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我的臉上一直在笑嘻嘻(設(shè)定/替身)
09 晚上我們住在了老宅。 這是李家不成文的規(guī)矩,雖然李唯已經(jīng)年滿十八周歲零十九年,也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但他每個月還是要在父母身邊住一個晚上。 大概這就是奉養(yǎng)雙親的體現(xiàn)吧。 男人盡個孝道還真是容易呢。 李唯的院子就挨著李家二老的主院,這是最傳統(tǒng)的布局,比起李恣這個女兒,李唯這個兒子總要住的離父母更近一些。 整座小院是山南的樣式,小橋流水、曲徑幽竹一處不少,李瑾和李瑜平時就跟著李家二老住,自然還睡在主院,李唯撇下我,與冉讓去了那粉墻黛瓦間的二樓書房。 我沒人說話,就站在小橋上看著下方自在游動的錦鯉發(fā)呆。 比起李唯從前的女人們,冉讓明顯知禮守節(jié)很多,至少他們?nèi)サ氖菚?,沒有直接奔臥室那張青檀木的大床去。 好歹給我留了點面子。 10 我看了一會兒錦鯉,就有傭人走了出來,跟我說床鋪已經(jīng)暖好,建議我先洗個澡再去床上等李唯。 傭人的眼神里滿是同情,大約在她看來,我杵在這里是為了偷窺李唯跟冉讓的jian情——這是什么虐心的望夫石橋段。 為了避免她再腦補出什么離譜的虐戀情深情節(jié),我連忙跟著她去了浴室。 李唯在老宅的浴室很簡約,相較于我們在城里的房子少了個浴缸,所以顯得相當空曠。浴室很暖和,傭人們連花灑流出的熱水溫度都已經(jīng)幫我調(diào)好,我道了謝,正準備請她們出去并關(guān)門,卻發(fā)現(xiàn)她們并沒有走的意思,反而是上前一步、為我脫去了外面的羊絨大衣。 我皺起了眉頭。 眼見著她們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甚至打算繼續(xù)脫去我的打底毛衣和牛仔褲,我連忙按住了放在我褲腰上的手,示意接下來我自己就可以了。 我可不是三歲的小孩子。 “這是先生的吩咐,夫人不要難為我們?!?/br> 老宅的規(guī)矩雖然繁瑣,但也從沒有這種離譜的規(guī)定。 然而傭人們的眼神里透露出對李唯的敬畏,她們似乎從不質(zhì)疑李唯吩咐的合理性。為了避免她們無辜失業(yè),我只好松開手,配合她們把我剝得一絲不掛: “你們……可以出去了吧?” 11 快速地沖完了這個略糟心的澡,我裹上了浴袍,快速地護完膚,躺在了主臥的青檀木大床上。 據(jù)說這張床是件古董,可以追溯到千百年前,是安北進貢的貢品,在李唯和我結(jié)婚時,大先生把它送給我們當作了結(jié)婚禮物。 這么想來,大先生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 被子很柔暖,大約事先用暖被機烘過,真絲獨有的光滑觸感包裹著皮膚,美好的讓我昏昏欲睡起來。 但我不能睡。 這還是老宅的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妻子應(yīng)以丈夫和孩子為先,而如果丈夫還沒有上床,她應(yīng)該安靜地、乖巧地等待丈夫的到來。 我只好撐著眼皮打起精神,打量著這間我已經(jīng)住了十七年(雖然一個月只來一次)的臥室。就像所有世家老宅的構(gòu)造,這間臥室還連著一個隔間,里面往往坐著一位老傭人,她主要負責聽房,記錄下夫妻行房的細節(jié),以便拿給丈夫以及當家主母看。 也就是李唯和他媽看—— 都已經(jīng)2202年了,你們就不能用點現(xiàn)代科技比如攝像頭和竊聽器之類的東西嗎?了解一下減員增效這種最淺顯的管理學(xué)常識好嗎! 不過這畢竟是李家,他們養(yǎng)的起閑人,我一個外人也不好說什么。 12 “你回來了啊……” 由于李家睡前不能玩手機的家規(guī),我只能百無聊賴地等李唯回來,就在我眼皮墜墜、幾乎要睡過去的時候,終于聽到了熟悉的、很輕的窸窣聲。 “……怎么還沒有睡?” 聲音有些喑啞,像是從前他跟我在激烈性事后的狀態(tài)——想到這里,我就有些惡心,瞬間清醒了起來。 “是……在等我嗎?” 語氣多了一分愉悅。他是這樣的自以為是,甚至以為能夠在新歡舊愛間左右逢源。我不再搭理他,只用被子蒙了面轉(zhuǎn)向另一側(cè),可他偏不愿意放過我,抬手掀開了我遮臉的被角,又翻身把我壓在下方,與我面對面起來。 我被迫與他對視。 真是要命。 兩口子過了三十五歲,看一眼對方都要做一宿的噩夢了。 其實他的眉眼沒有什么變化。 至少與我記憶中的那個少年別無二致。 大約是因為不必cao心家事,抑或是權(quán)力乃最好的補藥。 “……怎么不高興了?” 淺色的眼眸里倒映著我緊抿的唇。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困惑——也許對于他而言,女人只是用來取樂的,他可以享受我為他的爭風吃醋或歇斯底里,我卻不能讓他為我揣摩一次心意。 但又也許,他也可以做小伏低,成為裙下之臣,只是那尾搖曳紅裙的女主人不是此時的我而已。 就比如,那修長的食指覆上了我的唇,描摹著那朱紅的輪廓,卻在昏黃的燈翳里,沉淪而殘忍地吐出最溫柔的呢喃: “……西西。” 13 只兩個字,就讓我從頭僵硬到了腳。 大約意識到了我的抗拒,李唯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悻悻地撤了手,安分地躺在了我的身邊。 我背了過去。 李唯沒有再阻攔,只是轉(zhuǎn)過身面向我這一側(cè),然后挽住了我的腰。 我沒有發(fā)作,卻也沒有了困意,只安靜地看著對面的墻。 那是一面平平無奇的墻,卻開了一扇富有古韻的窗,透過明凈的玻璃,隱隱可見一抹雪光。 原來大寒已至。 下雪了。 14 下雪了。 我走出機場,伸出手,雪花落在我的掌心上,轉(zhuǎn)瞬融化。 我孤身一人,踏上了異國他鄉(xiāng)的土地。 天空灰蒙蒙的,就像已經(jīng)不眠不休幾晝夜的我。我攔下了一輛計程車,向司機報出了我的目的地。 那是連司機都會有些驚訝的、富豪云集的別墅群。 這些本來與我毫無交集,但在一個月前,我剛生下了我的兩個孩子—— 李瑾和李瑜。 就像童話書翻到了最末頁,在生下了孩子后,灰姑娘嫁入世家豪門的故事也迎來了最終回的高潮。 雖然李家有保姆照顧,但李瑾和李瑜總在哭,閑言碎語也無處不在—— “她太沒用了……別的女人生孩子,那是拴住了男人的心……她生孩子,嘖,還生了倆,把少爺逼得連家都不回了……” 孩子們的哭聲仿佛還在耳邊。雙胞胎出生時,因為早產(chǎn)加上難產(chǎn),兩個孩子的體質(zhì)就很不好。李家二老大為光火,認為是我害了兩個孩子。 我百口莫辯,畢竟是我情緒波動太過的緣故。 因為……小唯不見了。 15 我不知道李唯是什么時候離開的。我只知道他拒絕回答我的問題,然后坐上了李家飛往R國的私人飛機。 我甚至沒有哀求挽留他的機會。但是他的父母卻總認為是我嚇壞了他。 也許是像癩蛤蟆一樣的、沉重而丑陋的腹部嚇壞了他。 抑或是—— 粉碎了他的幻念。 他還太年輕,甚至本身還是個孩子。而我因為多年孤身一人,自然而然地比他更能面對這些。 但他總要接受這些,也總會接受這些。 我這么想著,于是低聲下氣地請求李恣幫我辦了護照。 我要把李唯帶回來。 “郁西,你怎么能這么自信呢?” 我將最后一件厚外套裝進了行李箱。李恣坐在沙發(fā)上,她端起了一杯傭人奉上的紅茶, “你怎么能這么相信,李唯是因為……你,才走的呢?” 16 我沒有細想李恣的話。 李恣是李唯的jiejie。在我當上灰姑娘的第一天,她就特地過來嘲笑了我。 她的眼神總帶著若有似無的譏諷,仿佛在透過我向另一個人宣戰(zhàn)。 我很不會跟華族打交道,好在李唯總會維護我。 然而李恣眼神里的嘲弄卻愈發(fā)濃烈。她好像手握著遙控器,只是在等待著什么機會,便將已經(jīng)坐上火藥桶的我轟然引爆。 然后灰飛煙滅。 17 我下了計程車,向司機道了謝,又從包里取出了記事本,按照上面的地址一路找過去。 好在我的外語不錯,很快就找到了李唯在R國的別墅。 那是一棟很漂亮的別墅。 雪下的很大,幾乎迷住了我的眼睛,天也漸漸地黑了下來。 別墅前的花園里堆了兩個雪人,它們被打扮成了圣誕老公公和圣誕老婆婆的模樣,身上還纏繞著彩燈串,發(fā)出絢麗的圣誕光芒。 原來已經(jīng)是平安夜了。 別墅里的燈亮了起來。 然后,我聽到了李唯的聲音。 他就倚在窗邊,背對著我,沒有看到我向他雀躍的揮手。 而我卻在下一刻,看見了如同倒影般的、另一個自己。 “平安夜快樂,” 他的聲音其實很好聽。 只是與平時的若即若離不同,此刻他聽起來是這樣的熾熱,仿佛有著無限的愛與溫柔, “夕夕?!?/br> 18 你有沒有曾經(jīng)為一個人拼過老命? 我有過。 就像是夢魘般的,一模一樣卻又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她叫李夕,是李唯父母的養(yǎng)女。 李唯很喜歡她,準確地說,李唯一直都很喜歡她。