋去,果然是坐在提案席的李唯。 他正若有所思地看著我,見我望向他,就笑了起來。 550 “女士們、先生們,請擱置爭議、保持安靜,接下來是質(zhì)詢環(huán)節(jié),” 在議長第三次強調(diào)秩序后,會場里的嘈雜聲終于小了些, “第一位接受質(zhì)詢的是郁西女士,我們將就針對提案人李唯議員的問題向郁女士提問,” 議長向在座的所有議員闡明今天我到場的原因后,又轉(zhuǎn)向我道, “郁女士,我代表帝國議會感謝您今天的出席,您的回答將成為議會決議時的重要參考?!?/br> 所有人都看向了我,我站起身,工作人員上前,幫我打開了面前的鵝頸麥克風。 雖然因為林嘉文在,我沒有打開李唯給我的那張紙,但剛才在休息室里,我也盡量記住了周家那邊議員的姓名,現(xiàn)在我基本可以對照席卡認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總覺得周家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充滿了玩味和挑釁,仿佛一條又一條嗅到腐rou味的鬣狗。 于是我看著他們,露出了微笑。 這是我從那些公開的質(zhì)詢視頻中總結(jié)得到的經(jīng)驗,面對惡意提問時,被質(zhì)詢?nèi)嗽绞潜3制届o的微笑,質(zhì)詢?nèi)朔炊菀鬃詠y陣腳。 果然他們收斂了目光。 我也沒有那么緊張了。 我連續(xù)回答了兩個人的提問,他們都是中間派的議員,問的問題并不尖銳,比如我和李唯現(xiàn)在的婚姻狀態(tài),比如之前的葬禮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這些問題我都準備過,回答的也都很輕松。 周家的議員并沒有沖在最前面,直到第二位議員坐下,他們才有人站起來,剛開口,我就聽出了話中的陷阱, “請問郁女士,您已經(jīng)離婚,為什么會同意幫李局長來參加質(zhì)詢呢?” 這是一個預設立場的問題。 他要給我扣上一頂“是來幫李唯的”帽子,這樣接下來無論我回答什么,都會顯得有所偏頗。 我看著他,鄭重答道, “我需要糾正一下您的前提,議員先生,是我主動要求參加質(zhì)詢,不是李唯請我?guī)退麃韰⒓淤|(zhì)詢。” 他輕笑了一聲。 我知道他想要引導別人質(zhì)疑我的立場,畢竟立場先行的人,總以為別人和他一樣也有立場。 “是這樣嗎?身為前妻,主動要求參加質(zhì)詢,為了什么?幫前夫澄清?” 他的話很不客氣,充滿了狗血和八卦的意味,我想他一定很懂輿論場,狗血和八卦往往會消解掉討論的嚴肅性。 我不會再尊重不尊重我的人,于是我也不客氣起來, “我不知道您是怎么得到這樣的猜測,但身為一個成年人,犯了錯就要改正,在公開場合說錯話,就要來公開場合澄清,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雖然中間派沒有立場,但他們的態(tài)度多是溫和且保守的,我努力使自己的回答符合主流價值觀。 “聽起來似乎出于公平和正義……但是郁女士,您出現(xiàn)在這里,真的與安北法案無關(guān)嗎?” 我在心里笑了起來。 這就是他的水平了嗎? 似乎他們很喜歡搞誅心這一套,熟練地去污蔑、去造謠,運用輿論手段逼當事人自證,不斷在輿論場上釋放噪音,從而混淆視聽,模糊討論焦點。 “不僅無恥,而且無能?!?/br> 我的耳邊響起了剛才李唯對他們的評價。 “我既不是安北人,也不是李唯的妻子,議員先生,不如請您告訴我,安北法案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我知道他在很努力地給我打上“價錢談妥”這類標簽,但我不會接招,他要誅心,我就反誅心,我問他為什么會這么想,是不是他經(jīng)常做這種事。 既然要潑臟水,也不能只有我一個人被潑,總要有來有往。 再說,議員席上的都不是傻子。 “郁女士,我需要提醒您,您是被質(zhì)詢?nèi)?,不是質(zhì)詢?nèi)耍F(xiàn)在,您只能回答,不能提問?!?/br> 我猛地被噎住。 這是質(zhì)詢環(huán)節(jié)的最險惡之處,被質(zhì)詢?nèi)酥荒芑卮?,不能反駁。 “謝謝您的提醒,” 我掐住手心,保持著微笑, “但我認為,質(zhì)詢需要依據(jù)事實,而非主觀臆測,您靠臆測提問,似乎有失議員的體面?!?/br> 這句話是質(zhì)詢視頻里某位被質(zhì)詢?nèi)说脑?,在過去的三個月,我背了很多句這樣的話,就是為了在這種時候救場。 果然議長出聲,提醒議員們需要尊重質(zhì)詢規(guī)則,并收回了這位議員的提問時間。 他悻悻地坐下。另一位議員起身,我看了一眼他的席卡,是李唯的人,他提問了一些有利于法案出臺的問題,最后還暗諷了幾句剛才那位的失禮。 這讓議長又重申了一遍會議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